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魔术师的终点（下）
虽然伯爵知道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冒险，只要让戴芬妮用魔术就能够在完全安全的距离上，确实地杀死加拉。但是他同样知道，在家族里除了他们几个直系的亲人之外，她一直以来都和眼前这个老人关系最为密切。 在内心深处将他视为唯一能够代替早已死去的父亲的人，对加拉抱有这种特殊感情的戴芬妮，现在完全不可能做出最后一击。而且最重要的是，伯爵在理解戴芬妮感情的同时，自然更不希望最后一击由她来做。 ‘这么残酷的事情对于刚刚才失去哥哥的戴芬妮来说，实在是不能够再一次承受了。这个时候，还是我做这个恶人吧。哥哥会保护你的，芬妮！’这么想着的伯爵，这才不顾自身危险以及可能被加拉逃跑的风险，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垂死的加拉。 戴芬妮也跟在伯爵的身后，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加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时加拉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痛苦而艰难地用力咳了几声，接着采用他那类似临死之人的虚弱声音，笑着对走近的伯爵说道：“想不到啊！最后的最后，居然是会死在你的手里，达格。” “我也没有想到，加拉叔叔，最后杀死你的会是我。”伯爵沉声说道。加拉的背叛让伯爵不信以及震惊的同时，也让他心中烧起了熊熊烈火，愤怒的火焰不断地喷涌而出。 “你为什么这么谨慎。我已经快死了，你什么时候变成面对一个面对毫无抵抗能力的人，都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胆小鬼了。”加拉笑着说道，随后不知是不是牵动了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可是您教我的，一个魔术师即使是在重伤垂死的情况下，也是有完全足以致命的手段的。我只是按照你说在做而已。”伯爵回应着加拉的嘲笑。不过从他满脸严肃的表情和依旧没有丝毫动摇的姿势和步速来看，他的戒备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呵呵，原来你还记得啊。”像是一个普通老人一样，加拉惆怅的表情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加拉的话语勾起了伯爵的回忆。他也带着一丝回忆地说道：“我当然记得。加拉叔叔。我一直以为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时光，大哥还没有失踪，您还是那个我们尊敬着的加拉叔叔……” “不过你还是忘记了一件事……”加拉低着头，语气中依旧充满虚弱的说道。 “什么事？”刚才还沉浸在回忆中的伯爵。被加拉的话所打断。突然转变的气氛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这短短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就为他带来了足以致命的危险。 突然，此时已经距离伯爵并不远的加拉一下子抬起了头，手中看起来早已准备完全的魔术直指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情况的伯爵。一道无色的魔力光束激射向毫无防备的伯爵。 毫无疑问，这一记魔术如果确实地命中，那么伯爵毫无疑问会被瞬间杀死，加拉有这个自信。 而之后面对心神完全处于混乱状态的戴芬妮，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逃脱，这就是他最后生还的希望了。 只要找到红袍，那么潘尼首席就有的是办法治疗他。潘尼和红袍们的实力让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充满了信心，但是事实却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 就在伯爵命悬一线，即将丧命于加拉的魔术之下时，突然一道倩影挡在了伯爵身前。 成熟妩媚的身形，让达格瞬间就明白了来人是谁，但这同样使得他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满是痛苦、焦急与懊悔。 “不要！”伯爵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是这时对于他来说已经太迟了，他已经来不及将女子爵从魔术的行进路线上移开了。 ‘达格哥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和大哥在保护着我，虽然我很高兴，但是我同感觉到了无尽的愧疚，因为我的无能，总是让两位哥哥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您知道吗？当我被告知只有我能够锻炼魔术，并且有成为魔术师的资质时，我是多么的欢呼雀跃。因为我终于有能够保护两位哥哥以及整个家族的能力了。于是我拼命的钻研魔术，但是一直没有能够帮助大家的机会，即使是大哥失踪了，我也同样无能为力。’ ‘本来这一次，我以为达格哥哥终于需要借助我的能力了。但是直到最后，我依旧没有发挥出多少有力的帮助。’ 