第五十四章 上一世的记忆

    欧阳紫嫣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好奇的色彩，但神情却依然平静。

    “看来我之前小看你了，能到这雪山上来，多少也应该有些本事的，不过我今天依旧要杀你。”

    紫绫从欧阳紫嫣的腰间飞出，被她绕在了肩膀之上，杀气喷薄而出。

    欧阳紫嫣没有杀过人，但她救过的人却是不少，前前后后，有三个人曾来过大雪山，第一个是位女子，面容姣好，可能是因为同是为人的关系，两人处的还算不错，但仍旧落下个被白瑞要求处死的下场，欧阳紫嫣不忍，带她来到了冰花谷，将她放了，第二个人便是皇十六，进到门来与欧阳紫嫣更是十分亲近，从来未曾见过男人的欧阳紫嫣情根深种，爱的死去活来，奈何皇十六一心追求道法，对于白瑞是不是狐妖丝毫不在意，一边游走于狐妖之间，一边与欧阳紫嫣暧昧不断，最终被逐出师门，而到了江彦这里已经是第三个了。

    “你我本是同类，你是人不是妖，为何要供她们驱使。”江彦感受着欧阳紫嫣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心下平静了许多，因为这杀气时有时无，对他根本就造不成威胁。

    “师傅于我恩重如山，不管她是人是妖，我都必须遵从她。”欧阳紫嫣肩膀上的紫绫飘动，被她捏在了手中。

    “若她真的把你当成徒弟，难道看不出你对皇十六有意，如果看出来还故意抢你的男人，这样的妖，有违师德。”江彦继续说道。

    “你住口！！！”

    欧阳紫嫣显的急躁了起来，紫绫一下子绷直了起来，她一伸手，紫绫便递了过来，江彦身子后移，在雪地之中转了个圈，东炎剑洒出片片燃烧的光华，地面的积雪纷纷化掉，露出了最下面的冰层。

    “你被恩情蒙蔽了双眼，白瑞只是利用你的这种报恩之心，难道你还不明白？”江彦躲闪开来，继续高喊道。

    “休要挑唆，今日我必杀你。”欧阳紫嫣的眼神躲闪，江彦知道，她的心里如今在挣扎。

    紫绫射来之时虽凌厉异常，但毫无章法可言，江彦没费什么力气就可以避开。

    “这一切的因由都是因为你的师傅而起，你如今身在惊白门，早晚有一天，她会连你也杀掉。”江彦观察着欧阳紫嫣，继续怂恿。

    “啊！！！”欧阳紫嫣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声，紫绫飘飞，她抱着头猛然跌落在了雪地之上。

    “你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欧阳紫嫣肝胆俱裂，身体不住的挣扎着。

    江彦看着面前这个人不住的在雪地里翻滚，忽然感觉到很累，非要用这种方法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吗？如果她真的是，她就要承受这种撕裂情心的痛苦，世事何其悲凉，何其残酷。

    你以为自己看破了，实际上只不过你将一些根本不愿意想的事情掩埋在了心底的某个角落，若不清除，早晚有一天你还会因此而痛苦不堪，相爱容易，忘记却很难。

    断断续续的片段涌入欧阳紫嫣的脑中，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里苏醒，那个曾经被人忘却的神秘传说画面不断的闪现在她的脑海里，而同一时间，站立在侧的江彦心中也有了感应。

    一个貌美无比的妇人站立在一处雪山洞xue之中，对面是一个光头和尚，妇人的肩头站着一直白眼黑蝠。

    “你既然决定了却前尘，还来找我作甚？”美貌妇人看着那光头和尚，神色凄苦，出声说道。

    “我遁入空门，但以渡人渡几为修，你想寻死，我便来了。”光头和尚淡淡出声道。

    “既然当初知道不能在一起，为何还要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这承诺我信了，你却负了我。”美貌妇人说着话，泪水已经布满了脸颊。

    “事事皆有因果而已，女施主可恨贫僧无情，那承诺也只是镜花水月，算不得真的。”光头和尚伸出一手做佛号，对着那美貌妇人就是一敬。

    “你不让我死，我就偏要死给你看，我要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永远背负着对我的内疚，哈哈哈！”美貌妇人状若疯狂，单手成刀，猛然刺入了自己的心口，鲜血流出，染红了她的胸口，光头和尚大惊，想要上前，却被那美貌妇人拦住。

    “你不要过来，我要看看我的心，看它有没有因为你而碎裂，看看你值不值得我等待这么多年。”美貌妇人再次发出痛苦无比的痛哼，脸色发白，再看时手中已经多出一个鲜红无比还在跳动的心脏。

