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燃烧的苍穹
灰暗的天幕下，大雪依旧在飞扬。朝阳艰难的挤破灰暗云层，将一层惨淡冷清的晨曦洒遍了冰封大地。不知何时，狂暴的冬风又重新开始呼啸，扫尽了昨夜遗留的宁静。 莹白的雪幕在狂风下变成了急速流淌的银色瀑布，双方的军队开始在暴风雪中集结。波兰一侧的骑士团战线上，三艘巨大的战舰呈品字形从北往南列出了攻击阵势，联邦旗舰在北方，中央最为前突的是日本派旗舰‘斑鸠’，‘阿瓦隆’则处于南方。 三艘巨舰悬浮翼放射出的光芒，将它们四周密密麻麻的空中KNIGHTMARE机群映得若隐若现。数量更为庞大的地面部队则追随着战舰投下的巨影，一群群地面KNIGHTMARE‘月下’已经完成展开，列着战斗阵型杀气腾腾的直朝德意志边境压来。 苍白的地平线上，整个骑士团攻击部队已经完成了战役展开，形成了一张长达五十多公里的钢铁巨网，将国防军的防线核心，坦能堡指挥中枢笼罩在网中央。 在骑士团大军的对面，则是纵深达二十五公里的‘苍穹防线’。无数的水泥路障、合金反装甲路障构成第一层外围阻滞区；大量的重型反装甲雷被预设在各个路障间隙里，织成疏密有致、纵深数公里的雷网；接在雷网后的则是混凝土永备工事群和射击坑道，防空阵地和炮兵阵地被安插在了各个主要工事侧后；纵横交错、深宽能让普通卡车通行的交通壕沟，将各个枢纽火力点、防御坑道和阵地连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防御带中的混凝土工事都已经准备就绪，各个主阵地上都覆盖着白色的雪地伪装网，整条防线里一片死寂，在静静等待对手闯进死亡的交叉火网。 可作为国防军空战主力的KNIGHTMARE‘恩赫利亚’数量却少得可怜，仅仅有四个临时扩编的中队，共209架机体拱卫在防线后段，坦能堡城墙前。 被晨曦照亮的坦能堡礼拜堂里，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正站在古老的彩绘玻璃窗前，借着窗面上幽冷的倒影，整弄黑色执政官礼服的高领，一夜无眠让他的眸子里充满血丝，但脸上却神采奕奕，好像等待他的不是一场几乎必败的战役，而是典雅的舞会。 片刻后，魔王将盾形黑鹰军徽别在领口，推开礼拜堂大门，在将士们庄严的军礼中一步步走上坦能堡伤痕累累的城墙，他昂首立在城墙上，微微眯着深紫色的眸子，睥睨地平线上铺天盖地骑士团机群，他的脸上却毫无惧色，只有淡淡的微笑。 鲁鲁修·兰佩鲁奇站在阿瓦隆舰桥的落地玻璃窗前，他眯着眼凝望远处芝麻大小的坦能堡，面无表情。片刻后，兰佩鲁奇丢开正在询问他意见的朱雀，在朋友惊疑的目光中转身走向舰桥瞭望室，然后‘砰’的一声带上了门，打开了通讯器。 “执政官大人，敌方战舰‘阿瓦隆’发来加密传讯，布列塔尼亚帝国副国务大臣要求同您通话。”一个年轻的下士来到城墙上，敬了个礼，将通讯耳机递给鲁鲁修。鲁鲁修嘴角弯了弯，接过耳机挂在耳廓上扭开了接收开关。 “你对娜娜莉用了什么命令。”鲁鲁修·兰佩鲁奇冰冷平静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进了魔王耳中。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愣了愣，嘴角慢慢弯起不屑的冷笑，冷声回答：“关你什么事。难道你以为，曾经保护着她的是‘你’吗？” 鲁鲁修·兰佩鲁奇听到这个回答，脸上掠过一丝愧疚，他明白曾经戴上ZERO面具去反抗命运、不惜践踏生命，甚至牺牲自己来给娜娜莉幸福的那个，从来都不是他。 兰佩鲁奇的声音柔缓了下来：“如果真的是那样，就给我一个解…”兰佩鲁奇话没说完，公共频道里传来的阴冷男声突然打断了他：“海涅阁下，超合众国评议会给了你最后机会。立即命令你的军队解除武装，并开放防线接受骑士团调查。若你拒绝和平的善意，那么黑色骑士团将立即展开武力制裁！” 