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鲁山盗(三)1530票加更,期待1620票!
兄弟们真真给力,一天便到了1530……还差五票,便提前更了,希望兄弟们继续给力,1620票,何不来兮? 玉尹沉默了! 柳青所说的苦处,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无法体会。但经历了可敦城一连串的磨砺之后,他对那所谓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生物链,有了深刻感受。 在许多人眼中,柳青或许风光无限。 有万贯家财,更与上层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实际上,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一只蝼蚁,充其量也就是一只大一点的蝼蚁。在那些士大夫的眼中,柳青便是再富有,比现在富有十倍,也难逃他们的掌控。 风光背后的心酸,又有谁人知晓? 柳青脸色透出苦涩,坐在桌旁一言不发。 玉尹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咱们便闯一回鲁山。 天色不早,还是早些休息吧。莫到了明日路上无精打采,才真个是得不偿失……” “也罢,小乙说的不错,便早些休息。” 玉尹起身告辞,走出房间。 站在客栈楼上的长廊上,手扶栏杆,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大厅,玉尹驻足,久久不语。 我不要做蝼蚁!我要做人上人! 生平第一次,他心里充满了欲望……勿论是在前世今生,他都处于生物链的最底层。只是在此之前,哪怕是在协助余黎燕的时候,也没有此时这般,充满欲望。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这句话是他留给余黎燕的叮嘱,又何尝不是自己真实的写照呢? 别有人间行路难啊…… 第二天,收拾了行礼,车队再次踏上旅程。 此一次继续向南,离开临汝镇时,所有人心里面有有一些沉重,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严肃表情。鲁山地区混乱不堪,也不晓得这一回,是否可以顺利的通过呢? 柳青的脸上,也不复早先的轻松。 渡过汝水之后,入夜时便抵达崆峒山。 这崆峒山,一说是在甘肃,一说是在汝州。事实上,崆峒有三,汝州崆峒又叫中崆峒,也是传说中黄帝问道广成子所在。早在四五千年以前,汝水流域水量充足,据说河面宽有十几里。当时的崆峒山,其实是一个小岛,岛上有天然石窟。 不过后来,随着地壳变化,汝水的雨量渐渐减弱,崆峒山便逐渐形成山脉。 月夜下,这山色秀美,却又透出一股子雄浑之气。秀美与雄浑,本是相互冲突,却在这里完美的融合一处,造就了崆峒奇景。玉尹等人在崆峒山休息一夜之后,便再次启程。 山路虽然崎岖,但总体而言,还算顺畅。 出崆峒往西南,便是伏牛山脉的牛头山;往东南,则是鲁山所在。 出山之后,景色陡然一变。 如果说崆峒山的景色,是秀美和雄奇相融合,那么走出崆峒山后,一路所见,尽是疮痍。 本六月时,丰收即将来到。 可是一路走下来,却只看到田地荒芜,人迹稀少。 “开春时,蚩水泛滥,造成大面积水患。许多人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家园……” 柴霖催马,和玉尹并辔而行。 看着眼前这一片荒芜景色,他忍不住感慨道:“早些年小底也曾来过这边,当时到处都是绿色,村庄相连,好不繁华。不成想而今,却变成这副模样……官府虽然也下功夫治理,但却没有什么效果。这几年鲁山的人口,确比从前减少了。” 玉尹沉默了! 其实从关中一路行来,这种景象倒是屡见不鲜。 可每每看到,心里总是感觉不太舒服,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很难受。 从马背上,取下了嵇琴。 他骑在马上,好似信马由缰一般。 凭着和暗金的默契,玉尹倒不担心会掉了队。 他调试了一下琴弦,弓子一振,一串流畅的小颤音,顿时回荡空中。 那小颤音中,带着nongnong悲戚,恍若呜咽,令闻者心碎。柴霖知道玉尹琴艺高明,却没想到他此时,突然来了兴致,也不禁生出nongnong好奇心。他没有见过玉尹使琴,但却知道冯超的本事。对眼前这个战胜了昔日开封第一嵇琴的玉小乙,柴霖也颇感兴趣。 不仅是柴霖生出兴趣,便是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柳青,也来了兴致。 他从车厢里钻出来,和车夫一同坐在车板上,朝玉尹观望。而其他人,也都沉默下来,似乎想要好生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享有开封第一琴之名的玉小乙,究竟有何本事。 琴,是好琴。 也是玉尹从可敦城,带走的一个纪念物。 每每看到这支琴,总会不可避免的想起可敦城的时光。 