    光头和尚面露不忍之色，面前这个女人竟是用这种方法，让他的心间更加内疚不已，更是悔不该当初。

    “曾经我的心是完好的，它一如我自己，在等待中不断的跳动，每一次的跳动都是因为想念，如今，这颗心没有再跳动的必要了，因为它已经碎了。”美貌妇人的嘴角溢出鲜血，手中握着的心脏砰的一声裂开，美貌妇人应声而倒。

    此时是遍地的血迹，美貌妇人跌倒，光头和尚此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还是爱我的，对吧？”美貌妇人躺在光头和尚的怀里，惨笑出声，光头和尚没有说话，内心却已经起了波澜。

    “都说菜没有心可以活，闻郎你说人无心可不可以活？”美貌妇人出声问道。

    光头和尚看着这美貌妇人身上的生机一点点的流逝，面色不忍，出声安慰道：

    “菜没有心能活，人没有心也可以活，你更不会死。”

    美貌妇人笑的更大声，血液从她的喉管涌上，随着她的笑声喷出来，远远望去，那血迹如同一大朵开放惨烈的花。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撒了谎，以后就做不成和尚了”

    “阿弥陀佛。”光头和尚身念佛号，美貌妇人生机消逝，手上那破碎的心滚出老远，化作流光不见了踪影，而一直站在她肩上的白眼黑蝠见主人已死，煽动着翅膀飞出了洞xue。

    那个声音一直在光头和尚的耳边响起，“菜无心可活，人无心会死吗？”

    光头和尚抱着已经生机全无的美貌妇人终于泪流满面，自言道：

    “想我闻侠客，游历浮游，未曾亏欠过任何人，若有来生，我愿意生生世世的守护你，以偿情债。”

    光头和尚的话音刚落，怀中的美貌妇人竟化作了一只狰狞恶兽，拔地而起，化作黑气从洞xue之中飞出。

    光头和尚长长的叹息一声，站起了身，袈裟自身上滑落都没有所觉，洞xue之外是鹅毛般的大雪，他走进雪中，不见了踪影。

    欧阳紫嫣醒了过来，江彦也醒了过来。

    他们共同经历了这一神奇无比的时刻，江彦的眼前如同过电影一般，待到细细品味，心中不仅生出淡淡的哀伤。

    他曾经是那只蹲在美貌妇人身上的黑蝠，而面前这个叫做欧阳紫嫣的女孩，正是那美貌妇人破碎的心，而那狰狞的恶兽，恐怕就是杨炎了吧。

    前世变作女子，尝尽人间苦楚，这一世却化作妖魔，势要屠戮天下人。

    “你也看到了？”欧阳紫嫣出声说道，到了现在，她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那只蹲在肩头的黑蝠。

    江彦点了点头出声说道：“她这一世换了男儿身，诅咒应验了，他真的变得生生不死，可却有了令生灵涂炭的恐怖能力，我来到这儿，就是为了找你，然后，让她的灵魂在这一世安息。”

    “她……他现在在哪里？”欧阳紫嫣出声问道。

    “雪山百里之外，不知行踪，但他的妖兽大军足以让浮游的所有人覆灭。”江彦神情严肃的说道。

    “我是不是要随你下山，你就是来找我的？”欧阳紫嫣看着江彦出声说道。

    “来的时候我并不确定，但看到你的经历，我忽然明白，你也许就是我要找的人。”江彦看了看欧阳紫嫣继续说道：

    “闻侠客最终做不成和尚，在游走异地的时候抑郁而死，而他的子孙则世世代代想要完成他的遗志，想要让她的灵魂安歇，他们现在在黑石城，他的子孙现在已经是一代城主，名字叫做闻天。”

    欧阳紫嫣的眼中闪过挣扎，这一切有些巧合，但可能命数如此，她带着这样一个破碎的心，永远都不得到最真诚的爱，这是宿命轮回的诅咒，是她这一世所肩负的使命。

    “你好好想想，我不打扰你，也不强求你。”江彦说完，收起了东炎剑，向前走了几步，在他的面前不远处，有数朵小花安静的开放着，江彦很是惊奇，在这样寒冷的气候里，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植物生长，但这花却实实在在的在雪中露出了头，虽已被冻僵，但看上去仍旧美丽。

    “这里是冰花谷，这些花命运悲惨，刚刚露出头，就会被冻死，像我一样。”欧阳紫嫣出声很是落寞的说道。

    江彦眉头一皱，之前潘影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若是想回去，就来大雪山冰花谷，莫非这里也如雾隐峰一般，有回去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