扇拿着通讯话筒，站在‘斑鸠’的舰桥指挥台里，他也在凝望远处古代要塞上的死仇，他一手cao着通讯器越权发布最后通牒，另一手用力抓着口袋里的红色千禧节，脸上荡漾着扭曲的笑容，就连站在他两旁的藤堂、千叶和宫月修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哼，那封信，就是我最后的解释。”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冷笑着回答了他的双生子，说罢他扯下通讯耳机随手抛下城墙，侧过头对身旁的传令兵大笑道：“下士，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让‘洛亚’的主炮替我递送一下答复吧。” “哈哈哈，是！执政官大人！”脸上稚嫩未脱的年轻下士顿时给鲁鲁修戏谑的命令逗笑了，他承应了命令，cao起对讲机，转身面朝战舰船坞方向大声喊道：“大执政官下令，将‘洛亚’主炮准备就绪，目标：敌阵中央黑色旗舰！” “可是，现在正组装悬浮翼和主引擎，如果使用主炮会延误工时…”“难道你没听清楚命令吗？对面那条黑色死鱼在劝我们投降，执政官大人命令给它一个答复！”下士打断了战舰工程师的迟疑，然后转身站回鲁鲁修身侧，用力行了一个军礼。 随着魔王的命令，船坞里的冰灰色巨舰舰首慢慢移转了角度，紧接着，洛亚的舰首缓缓向上抬了起来，立在战舰首尖的死亡女神，将迷人的微笑投向了四十多公里外的‘斑鸠’。 突然，一阵阵低沉的震颤声笼罩了坦能堡，冰冷的空气也随之发出‘嘤嘤’的共鸣声，坦能堡上空的苍穹开始在这低沉颤音里发抖。颤音变得越来越急促，大海般湛蓝的光彩开始从洛亚舰首的磁轨炮口中流溢出来，一瞬间的沉默后，蓝光达到了炽点，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蓝色光辉如潮水般从炮口宣泄而出，映亮了鲁鲁修脸上残忍嗜杀的笑意，化作一道湛蓝的弧影，越过坦能堡古老的城墙，直直朝斑鸠奔涌过去！ 斑鸠指挥厅里，扇看着远处一闪而逝的耀眼蓝光，不屑的哼了一声，抬手准备下令开启斑鸠的护盾，可是他身旁的宫月修却刹那间面色死灰，喉间也不自主的发出一阵‘咯咯’的抽搐声。 修急忙拖住扇的后领往旁边一扯，飞扑到战舰控制台前，敲地鼠般用力砸下了斑鸠所有的动力闸，斑鸠庞大的舰躯瞬间失去了动力，呼啸着朝大地坠落下去！ ‘斑鸠’沉重的舰首最先下垂了三十多度，就在舰首下垂的瞬间，从‘洛亚’主炮投来的、拖着残影的湛蓝巨矛就来到了斑鸠跟前！可怕的超重磁轨炮弹如骑士枪穿透蛋壳般，毫不费力的撕透了斑鸠的能量盾！ 紧接着，在一阵刺破耳膜的金属撕裂声里，那道蓝色弧光擦过舰桥顶端，一路撕开了斑鸠后半段薄弱的顶部舰壳和尾翼，带起大片耀眼的火花和高速飞溅的舰壳碎片，然后消失在了天幕尽头！ 雷霆般掠过的电磁弹在斑鸠背上留下了一道长二十多米、宽达两米的口子，护卫在战舰上方的几架‘落樱’倒了血霉，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雨点般呼啸飞溅的舰甲碎片凌空削成了零件。 而舰甲上被撕裂的沟壑两沿，在电磁弹急速擦过产生的高温下融化了，红热的金属雨点从破口两沿不断滴落下去。裂口附近、幸免于刚才打击的舰员们纷纷惨叫着，在这熔火之雨中燃烧、碳化、萎缩。大火沿着撕裂的沟壑，从一个房间蔓延到另一个房间，火焰在‘噼噼啪啪’的欢跃，再配上血rou烧焦的‘咝咝’声，一个二十多米长的野餐烧烤箱顿时出现在了‘斑鸠’背上。 “抱歉，扇副司令，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修重新拉起斑鸠动力闸，稳住了下坠的舰身，才淡淡对被他丢到一旁的扇道了歉。扇惊魂未定的朝修摆了摆手，他这个办公桌副司令是第一次体会这种生死游离于一线之间的感受。 没人想到欧洲电磁武器技术之恐怖，从发射到命中，四十多公里的距离仅用了两秒多一点的时间，这个结论让斑鸠指挥大厅里所有的幸存者都冒了一头冷汗。 “敌人主炮的仰角有限，立即拔升高度！快把这个讯息转告其他旗舰！”扇用力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大声下达了指令，他的脸被极度愤恨和不甘扭曲了，刚才死亡女神的微笑刻在他心头的恐惧，全部发酵成了暴怒，他狠狠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歇斯底里的命令道：“我以天皇陛下御史之名下令！所有日本国的将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战刀，去彻底制裁那些违逆皇威的恶徒！” 这一次，包括指挥大厅里所有的舰务成员在内，都被扇疯狂的命令惊呆了，可是各个部队联络频道里，竟传回了日本少壮派军官们同样疯狂的欢呼声。 “扇副司令！我命令你…”朱雀暴怒的声音从大厅正中的巨幅通讯屏里传了出来，扇冷冷的关上屏幕，拿起通讯器开始下令，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疯狂和焦躁，还有即将碾碎仇敌的快意：“第1、2、6装甲师团，立即进入攻击位置，将突破口宽度限制在六公里内，攻击轴线为敌人坦能堡要塞。第11、12空中机动师团以攻击轴线为中点展开，准备协同进攻！所有炮兵部队立即进入预备待命，空军战机全部起飞！” 下完命令后，扇放下通讯器，侧过头对身旁的三人说道：“修，藤堂，千叶，我知道今天的我没资格对你们下令，但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藤堂和千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原地，而修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大步离开指挥厅，直朝机库走了过去。 斑鸠四周，大群大群的日本派部队已经蓄势待发。不少日本机师甚至仿照旧例，在自己座机的额头上缠上了一条白绸，绸带中央是红色旭日普照八方的旧日本军徽，狂热的武士们纷纷迫不及待的抽出暗红色长刀，摆出临战姿态，依照冲锋的楔形阵展开了阵列。 六公里宽的战线上，5个师团共15个大队、900架KNIGHTMARE，织成了一张空地立体的钢铁大网，朝国防军防线压了过去，金属武士们手中磁震刃散发的暗红色染遍了大地和雪幕，如一片暗红的刀锋浪潮，要切碎任何胆敢阻拦在前方的敌人。 “第2装甲师团，派出两个大队佯攻冲锋，其余部队做出总攻姿态，佯攻部队不要进入敌人防线，一旦接敌，立即返回。”扇的策略很明确，那就是以佯攻的态势吸引敌人暴露其炮兵布置，然后后发制人进行压制，夺取火力主动优势。 骑士团地面部队已经列成了一个宽5公里、前后长8公里的三角矛尖，除了留下4个大队分别两两掩护侧翼外，5个战斗力最强的精锐大队都集中在了中央攻击轴线上，前后列成两个梯次，而最精锐的第6‘熊本’装甲师团稳居第二梯次攻击核心位置。 矛尖前锋第一梯次的2个大队120架月下同时领命而动，青灰色的金属巨人们纷纷拉开距离，微微俯身展开了散兵冲击。大片积雪被疾驰的月下们惊得四处飞溅，灰白的雪雾中，那看似散乱却凶狠凌厉的青灰色铁流，直直向国防军战线插了过去。 同时，坦能堡指挥部，作战大厅里，一身崭新军装的塞克特站在巨幅立体战役地图前分析着局面，片刻后老将军摘下眼镜，掏出手帕轻轻擦去上面的霜花，笑道：“战争之艺术，既是谎言之艺术。但这个谎撒得也太拙劣了。” 塞克特将眼镜架回鼻梁上，淡淡下令道：“既然敌人希望挨炸，那么就满足他们。F火箭炮群，立即分两次展开炮火反预备，第一次动用70%火力，待敌人炮兵反制打击后，以幸存火力展开第二次反预备。传令海因茨少将，让他的第1特种装甲师进入‘彩虹桥’待命。调6个防线火力旅，分别三三从敌攻击轴线两翼展开待命。最后，转告弗拉基米尔大将和凌云大将，请他们准备从空中协同执行反击计划。” 