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酒桶溺亡
牛小戈心里也略有些诧异,这一庄的人,上上下下都对主母过世如此忧伤,想来主母在世时,一定是个对下人好得不得了的人。 他一回头,正好看到顾成义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让他楞了一下,说道:“顾员外,夫人在世时对下人应是不错啊。” 顾成义点头回道:“那是,那是,夫人生前cao持庄上内外家事,对下人们也很是仁义。这突发的意外,不光对我是晴天霹雳,对下人们也是不小的打击。全庄上下都悲痛不已,我也是强打精神,要不然,这庄上的一切都不知该怎生才好。” “哦,那顾员外节哀顺变。不过,我还是有一事要问问?” “大官人请问。” “听你说,夫人死时实在是惨不忍睹,不知夫人究竟发生的是一件什么意外呢?” “这事回想起来,我还是痛心得很。不过既然大官人问到,就请随我来,我带大官人去后厨杂事间看看。” 牛小戈点点头,于是随顾成义就往后院的一个房子走去。 这房间紧挨着后厨,一看就是个堆杂物的地方。 牛小戈心想,这顾夫人怎么会到这个干粗活的地方来呢?而且死在这里,也是太离奇了。 顾成义推开杂物间的门,牛小戈迈步进屋后才发现,这房间不大,屋子的一壁放置着几个大大的木桶。这些木桶足足有一人多高,起码可以容下两个人的口径。而散发出的酒香,已经明白无误的说明,这是庄上的酒桶。 顾成义指着那些酒桶道:“我夫人,就是因为取酒,不慎栽入酒桶内被淹死的。” 牛小戈不禁惊愕一声,这人失足掉入酒桶被溺亡,还是第一次听说,感觉这里面有好多情节似的。 “夫人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 顾成义回道:“怪只怪我贪杯,是我害死了我夫人啦……”话还没说完,顾成义就抽泣起来。 再看顾成义,似乎睹物思人,心里很难去想象夫人死去的情景,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 牛小戈心里是满腹疑问,当然想知道这顾夫人不幸遇难的实情,就等着顾成义哭得差不多了,又问道:“顾员外也别悲伤过度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还是不明白,这夫人溺亡在酒桶里,实在也太蹊跷了。” 顾成义看着满脸问号的牛小戈,说道:“我那日从柳州府回来,因离家两月,夫人也甚是高兴。我两夫妻当晚就在房内摆了酒菜,一起痛饮了几杯。没想到,酒酣耳热后,看着门外一轮圆月,我心里甚是高兴,一壶美酒也见了底。夫人见我兴致很高,又是夜深之际,丫鬟和仆从都已睡下了,她就没有叫下人,自己拿着酒壶就到这房里来取酒。夫人走后,我不胜酒力,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到第二日天明,才听到后厨这边惊呼声,等我来看时,夫人已经……” 顾成义又是一阵痛哭。 他又继续说道:“我一看,夫人已经溺亡在酒桶内了。” 牛小戈也不禁啧啧连声,这死法的确奇特。 牛小戈仔细观察了屋内陈设和酒桶,这些酒桶不光高,而且下面还有一个底座,就这样站着取酒肯定是做不到的,不知顾夫人是怎么取酒呢? 牛小戈问过顾成义,顾成义说夫人是在靠里的那个酒桶溺亡的。 牛小戈看出事的酒桶,那酒桶前正好搁了一个垫脚的凳子,凳子上和酒桶面前的地上,还有些干掉的酒渍,看来夫人落入桶内后,还挣扎了一阵。 牛小戈问顾成义,夫人大约有多高。顾成义约作了一个比划,牛小戈叫他喊一个跟夫人身高差不多的丫鬟来。 顾成义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牛小戈会提这个要求。他于是叫人去喊了一个丫鬟来。 牛小戈叫丫鬟取一个酒壶来,然后登上垫脚的凳子,去取酒桶内的酒。 丫鬟一开始也不情愿,牛小戈连哄带吓的,才好歹让丫鬟站上了垫脚凳。 丫鬟一站上去,牛小戈就发现,以丫鬟的身高来说,要取酒确实也不困难,轻松弯腰就可以取得了酒。另外也可以看出,要是顾夫人动作过大,也还是有可能一下子翻入酒桶内。 牛小戈让丫鬟下来,盯着酒桶出神的看着。 他又回头问顾成义,“当日谁最先发现夫人落入酒桶的?你把人给我叫来。” 顾成义虽然满脸的不解表情,还是让人去叫人来。 不一会,一个后厨打扮的奴仆讲来了。牛小戈问道:“你当日是什么时候发现夫人?都看到了什么?你给本官细细说来。” 那奴仆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顾成义,一开始还结结巴巴的不肯说,在牛小戈催促下才讲道,那日一大早,他到后厨来取东西准备上灶,就发现满屋子的酒香,而且最里边的酒桶桶盖已取,桶壁和地上四处濺溢着酒水,就好奇的走过来看。结果就看到桶沿有一只人手,把他吓了一大跳。 好在这奴仆胆子还比较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将信将疑的登上垫脚凳去看,结果一伸头就看见夫人已经溺毙在桶内。吓得他一下子摔了下来,他顾不得许多,忙叫唤起来,于是惊醒了众人。 牛小戈追问道:“你说你先是看到了一只手扒在桶沿?那夫人捞起来后的仪容怎样?” “是的,夫人死前有一只手还扒在桶沿。夫人捞出来后,除了头发散乱,其他都还整齐,只是脸上惊惧不已,想来也是在桶内几经沉浮,最后力竭……” 牛小戈又踱步沉思了一阵,问道:“你一大早来这房内,可曾看到有亮光没有?” 奴仆道:“没有任何亮光。” “那可曾看到夫人来时的烛台?” 奴仆支吾道,自己也没注意。 牛小戈指着一个搁烛台的地方自语道:“看来,这夫人拿的烛台是不翼而飞了。” 顾成义一边道:“有可能事发第二日,不知哪个下人把烛台拿走了?” 牛小戈没理他的话,自顾说道:“但愿是。” 其实,此时牛小戈已是满腹疑惑。他看着顾成义略显慌张的样子,恨不得一把抓住他的手,直截了当的摸清此人此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