戴芬妮看着转瞬间就要接触到自己的魔术光线，心中坚定地做出了最后的决断：‘但是现在，就是我报答您的时候了，我亲爱的哥哥……’ 戴芬妮张开着双手，将饱满的山峰从残破的衣装中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她面对着致命的光线和满脸惊诧的加拉，露出了一丝甜美而温柔的笑容。 微微闭上眼睛，戴芬妮心中默默准备迎接生命的最后，感受生命最后的所有一切。 但是过了很久，戴芬妮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常，没有魔术命中的魔力反应，也没有任何疼痛或难受之类的感觉，甚至就连声音和冬风都好像停止了一样，什么都没有。 戴芬妮带着疑惑和不解，睁开了那双美丽而纯洁的双眸，看到的却只有萎靡在地上不断从嘴里咳出血来的加拉。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发现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后转身看向伯爵，看到的也只是一张同样疑惑不解的脸。 内心的疑惑驱使着戴芬妮询问道：“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言伯爵露出一丝苦笑：“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啊，因为我也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在魔术即将击中你的时候，突然改变了轨迹，最后只是击中了那边的民房……” 说着，指着他身后的一座此时已经变成废墟一片的民房。 戴芬妮闻言顺着伯爵的手看着已经变成一片碎石的民房，微微发怔。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猛地转头狂奔到加拉的身边，声嘶力竭地问道：“为什么？！加拉老师！” “什么为什么？”加拉艰难地开口道。 “别再装傻了，我也是独当一面的魔术师了，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是瞒不过我的！”戴芬妮尖叫地质问道。但是语气中却满是悲伤和懊恼，满心的后悔溢于言表。 “呵呵……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吗？我很高兴啊，芬妮，你终于也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魔术师了。”加拉艰难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美丽而熟悉的脸庞，艰难地笑着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那个塑型派系六环的‘四分五裂’咒，完全能够置我于死地。接着只要挡住达格哥哥的前进路线，你完全有机会逃跑啊！为什么你要强行改变魔术的运行轨迹？那样的话死的指挥室做为施术者的您啊！”戴芬妮尖叫着质问道。 “为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戴芬妮，你要记住，作为一个魔术师，一定要做到冷酷无情。内心软弱的魔术师最终都会死在不必要的时间和地点上，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加拉深深地看着戴芬妮的脸庞，像是要牢牢地印刻在灵魂深处一样。 “谨遵您的教诲！”悲伤而痛苦的戴芬妮强忍着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大声而坚定地说道。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人生的最后，我只有一件不甘心的事情……咳咳……”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又是一股暗红色的血液从加拉的嘴里喷涌而出。 “您有什么遗愿，我戴芬妮.科尔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您去完成的！”戴芬妮坚定地向加拉保证道。 “魔术师的一生，大多追求的只有一个目标，而卧自然也不例外……”加拉原本浑浊的双眼在这时瞬间变得明亮而锐利了起来，原本就快要枯萎的神色也变得有活力了起来。 同为魔术师的戴芬妮自然知道这个大多数魔术师一生追求的目标，那就是包含着万物一切的变化、蕴含着这世界一切的理、有着世界真相的地方——‘根源’。 无数的魔术师穷尽毕生的精力，耗费无数的时光与岁月，为此不惜一切手段，背叛甚至杀害自己的亲人与朋友，与毫无诚信的恶魔们做交易，献出自己能够献出的所有一切，就是为了抵达那被誉为“一切的终点”的地方。 “我一定会为了加拉老师您，竭尽全力抵达那里呢！我向魔力女王陛下起誓，在魔网的编织者见证下，我将尽我所能地完成您的目标。如果我完不成，我的孩子甚至孩子们的孩子，一代一代都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直到完成的那一天。”戴芬妮真挚地起誓道。 “不要发那么严重的誓言，这对你的后代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个有利的誓言。你只要尽力去做就是了，即使完成不了，也是命运女神的安排……只希望你不要怪我所做的罪恶吧……”加拉越来越虚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