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深红 第七章 中国之行
唐恩不是宁波人，也不是浙江人，在穿越之前，偌大的中国他只去过三个地方——自己的老家，川南小城；上大学的地方是中国首都北京；大学毕业工作所在地四川省会成都。 沪宁杭虽然同属中国，但是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那里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吃的都是不合他口味的菜，风俗人文皆有天壤之别。他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兴起去那边旅游的念头。 但是现在，托灵魂附体的福，他得到了“公款旅游”的机会，来到了此前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名字符号的地方——浙江省宁波市。 他当然不是真的跑来度假旅游的，实际上这次来中国，身边可没有古灵精怪讨人喜欢的仙妮娅了，而是跟着一大群男人。 没错，他们就是诺丁汉森林俱乐部的全体成员。 一年前诺丁汉森林俱乐部争取到了诺丁汉市区西南的克里夫顿大片土地，用来修建新球场。市政府给予了大力支持，允许他们以较低的价格购入这片土地。当然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做为回报，他们必须为诺丁汉市政府做一些事情。 现在，是回报政府的时候了。 本质上来说，诺丁汉森林此行是赤裸裸的淘金之旅，是追求利益的商人之举。但是宣传方面却要拔高一些。 其实这是英国诺丁汉市与中国宁波市进行的一次文化之旅，充满了友好气氛的诺丁汉文化宣传周将随着欧洲冠军诺丁汉森林的来访而全面展开，在宁波的中国人不用去远在大陆另一端的英国，就能欣赏到最原汁原味的英格兰文化和英伦风情。 诺丁汉和宁波的关系要追溯到2005年，在这一年，两座城市签订合约，正式缔结为友好姐妹城市。作为礼物，在英国颇有名气的诺丁汉大学和宁波市政府合作，把大学整体克隆到了宁波，在宁波建起了一座完全独立的诺丁汉大学，从师资到教材全部采用诺丁汉大学的配置，学生顺利毕业之后可以获得诺丁汉大学办法的诺丁汉大学文凭。 有了这些关系，诺丁汉森林访华定在了宁波这座城市就不足为奇了。 这是俱乐部和市政府合作的结果，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艾伦.亚当斯才不管什么友好姐妹城市呢，他更愿意将访华的比赛地点设在北京或者上海。但是便宜拿了人家的地，自然就要付出一些代价。好在这里损失的可以在其他地方弥补过来——日本人对贝克汉姆的狂热追捧足够让艾伦做梦都会笑醒；而东南亚和香港一直以来都是英超在亚洲最大的收视群体，英超球队在那里的地位是其他联赛根本无法比拟的。 ※※※ 在来宁波之前，诺丁汉森林比赛的对手早就公布了出来，公布那天，这对手的名字让唐恩很是吃惊——中国国奥队。 这也是艾伦的杰作。 考虑到宁波这里比赛影响范围太小了，他决定为诺丁汉森林找个具有足够影响力的对手。如今，整个中国都在为八月举行的北京奥运会疯狂，有什么比借奥运会这阵东风宣传自己更方便的办法呢？ 于是他与中国方面的爱德公司和中国足协搭上了线，希望安排一场热身赛——对业内人士说这是“热身赛”，对普通球迷们来说就是“商业比赛”。比赛对手就是中国国奥队。 国奥队目前不是为了奥运会在进行紧张备战吗？他们需要一个高水平的对手来做他们的热身对象，还有哪支球队比欧洲冠军更合适的？ 对足协来说，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计划。首先他们不用自己掏腰包请那些国外的高水平球队来打热身赛；其次，诺丁汉森林的水平确实很高，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这支球队，中国国奥队能够和他们比赛非常有好处；第三，欧洲冠军诺丁汉森林和奥运会东道主的奥运代表队进行比赛，对于在全世界宣传奥运会也很有帮助。