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路向北
方衣梅睁开眼睛，看到身上盖着的男子长衫，心中顿感安宁。左右瞧不见白衣少年，方衣梅起身穿上长衫，吃了旁边石桌上的几枚果子，喝了口水，略略恢复了精神，这才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山洞，非常宽敞，虽然简陋，但石桌石椅等家具一应俱全，想来是白衣少年长住的地方。山洞之中有一处拐角，方衣梅正想进去看看，白衣少年走了进来。 见到白衣少年第一眼觉得很普通，丢在人群中很难找出来的那种。但他嘴角挂着淡淡地微笑，看上去很舒服，一双眼睛澄澈纯净，仿佛深山清泉，未沾尘世俗气，让人印象深刻。 看到白衣少年进来，想起昨日被背着的情景，方衣梅脸上微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衣少年似是明白方衣梅的尴尬，笑道：“你体力消耗太大，不适宜吃油腻的东西，我给你准备了几枚山果，对了，水也不要喝太多，对胃不好。” “谢谢你，你怎么称呼？”方衣梅这才开口，嗓子经过水的滋润，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叫刘夏，”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问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孤身一人来万妖山脉？” “我不是一个人。”方衣梅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问道：“你怎么会在万妖山脉？现在过了多久了？我要赶回宁阳城。” 刘夏道：“我这里生活很久了，你睡了六个时辰，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 方衣梅疑惑地看着洞口的明亮。 刘夏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你出来就知道了。” 来到洞外，方衣梅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半山腰上，向远处望去，以洞口为中心，方圆十里都是明亮的，再向外，是漆黑的夜空。 方衣梅心下骇然，法阵须以灵石支撑，而灵石属于稀缺资源，自己也见过几个法阵，但规模远远不能和眼前这个相比。 刘夏道：“法阵是师父布下的，他说不喜欢黑夜。” “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方衣梅问道。 刘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一年前他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不知道你为何着急离开，但是追杀你的人和万妖山脉七妖族的人在一起，想必现在已经对你展开了大规模搜捕，你现在出去很危险，只要留在法阵内，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我明白，但是我必须尽快赶到宁阳城。”方衣梅看着刘夏道：“你刚刚救过我的命，我本不该再麻烦你，但是我还想请求你再帮我一次，助我回到宁阳城。” 刘夏略一思索，点点头道：“我本也想离开这里，遇到你，或许正是师父所说的时机到了。” 见刘夏答应的如此爽快，方衣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这样做会很危险。” 刘夏淡淡道：“我已经习惯了。” “等到了宁阳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刘夏不置可否，两人走出法阵，投尽茫茫黑夜。 方衣梅心中已有所准备，却没有想到搜捕自己的行动竟有如此声势。 妖族布下了天罗地网对她进行围追堵截，万妖山脉妖族以亿兆计，可怕的不是有修为的妖族，而是遍布整个万妖山脉的鱼鸟花虫，由它们充当耳目，方衣梅寸步难行。 若非刘夏在身边，方衣梅走不出十里便会被发现。适才刚出法阵，刘夏便有了被监视的感觉，元力外放，笼罩方圆十丈的范围，将其间的一切生物尽数震死。 方衣梅有一品中阶修为，感受到刘夏的元力波动，她心中的惊讶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两岁的神秘白衣少年，元力充沛，竟似比自己的修为还高。 从怀里掏出两颗不起眼的丸子，将其中一颗递给方衣梅，刘夏道：“带在身上，不要离我太远。” “这是什么？” “炼制过的妖丹，可以释放妖族的气息，暂时能让我们安全。” 方衣梅见过妖丹，修行者的大补之药，可以从中吸收妖族修行精华，达到事半功倍之效。妖丹晶莹圆润，从妖族尸体中挖出后很快就会消散，从未听过能释放妖族气息之说。 自见到刘夏之后，方衣梅有了太多的不解惊讶之处，此时也不多问，跟在刘夏身后向北疾奔。 直到东方天际发白，两人也没遇上大的阻碍，不过两人都没有放松，越往北，围追堵截的力量越大，前一程的后边，零零散散开始有妖族修行者出现。可以肯定的是，单凭散发妖族的气息，已经不足以迷惑妖修了。 来到一处隐蔽之地，两人休息补充体力。 看着脸上汗水横流的方衣梅，刘夏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回到宁阳城？” 方衣梅沉吟片刻，心想，刘夏应当不是万妖山脉一方的人，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多一个人知情，便多一份保障，哪怕自己死了，还是有希望把消息传递出去。 