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出柙(15)
他轻轻巧巧之间,已经在杨廷宝那里把琦善卖了个干净。此战过后,他需要扬州等地官员士绅的支持,琦善可卖,这些地头蛇还不能得罪。杨廷宝当然不会知道,江北大营敢出来迎着北伐军打,也是知道张华轩手里有一支不弱的力量,有了张华轩做助力,江北大营才敢有打一仗试试太平军深浅的想法,而在杨廷宝面前,张华轩有意无意的言说,却是显的琦善逼他助战,不顾扬州安危一般。 果然不但杨廷宝反对此事,其余在场的扬州官绅也都是露出愤然之色,江北大营一建立,首先考虑的是江浦与浦口一带的防御,而不是扬州城的安危,扬州原本的兵马就很少,琦善过来之后又把兵马抽调走了不少,等镇江一失,太平军控制了长江,扬州立刻就被对岸的兵锋所指,一点儿安全感也是没有。身为扬州的本地官绅,原本就对清军的这种举措不满,感觉扬州如同弃儿一般,此时好不容易有张华轩这根救命稻草,哪里就这么轻易放他走? 当下除了杨廷宝外,其余的官绅也是纷纷上前,苦劝张华轩不要轻易离开扬州,有的人声泪俱下,有的人晓之以理,也有的语带威胁,甚至有人扑腾一下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唉,兄弟也很为难啊。”张华轩满脸苦恼,却是不堪其扰,终于虚扶一把,向着众人道:“既然如此,兄弟就先看看情形再说吧,请诸位父老放心。” 此语一出,在场的扬州官绅终于放下心来,跪倒在地的也爬了起来。 张华轩话锋一转,又是向着众人笑道:“大战在即,发匪兵锋直薄扬州,兄弟助守扬州有责,断然没有什么二话可说。不过兄弟目前就顶着一个淮安团练的顶子………这个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大方便啊。” 一个矮胖老人立刻站上前来,面对着张华轩,却是向着在场诸人道:“兄弟不才也做过一任侍郎,在京师还有几个同年在,张大人为了咱们出力,终不能让张大人就用一个道台顶子办事,各位说是不是?” 扬州大难当前,官绅们此时还有什么话说,甭说对方是个盐商捐官,就是土匪流氓出身又如何? 当下各人纷纷道:“这是自然,咱们应当力保张大人才对!” 更有人道:“吉尔杭阿到任巡抚之后,就顾着和向荣保江南,咱们扬州这里便不管了,既然他们不把咱们苏北看在眼里,张大人自古淮扬一家,咱们一定力保你上位,取代吉尔杭阿咱们的江苏巡抚!” 张华轩肚里只觉好笑,如果是承平时节自己这样一个捐官来扬州,扬州城里的这些大佬怎么会把自己看在眼里?现在手握大兵,这些官绅们一个个都捧着自己的臭脚,溜须拍马奉迎讨好无所不为,恨不得把自己捧成内阁大学士总督两江才好。 他连声咳嗽,向着众人连连摆手道:“兄弟可没有取代吉巡抚的野心,只要朝廷给个名份就成,诸位父老有心。” 张华轩双手一拱,向着众人连连逊射。他出身富贵,身形高大且不瘦弱,也称的上是面若冠玉,风度气质更是远在常人之上,此时虽然是在谦逊,在场诸人却只觉张华轩逊谢之间仍然有一种傲视诸人的气度,而他所表现出来的沉稳与超人一等的气质,也让大伙心折不已。 成功的挟持了扬州官绅一把,张华轩心里甚是得意,他的淮军一到,已经被张华轩抽调来负责后勤的张得利立刻约见了扬州官绅代表,狠狠敲了一笔竹扛,只说大军前来扬州耗费不少,打起仗来用钱更多,逼着这些阔佬们大大出了一次血,一下子就兑会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这一次扬州之行的本钱算是不需要自己出了。 再弄个一官半职,把那尴尬的团练委员的帽子一换,嘿! “稳住,稳住!”张华轩告诫着自己,这里多的是告老还乡或是在家居丧的朝廷大员,尚书级的有两,侍郎级的也有五六个,其余做过地方官员的也是不少,当时两江淮扬中为官的不少,做到阁部大佬的也不稀奇,这些人等于是后世的正副部级的高官,别的本事没有,察颜观色的做官学问一定不差,自己这个盐商后人只要稍露一点得意之色,就立刻在别人心里掉了成色,之前一切的努力都算白费。 当下稳住心神,右手虚邀,请了众人入房,宴请在场的扬州官绅。这一天他除了处罚士兵,宴请官绅外,便是让各级军官加大了临战前的心理动员,到了下午,又让所有的持枪士兵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实弹演习,从傍晚夕阳西下之时,到得暮色降临,扬州城内外都能听到砰砰的枪响,距离兵营和城墙近的居民都能闻到一股股的硫磺味儿,一股战前的紧张气氛,立刻笼罩了扬州全城。 张华轩的淮军招募了一万一千人不到,刨去锱重、马队、工兵和两个营的炮营之外,便是十八个营头的步兵部队。 九千余人拥有五千支火枪,这在当时的欧洲国家也是不低的火器配置了,去掉每营里固定的非战斗人员,大约还有两千左右的战斗人员没有装备枪支,就在几十年前的古斯塔夫二世是用长枪兵配火枪兵的战法横扫了欧洲,现成的办法张华轩当然不会不用,于是这两千余人配置了精制的木腊杆长枪,分别配置在火枪兵阵线的两翼,用来弥补火枪兵rou搏能力的相应不足。 这一天战报不断传来,太平军由瓜洲渡进军兵锋直指扬州,西起江浦东至瓜洲的江北大营也动员起来,到傍晚时分,江北大营的部分队伍开始与太平军的前锋有着零星交战,清军屡战屡败,根本不是士气正旺的太平军对手,而江北大营的行动也激怒了原本不想理会他们的北伐军将帅,太平军开始派遣相应的队伍,向着东北方向的江北大营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