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论道

    那老者身着月白儒衫，虽发须皆白，但精气十足。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下，老者拄着一根拐杖，步履蹒跚的走进大厅来。而在老者身后，则是一名身着青色曲裾深衣，头戴玉质冕冠的俊朗青年。这二人，自然便是陈太丘和其嫡孙陈长文。

    二人走进大厅后，陈群搀扶着陈太丘在大厅前台的精致席垫上坐下，随后，陈群向陈太丘恭敬一礼，自己也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待陈群坐好后，陈太丘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伴随这微笑，其脸上因岁月流逝而留下的皱纹也愈渐明显。陈太丘含笑着看着堂下众人，轻咳一声道：“老夫陈寔，字仲弓，承蒙颍川诸位同道的厚爱，老夫有幸前来为诸位学子授课一堂，今日能见得我颍川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众学子，老夫甚感欣慰！”

    听得陈太丘的话后，在场的书院学子纷纷回敬道：“陈老先生言重了，能得老先生教诲，实乃学生三生有幸！”

    一番介绍后，陈太丘便直入主题，对众人温和道：“今日，老夫所讲内容，乃是一个‘道’字，尔等若有不同意见，当可畅所欲言。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尔等皆为我颍川才俊，想必见解各有不同，今日我等就此议题讨论一番，定能各有所得！”

    陈太丘语气虽温和，但却有种莫名的韵味，让人不禁暗自信服。其身上那种智者的光辉闪烁着，浮现出一股神异的气质。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见众人对自己的提议并不反对，陈太丘微微一笑，当即对众人缓缓道。

    此话出自老子的《道德经》，大致意思为，有一东西混然而成，在天地形成前便存在。无声无形，寂静而空虚，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独立长存永不停息，循环运行而永不衰竭，可以作为万物的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勉强把它叫做“道”，再勉强给它起个名字叫做“大”。

    说完此话，陈太丘又继续道：“此话乃是老子所讲，阐述其对‘道’的观点，尔等皆为当世才俊，不知对此观点有何看法？”

    听闻陈太丘的话后，众人纷纷沉默不语。毕竟，陈太丘之前所言乃是道家学派的宗师老子所讲，对于这种圣人言论，众人又怎敢有何不同意见？于是，场中诸人尽皆沉默，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古怪了。

    看着众人的沉默表现，陈太丘也不以为忤，继续颔首微笑道：“不同的人，对于‘道’的看法各有不同，今日，我等所讲的‘道’并非只局限于道家学派所讲的道，而是集百家所长，各抒其志！”

    一语说完，陈太丘稍稍顿了顿，又继续说到：“《庄子》云，盗亦有道。老夫自以为，道乃是一种规则，一种行为规范。人生在世，当谨守规矩，明悟己身，以良好的行为规范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过，人有不同，道亦有不同。以窃贼而论，其只偷盗，但却不伤人性命，此便是窃贼之道！”

    听得陈太丘的话后，场中学子纷纷小声嘀咕起来。毕竟，按陈太丘的话来讲，窃贼行窃，也是秉承“道”，遵守规范，如此说来，窃贼岂不是没错了？故此，有学子不解问道：“陈老先生方才说，盗贼秉承‘道’，遵守规范，那岂不是说窃贼的偷窃行为并没有错？”

    听得学子的问题后，陈太丘微微摇头，对众人解释道：“非也非也！老夫方才所讲的，乃是窃贼之道。虽道即是理，但理也不一定就是对的！窃贼所遵守的规范，乃是窃贼自己所定下的规范，其与律法相背，与伦理相悖，又怎可说没有错？老夫以为，道是一种规则，是一种规范，或是别人所定，或是自己为自己所定。不过，道不一定就是对的，若是有悖律法与伦理，自然便是错的！”

    听完陈太丘的解释后，众人纷纷点头，而之前提问的那名学子也是恭敬的站起身来向陈太丘回礼道：“多谢先生解惑，学生受教了！”

    对那名学子微微点头示意，让其坐下后，陈太丘微微一笑，又继续提问道：“老夫适才所讲，乃是老夫明悟的道，尔等若有其他见解，不妨讲出来，我等可一起谈论，探解其中道理！”

    颍川书院学风开放，从不约束学子的思想，学子自主性极强，遇有不同见解时，与讲师辩得个面红耳赤也不稀奇。此刻，既有陈太丘开头，其余学子也不拘束，便纷纷出言阐述自己的观点。

    只见，一名身着蓝色衣衫的青年学子站起身来，对陈太丘深深一揖后，又转过身来冲其余学子一礼，随后青年神色一正，对众人大声道：“管子曰，别交正分之谓理，顺理而不失之谓道。学生愚以为，遵循道理，顺应规律，不违背社会发展趋势，便是道！”

    听完蓝衣青年的话后，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陈太丘也是微笑着颔首道：“此言大善，理为道，顺理即为顺道！”

    听完蓝衣青年的见解后，众人皆有所触动，沉思了片刻，刘誉身旁的戏志才也是站起身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法者，天下之至道也！学生愚以为，以法度规范全体人民的行为，是治理好国家的重要基础。在学生看来，法度，便是天下最大的道！”戏志才向众人行礼后，亦是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不过，戏志才的观点明显是倾向于法家学说，其说法倒是与当下主流儒学的伦理教育有所不同。

    听得戏志才的话后，陈太丘面色不变，仍是颔首微笑，对戏志才的说法微微点评道：“道德可以教化万民，但伦理却不足以规范世人的行为。以法度治国，方才是规范世人的最好方法。不过，过犹不及，若是一味强调律法，便是步了当年暴秦的下乘。故此，以法治国还需刚柔并济，不能只是以严刑酷法来压榨黎民百姓！”

    听得陈太丘的点评后，戏志才神色一正，对陈太丘深深一揖道：“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让学生受益匪浅，学生受教了！”说完后，戏志才端在席垫上，认真思索着陈太丘方才所讲的话，颇有所得。

    在戏志才之后，又有不少学子起身，或阐述自己观点，或提出心中疑问。而陈太丘果不愧为当世大贤，学识渊博，见地非凡。对众学子的提问悉心解答，并对其观点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让众人受益不浅。而听得陈太丘与众学子的认真讨论，刘誉也觉得颇有趣味，听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郭嘉也站起身来。只见其先向陈太丘行礼后，又对众学子示意，随后便对众人朗声道：“何为道？嘉以为，江河自上而下流淌，谓之曰道，日月东升西落，谓之曰道，四季节气变化，亦可谓之曰道。道乃天地运行至理，虽无形无相，但却真实存在于时间，不随岁月流逝而消失，不由生灵生灭而淡化，亘古长存，与宇宙洪荒并存于世！我等生于世间，当顺应天地之道，不违背自然，秉承天地至理，如此，方才能与道相合，与自然万物同存于世！”

    郭嘉此话说完后，刘誉不禁微微点头。古代的“道”，乃是一种规律。按照后世哲学观来看，物质是万物的基础，客观存在的自然是一切的，唯有顺应自然，遵循自然规律，方才与自然达到和谐共生。

    （PS：昨晚回来的时候都十一点多了，因为昨天做了一天车，太累了，就没能跟新。今天晚上还有一章，明天恢复正常跟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