拿定心思，方衣梅认真道：“我在婆娑树下见到了大秦帝国二皇子。” 刘夏心中巨震，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制造巧遇救下方衣梅，只是想入世后有个势力可以借助，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消息。从方衣梅一句话中，刘夏想到了很多，并推测出某种可能。 看到刘夏沉默不语，方衣梅解释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大秦和万妖山脉形同水火，二皇子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二皇子背叛了大秦。我来之前，二皇子奉旨督战镇南关，如果他叛变了，帝国南大门岌岌可危，万妖山脉的妖族可以长驱直入，危及到数千万大秦子民的生命安全。” 是这样了，刘夏将心中的推测捋了一遍。七年前，二皇子密谋万妖山脉的妖族制造了桃花村惨案，挑拨大秦和万妖山脉的紧张关系，最终达到自己督战镇南关的目的。如此以来，二皇子龙出浅滩，七年蛰伏换来一朝飞天的机会，想必镇南关早已被二皇子控制。 刘夏将二皇子危险程度再提一级，能够隐忍这么久，谋划如此远的敌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又是沉默，方衣梅瞪着不满地眼神道：“这可是数千万鲜活的生命，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刘夏看着方衣梅脸上认真地表情，笑道：“我现在帮你回到宁阳城，不就是为了阻止二皇子吗？” 话是这样说，但方衣梅还是心感不满，刘夏救了自己她心中十分感激，潜意识将刘夏看作正义的侠客，听闻这等惊天动地的消息，刘夏应当义愤填膺才对。虽然刘夏在帮自己，但方衣梅没有感觉到刘夏的诚意，对关系到数千万人安危的消息，刘夏并未放在心上。 见方衣梅还要再说，刘夏继续道：“来的路上我注意到，参与围捕的没有圣河族，我们想要突出重围，恐怕要从圣河族身上入手，你和他们熟不熟？” 方衣梅看了一眼刘夏，低头道：“我有圣河族的朋友，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值得信任。” “试一试我们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路伴随着无尽杀戮，妖修者越来越多，甚至有的修为已经超过方衣梅。 这一切不需要方衣梅承担，无论有多少妖修，无论修为高低，无论隐藏多深，没有任何妖修能躲得过刘夏的探查和击杀，更可怖的是方衣梅根本看不出刘夏是如何出手的。 一路前行，速度未减，直到刘夏停下脚步，道：“敛气收声。” 两人向前走了百余丈，透过密叶向外看去，却是昨日的青衣人拦下了一队妖族货车。 “何啸，所有货车都要经过检查，这是圣盟昨夜商谈定下的规矩，你难道敢违抗不成！” “万妖七族联合才叫圣盟，昨夜的会议我圣河族没有参加，乌乾，不知你口中的圣盟是哪个圣盟？” “那个何啸就是我朋友。”方衣梅在刘夏耳边轻声道。 刘夏点点头，示意方衣梅不要再说话。 乌乾大声道：“何啸，你圣河族不思进取，罔顾眼前大好时机，别忘了，你圣河族没来万妖山脉之前，六族联合也叫圣盟。” “按照你话的意思，”何啸冷冷道：“你秋梧族打算背弃七族盟约，对我圣河族宣战，乌乾，来吧，我代表圣河族接受你的宣战。” 乌乾神色难看，却不敢上前，何啸名列万妖七小雄第四，乌乾绝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场面僵持，青衣人开口道：“何少主，何必……” “你算什么东西，”何啸打断道：“就算你主子在我面前也不敢随意插手我们圣盟的事情，你以为自己有这个脸？” 青衣人脸色铁青，不敢再多说一句。 “一群废物，就凭你们还想对抗大秦。”何啸不屑道：“我们走，我看谁敢阻拦。” 无人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何啸带领商队扬长而去。 直到人青衣人离开，刘夏才道：“你这位朋友不错。” “你怎么知道？” “你不会以为你朋友是真的要押运货物吧！”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给我逃离的机会。” “是不是故意为之，试探一下便知道了。” 元力缓缓注入妖丹，一股强大的妖修气息充斥在天地间，拿出长袍遮住方衣梅，告一声得罪，刘夏揽着她冲天而起。 霎时间，方圆百里的妖修都感觉到了这股气息，随后从婆娑树发出的一道命令在妖修间传播开来，远离这股气息，不要妄图察看。 凌空掠行几十里，万妖尽避。 而后，刘夏落入密林中，在方衣梅周围画了一道简单的法阵，让她在此等待，自己向来时的路飞掠而去。 感受着前方不断接近的那股气息，何啸表情凝重，旁人不知道这股气息是谁，他却再清楚不过，幼年时，他曾见过这位强大的独行妖修，尽管那时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但留给何啸的印象仍旧强大无比。 随着那股气息在前方一里处停下，何啸终于确定是冲着他来的，叫停车队，何啸高声道：“前辈拦下我们，不知有什么吩咐？” “嘿嘿，你上前来。” 何啸不敢迟疑，拦住左右，深吸一口气，独自向前走去。 距离越近，威压越盛，何啸担心自己能否承受住威压走到前辈面前，幸好，威压适时消失了。 穿过密林，来到气息所在之地，何啸却惊讶的看到一个白衣少年正对他微笑。 “你是谁？”发现自己受骗，何啸脸色一沉。 只见白衣少年拿出一块玉佩，扔向何啸，留下一句话：“你要找的人就在前面。”说完凌空而起，身形变幻间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