只不过此时,玉尹却没有半点快活,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悲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京,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首张养浩的山坡羊,在玉尹口中唱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他的声音算不得特别出色,甚至有些嘶哑。偏偏这嘶哑声,正契合了词曲之意,令人听得不禁心生悲戚,柴霖的眼睛,也不由得红了。 “望西京,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若是与当下流行的词牌想必,山坡羊恁粗俗了些,还加入一些俚语。 可能在士大夫听来,这小曲上不得台面。但是在柳青等人听来,却又是格外动听。 玉尹唱了两遍,便有人开始随着应和。 柴霖也跟着一同唱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歌词,眼中泪水,唰的便无声滑落。 “小乙哥怎作得忒好曲。” 柳青抹了把眼泪,看着玉尹说道。 玉尹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他端坐在马上,举目向远处眺望…… 而今虽是满目疮痍,却终究还是大宋国土。待再过一年,只怕便是一寸山河一寸血,这神州大地上,便要狼烟四起。到那时候,也不知道这里又会变成甚模样? 想到这里,玉尹用力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收起嵇琴,催马紧走两步,“不吝兄,天色不早,这荒郊野外的,还是再快一些,免得天黑之后,连个栖身之所也找不得。想来明日,便可以绕过鲁山了吧。” “嗯,前面就是鲁山。县城。” 柴霖忙说道:“不过按照现在的速度,肯定无法在入夜前赶到。 小底依稀记得,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有一处河滩,地势较高,而且周围环境也算安全。不如今晚便在那河滩上宿营,明日一早出发,直接绕过鲁山。县城,天黑时便可以抵达龙兴……按照这个速度的话,最迟后日正午,过长桥镇后就进入颍昌府,再走三日,便可以看到东京。” 这柴霖,不愧是个老江湖,对路径门清。 他呵呵笑道:“这一路还算顺畅,也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小贼……只要进入颍昌府,便会好转许多,也无需似而今这样提心吊胆。那边的治安,还算是不差。” 柳青点点头,“既然如此,就依九郎所言。” 当晚,车队便宿营在蚩水河畔的一处河滩上。 明月如钩,皎洁月光洒在河滩上,更照映的河面,波光粼粼。河畔栽种着垂柳,在轻风中摇曳,犹如婀娜少女,别样动人。河滩上,燃起了篝火。十几辆大依着河水,围成半月,形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可以应付一些突发的意外事故。 护队承认围坐在篝火旁,喝着酒,吃着干粮。 更有人唱着日间玉尹所唱的那首,虽然音调不算太准确,也颇有味道。 玉尹、柴霖和柳青三人则单独坐在一处篝火旁。 柳青从马车上取来之前在临汝镇买来的好酒,给玉尹和柴霖满上,也跟着不远处的歌声,打着拍子。 “小乙哥此次返回东京,有何打算?” “倒还未想好,回去先看一看,再做计较吧……出门三个月,也不知开封如今是什么模样。对了,自家记得离开时,燕瑛燕府尹遭了弹劾,被罢黜开封尹,而今又如何?” 柳青愣了一下,“小乙哥识得燕学士?” “燕学士?” “是啊,燕府尹被罢了开封尹之后,为龙图阁直学士。 自家离开的时候,有传闻说户部尚书致仕,官家有意拜燕学士为户部尚书一职……呵呵,你道那唐钦叟为何要花这般大力气讨好太子?其实便是为了这户部尚书。” 玉尹一怔,“可自家听说,官家和太子有些…… 讨好太子,便可以做那户部尚书?” 赵佶和赵桓虽是父子,可两人之间的龌龊,在史书上有着非常清楚的记载。 这父子两人相互猜忌,几乎到了极致。有一次赵桓请赵佶吃饭,赵佶便怀疑赵桓要毒杀他,不肯前去赴宴。如此关系,唐恪讨好了太子赵桓,岂不是得罪赵佶? 柳青压低声音,“小乙有所不知。 唐恪原本是走了王相公的路,可而今王相公失宠,被贬为崇信军副使,唐钦叟的日子,便不太好过。据说他户部侍郎的位子也不算太稳,故而才想要转换门庭。” 玉尹闻听,恍然大悟。 他不由得感慨,这朝堂之上,真个是变幻莫测,谁也不清楚,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玉尹离开东京时,王黼正风光无限。 可一转眼…… 想到这里,玉尹忍不住摇了摇头:也许在外人看来,唐恪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谁又能猜到,再过一年,而今的太子赵桓便要登基大宝,唐恪由此而扶摇直上。 慢着! 玉尹心头一动。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旋即露出沉思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