自从火炬传递以来，西方某些国家对于奥运会的反对声音就没有停止过，而且愈演愈烈，这场比赛应该可以传递出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声音，只要是在奥运会的大前提下，一切都可以做。 足协原则上同意这个提议，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要求…… 中国足协希望参与比赛收入的分成。 艾伦和爱德公司的负责人听到这个提议之后，面面相觑。艾伦不太理解这种做法，但是爱德公司不愧是经常运作国外球队来华进行商业比赛的专业公司，他们告诉艾伦，如果要和中国足协打交道，这种让你们外国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还会经常遇到，而且说实话这要求并不算真的过分…… 艾伦这个时候才回忆起唐恩所说的“什么是中国国情”。他来来回回从英国到中国已经半年了，自认在对中国的理解上应该和唐恩差不多了，现在一想才发现自己原来距离托尼那家伙还远得很呢…… 艾伦.亚当斯同意了足协的提案，商定完毕具体的分成比例之后，足协和爱德公司以及诺丁汉森林三方共同宣布，诺丁汉森林访华的比赛对手是中国国奥队。 这消息一出来，顿时就引起全中国媒体和球迷们的关注，媒体上连篇累牍的报道这场即将举行的比赛，介绍诺丁汉森林，宣传诺丁汉森林，报道诺丁汉森林。球迷们也对这场比赛表示出了非常浓厚的兴趣。另外还有中国国家级的电视台购得了这场比赛的直播权。 这些都是艾伦最希望看到的，中国国奥队的作战计划非常成功。 对于这个对手，唐恩倒是没有异议，不仅如此，他觉得打中国国奥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和一支浙江当地的球队比赛，唐恩会觉得没什么意思。打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联赛联队啊，更起不到练兵的作用了。和一支在一起集训了很久的国奥队比赛，还有点竞技价值。 是的，艾伦考虑的只是经济效应，而唐恩在乎的却是竞技价值。这两个词在汉语拼音中的拼写是一样的，但是却风马牛不相及。在职业足球俱乐部中，更几乎是完全对立的。 ※※※ 在下飞机的时候，诺丁汉森林的球星们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下着小雨也阻止不了专门来机场守候的球迷们，还有漂亮的小姑娘在飞机场舷梯下面排队献花。热情亮丽的宁波姑娘让诺丁汉森林的球员们心情很高兴，除了几个大球星还有些矜持和必须保持个人形象外，年轻一点的就差搂着对方亲昵合影了。 唐恩没有去管他们，在他看来这说明自己的球队目前状况良好。 接过小姑娘献上来的花环，球队走向停在候机楼外的机场大巴。这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闻讯赶来的球迷们的热情欢迎。从球迷们所举的海报画像中可以很直观的了解到谁才是球队中最受欢迎的人。 来中国前，诺丁汉森林的球员们闲着无聊凑在一起打赌——谁会是在中国人气最高的球员？当然这个赌博从一开始就将贝克汉姆排除在外了…… 现在答案揭晓。除了贝克汉姆之外，最受欢迎的人乔治.伍德。范德法特以微弱优势屈居亚军。 “木头！木头！”热情的中国球迷高举乔治.伍德的海报和大头漫画像，喊着他的中文昵称。 面对如此热情欢迎他的人群，乔治.伍德依然一脸平静，笑容几乎没有。但是他所做出来的一切只能为他引来更高分贝的惊叫和更多人的追捧。 “瞧瞧！这才是球星！真有个性！” “木头好酷啊！！” “我却觉得他很可爱啊——啊，木头！我爱你！” …… 看到这一幕的里贝里咬牙道：“没天理了，僵尸脸都能有这么高的人气……” 幸好很快就有人安慰了他“受伤的小心肝”。“里贝里！里贝里！瞧这边，瞧这边！”有人用英语喊。 他连忙高兴的扭过头去，却叫他看到了尴尬的一幕： 一名中国球迷高举牌子，旁边两个球迷手指向那块牌子，上面用法语写着：“要多少钱你才肯留在诺丁汉？！” 显然是讽刺他前段时间叫价十五万英镑迟迟不肯喝俱乐部续约，而要去皇马的新闻。 他只能装作没看到的将目光投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 “这就是中国吗！”在从机场到下榻酒店中信宁波国际大酒店的路上，诺丁汉森林的队友们都很好奇的望着窗外的风光。 “孙！孙！”队友们热情的招呼着孙继海，想让他来做导游，介绍介绍沿途充满了中国江南味道的风光。“那是什么？还有那个……啊，这个也好漂亮！” 这让孙继海十分为难。因为他虽然是中国人，但是并不是宁波人，甚至不是江南人。对于宁波和江南他也一无所知。 真要给队友们解释的话，就必须从中国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国家说起，大到让这些外国队友想都不敢想的地步。这样一来话题就扯大了，三言两句根本说不清楚。 “哈……其实，我对宁波也一无所知，我很少来这边……”他只能干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窘境。 队友们十分失望，好不容易对内有一个中国队友了，还想着到了酒店，可以拉着他一起出去逛街消费呢，一个免费的本地导游多好！ 唐看了眼唐恩，唐恩连忙瞪起眼睛：“别看我啊，我虽然是……但是我对宁波也一窍不通。”他差点说漏嘴，幸好前面坐着的克里斯拉克正忙着拿DV拍摄沿路风光。 车厢内基本上没有几个安静坐在座位上的人，大家都举着数码相机或者DV朝向窗户外面。唐恩没这么做，他对外面怎么样毫不感兴趣，反正自己又不是来旅游的。 不过他一偏头看到了树在机场路边的高大广告牌，背景是红色，暗纹则是诺丁汉森林和国奥队的球员，上面的广告语有点意思，用中英文双语写着——热烈欢迎欧洲冠军、英超冠军诺丁汉森林俱乐部来我市访问比赛！ 他笑了。倒真有“中国特色”，看到这一幕真叫人觉得亲切…… 类似这样的广告牌在路边还有好几块，除了这些直接宣传森林队的，还有与诺丁汉森林有关的赞助商的牌子，以及爱德公司的广告，看得出来艾伦下了不少功夫。虽然比赛还没开始踢，但是这宣传战打的很漂亮。看到这样的广告牌，他这个森林队的主教练也很有成就感，很骄傲和自豪。 窗外的世界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宁波在这些外国客人心中的形象。因为这幅动态的江南风情画在朦胧雨雾中反而显得更有味道了，平添了不少外国人对中国这个国家的神秘印象，似实似虚，如梦似幻。 ※※※ 抵达所下榻的中信宁波国际大酒店之后，在酒店内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球队全体成员在房间中换了衣服之后出席，算是正式把球队介绍给了中国各界。 托尼.唐恩在发布会上成了主角，因为他热爱中国文化早就不是新闻了，在中国甚至只要是球迷都知道。 整个新闻发布会他都在用流利的普通话与在场媒体和球迷代表交流，每一次都会博得在场所有人的掌声，大家为他流利的汉语和对中国的熟悉程度鼓掌喝彩。 对于这一点唐恩却有点遗憾。如果是去四川成都比赛的话，他还可以用一口流利的四川话和所有人打招呼呢…… “……我爱中国，我爱这里的文化和热情好客的人民。对于能够带领球队来宁波比赛，我深感荣幸和骄傲！我也希望能把中国最美好的一面介绍给我的球员们认识，我相信这次中国宁波之旅，对我的球员们来说一定是一次了不起的体验！” 他最后这番话为他博得了满堂彩。 坐在后面的埃文.多格蒂一边微笑着鼓掌，一边侧脸对旁边的艾伦.亚当斯说：“你还在担心他给你找麻烦。但是瞧他这表现，表现的太完美了！” 艾伦也点头：“确实，我必须承认他比我想象的做的还要好。他真是天生的演说家……” 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接下来，球员们各自回房稍事休息，然后将要集体乘车去赴宴——宁波市政府为他们接风洗尘的欢迎晚宴。 当有些记者和铁杆球迷们还逗留在酒店大厅内外不愿离去的时候，艾伦已经找到了唐恩：“托尼，你现在有空吗？” 唐恩知道艾伦主动找自己一定有事情要谈，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难道是前段时间里贝里的事情？ 他点点头：“我有时间。有什么事情吗，艾伦？” “去我的房间，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唐恩看了眼站在艾伦背后的埃文.多格蒂，他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