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仇人眼里出狗屎
萧、李二人对视了一回,心照不宣。两人蹑手蹑脚地后退了几步,接着便转身暴走。 一连拐过三个街角,两人这才停下来,李克用喘着气:“老三,你跑什么啊?” “你跑什么啊?”萧玄衣反问。 “我见你跑我才跑的啊。” “别跟我装了你。” “哈哈哈!”李克用纵声狂笑了一回:“是不是咱们俩做贼心虚啊?我觉得那女子说的未必就是咱们俩。” “不是‘未必’,而是‘根本就是’。”萧玄衣斩钉截铁。 “你把她孩子扔河里了?” “没有。” “你用哪根手指*她了?” “用嘴算吗?” “用嘴不算。” “那也没有。” “怎么叫‘根本就是’?” 萧玄衣愣了一下,接着伸出三个手指头:“你想啊,两个人一个挎刀一个背剑,这分明说的就是咱们俩:挎刀的是你,背剑的是我。” “大街上挎刀背剑的多了。” 萧玄衣不理会李克用,继续分析:“第二个,一个穿黑,一个穿蓝。穿黑的是我,穿蓝的是你。” “等等!”李克用打住:“这句话毛病更多。” “什么毛病?” “上句话‘一个挎刀一个背剑’,就算说的是咱们俩,这句话应该说:一个穿蓝一个穿黑。这才能跟上一句对得起来。” “人家不是为了押韵嘛。” “为了押韵就乱说?” “你刚才不是说‘毛病’嘛,谁能没点儿口误呢?” 这下轮到李克用张口结舌,萧玄衣继续分析:“最后两句很重要:一个长得还有点儿人样,一个长得恶狼一般。分明说的就是我和你了。” “何以见得?” “任凭她怎么诋毁,但不能否认,我还是很帅的。” “没听她说呀。” “她不是说‘有点儿人样’嘛!” “这句话更不靠谱!什么叫‘有点儿人样’,俩肩膀扛一脑袋都是人样儿。”李克用说罢,恍然大悟:“好你个萧老三,就为了人家说你‘有点儿人样’,就把屎盆子揽过来扣咱们俩头上。” 萧玄衣有点情怯:“咱们上午不是跟她吵过一架吗?” “那顶多就是做贼心虚,也不能为了这个就大包大揽啊,偷个肚兜儿问成流氓罪,冤不冤啊,瞅瞅她把咱们糟践成什么样了。” 萧玄衣听得这里,也恍然大悟:为什么李克用拒不承认,原来“根儿”在这里。当下干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思路。 “老二。”萧玄衣拍着李克用的肩膀:“我们中原有句俗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出狗屎。听说过吧。” “前一句听说过。” “其实两句都是一个意思。咱们不是跟她吵过一架吗?这就算结仇了。” “是你吵的,我还一直劝架来着。” “于是这小姑娘就编排咱们,当然从她嘴里出来,能有什么好话?咱们俩就被他打折了。” “打折?”李克用听不明白。 “比如哈,你李三哥仪表堂堂,足有八分人才,让她打了八折半,你就欠了半折。我让她打了八折半,就剩一折了。” 李克用行伍出身,一算账就头大,萧玄衣又掺了“负数”的概念,更是让他五迷三道。只是听萧玄衣说他仪表堂堂,不便反驳,便质疑道:“我是半折,你是一折?” “一折半折不差钱。” “那为什么她说‘一个有点儿人样,一个恶狼一般’。” “押韵上口呗。” “有道理,有道理。你说这姑娘为了编排咱们,费劲巴拉的,何必呢?何苦呢?” “咱先别管她何必何苦,只是她这么一编排,半个晋阳城都知道了。” “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就传到长安了。” “要是传到振武军去,老爷子能不生气?” “这倒未必。” “被李霓、史敬思他们知道了,难道不耻笑咱们?” “这倒是有点儿可虑,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 “咱们不能让她这么编排下去。” “实在不行……”李克用说着做了灭口的动作。 两人议定之后,又踅回桥边,看热闹的人依旧不散。萧玄衣不禁皱起眉头:这个作案现场,闲人有点多啊! “我这里倒有一计,只不过你要破费些。”李克用献策。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说吧。” “附耳过来!” “你怎么不附嘴过来。” “到底谁是主谋?” “到底谁出钱?” 一说到出钱,李克用就腰瓤,不得不贴过嘴去,如此这般了一番。 “就这么办吧。”萧玄衣微微颔首。 桥上众人正听得动情,只听一声喊:“谁的钱袋子漏了。”有几个人一回头,地上果然有一些铜钱,还有碎银子。 一帮人都往腰里摸,yingying的还在!这时便有人争执起来:“我先看见的!” “吾我先看见的。” “谁看见的都没用,谁拾到算谁的。” 一句说提醒大伙,纷纷趴到地上捡银子,一边捡一边惊叫:“这里有一块。” “这里还有。” 片刻功夫,桥上的人群烟消云散。 “人心不古!”桥头上一个女子叹了一口气,拢了拢披散的头发,赫然就是买粉的小姑娘,只是脸上补了点妆。 小姑娘俯下身子,开始拾地上零散的铜钱,一边拾一边嘟囔:“这拾一个月也没有十两银子啊。” 拾着拾着,小姑娘看到一只脚踩上一枚铜钱,连忙喊道:“麻烦您让一下。” 那只脚昂然不动。小姑娘抬起头来,看到了正在狞笑道李克用。 “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搞得跟乞丐婆似的。”李克用打趣道。 “混饭吃,总得要下一些本钱的。”小姑娘很镇定。 “你说你上午扔大银锞子干嘛?”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有个性!”李克用用搓搓手,声音都变了:“你今年多大了?” “你猜猜?”小姑娘朝李克用飞了个媚儿眼。 “十五小年华,妆成未破瓜。”李克用笑得很*。 “你再猜?”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 刚吟完一句诗,萧玄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五十两银子全散完了。” “千金散尽还复来。” “你这进行到哪了?” “我正在教育她。” “你快点啊,一会儿人家都回来了。” “他刚才跟我吊膀子乜。”那姑娘咯咯笑道。 萧玄衣一下软倒在地,小姑娘吓了一跳:“怎么着,想讹我。” “不是,不是,我这是替李克用给你跪下了。” “李克用,谁是李克用。” 萧玄衣指了指,李克用刚挨了一炸,眼下还有点晕,见状连忙摆手。 “我还以为李克用是个横眉冷目的大英雄,原来是这付酸样儿。” “那横眉冷目都是装的,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小姑娘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有意思!” “这么说你同意了?”萧玄衣趁热逼和。 “同意什么?” “以后不要再编排我们了行不?” “这事儿嘛,倒可以考虑,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吩咐。” “我要到晋阳城最好的酒楼喝一杯。” “您请便!” “你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