炮火反预备是防御战常用的战法，这种战法最大的特点是先发制人，在敌方冲击路线上预置炮火，然后朝防线外延伸火力，截断敌人的后继攻势。随着塞克特的命令，沉寂的国防军主阵地侧后方，数十张巨大的白色伪装网突然被掀开来，露出了下面忙忙碌碌的炮兵阵地，近百枚重型火箭弹拖着橘红尾焰升腾而起，划着抛物线朝骑士团攻击前锋砸了下去！ 佯攻的月下们在国防军火箭炮发射的一刻，就纷纷四散开来，一边扭头抬手用机枪火力拦截，一边快速后撤。稀稀拉拉的曳光弹网没能拦截多少火箭弹，重型火箭弹群基本落入了预定区域里，在火光和雷鸣般的巨响中把积雪和冻土渣滓抛上天空，留下了大片焦黑的弹坑。 可这轮炮火反预备却没能给骑士团造成任何实质打击，仅有5架月下撤退在后，被冲击波扭伤了肢体。斑鸠的指挥大厅里，扇见到这一幕时，兴奋得手都在颤抖：敌人已经上钩了！他急忙抄起通讯器大声下令：“第1、2炮兵大队，立即反击敌人炮兵阵地，第3－8大队火力覆盖突破区域，第9、10大队预备待命。” 扇顿了顿，脸上充满了扭曲的笑意：“地面部队立即发动攻势，跟进我方炮火延伸线，突破敌人地面防御，空军轰炸机全部出动，支援攻击部队延展突破口！达成突破后1、2师团稳定破口两翼，11、12空中师团负责钳制消灭敌空军，第6师团直接包围坦能堡，拿下敌酋首级！” 斑鸠两侧的地面上，数百门重炮同时喷发出死亡火焰，一阵阵轰雷般的闷响在大地上回荡，不绝于耳，人类历史上发明的最壮丽也是最残酷的火药表演开始了。密密麻麻的炮弹拖着尖啸声，划过冰冷的空气，暴雨般洒向国防军战线！与此同时，两百多架战术轰炸机、近距离攻击机也赶到了战线上，在两个空中师团和战舰防空网的保护下扑向苍穹防线，如同一群争先恐后啄食血rou的秃鹰。 短短几分钟内，上万发密集的炮弹和数千枚航空炸弹、火箭弹汇成了死亡瀑布，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在国防军防线中掀起了汹涌的火焰浪潮！那撕裂一切的火焰狂潮从苍穹防线外沿一直向内延伸，一层层水泥路障被山崩海啸似的爆风变成了漫天飞扬的水泥渣，沉重的合金反装甲路障也在这狂暴的火力里扭曲撕裂，被猛烈的气浪抛上了半空，庞大的月下机群追逐着延伸的弹幕，一头冲进了国防军防线！ 先导的延伸火力为攻击者引爆了防线预设的雷场，大片地雷在烈焰里殉爆，响彻天空！那可怕的重型反KNIGHTAMRE地雷爆炸的巨响，甚至压过了引爆它们的炮弹，聚能破甲雷芯殉爆的高温金属射流喷上半空，化作散乱的暗红色雨点‘啪啪啪’的打在最前锋重装月下们厚重的装甲上，留下一片坑坑洼洼的痕迹，可是这些狂热的金属武士们毫不在意，紧贴着弹幕落点后沿直朝敌人纵深冲去。 剧烈的火力一路削平防线障碍物，掀翻雷场，淹没了国防军的火箭炮阵地和交通坑道，甚至连那些看似坚固的混凝土永备工事，也在火海里不断分崩离析，变成了漫天纷飞的钢筋麻花和水泥残骸。 灰暗的天空被战场上的烈焰映得通红，雪花也在狂暴灼热的气浪里融成了雨点，那雨点伴着无数碎石般的冻土块、水泥碎片、钢筋残骸、钢髅的肢体碎片和撕成喇叭状的火箭炮管，一同洒落回大地上，在灼热的弹坑里蒸发出漫天白色晶雾。 不时有冲锋的月下不幸踩上遗漏的反装甲雷，被撕碎了下半身倒在地上翻滚挣扎，可是更多的金属武士们疾驰着碾过被残骸填满的弹坑，突入了国防军主阵地！ 第一波攻势，不算预备队在内，骑士团就动用了三倍于国防军总数的兵力，以绝对优势火力达成了突破，似乎预示着这场战争要毫无悬念的收尾了。 扇看着被火光染红的苍穹，心中的暴躁渐渐变成了快意，他拿出口袋里的千禧节吻了吻，温柔低吟：“维蕾塔，看到了吗？我们的一周年纪念焰火开始了，很漂亮吧？等等，还有一会儿，就快好了，我要亲手送一件小小的纪念礼物给你。” PS：大家好冷淡啊，明明说给点激励一天一更的，各位都不说话，害得我花了这么久时间才写完首战开局。话说，有人知道第六“熊本”师团是什么概念吗？猜对有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