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三
爱丽丝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看得见对方挥出的每一剑的轨迹，而自己的动作也完全跟得上，但却几乎连一下都没有接住！ 明明预判落点在这里，结果被击中的却是另一边！而自己的动作却被对方完全看穿，只是简单的移动几步，自己就不得不为之疲于奔命。 爱丽丝甚至尝试借助矮人制品的坚韧性来破坏对方手中的木剑。这种手法原本在竞技中是为人所不齿的，即使爱丽丝并不在乎所谓的决斗守则，但若非毫无希望她也不会用出这种在竞技中可谓是卑劣的手段——即使她并不知道这究竟卑劣在何处。 但即使是这样，获得的结果依旧和她所预料的相差甚远。从木剑上传来的奇异扭力，让她势大力沉的挥砍全都做了无用功，反而让她的手腕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扭伤。 奈特的步伐似乎遵循了某种奇妙的韵律。往往能够撞入爱丽丝剑势中的破绽，而他的剑术隐隐和步法相合，让爱丽丝空有一身速度却无从下手。 明明是一次挑战，现在却变成了教导战。围观的战友团武士甚至有人看得摇头晃脑，一脸若有所得的样子。 倘若地上有个洞，想必现在的爱丽丝会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去。就算没有镜子，自己也能够察觉得到脸颊上的温度——虽说那看起来很可爱。 但这也未免太过羞耻了。 对方仅仅是依靠一柄训练用的木剑便将全力以赴，甚至在开场之前便施展了种种变化系法术的自己打得险象环出——之所以没有败，还是因为对方刻意放过的原因。爱丽丝想起自己在比试之前的张扬态度就觉得羞愧万分，只期望这场比斗早点结束才好。 心一乱，剑也乱了。 “你输了，小姑娘。” 手中的噩梦裂隙在碰撞间突兀加强的莫名扭力下打着旋飞出。回过神来的时候木剑已经指着自己的眉心了。 “谢谢……您的指点。”爱丽丝低着头，脸上的绯红几乎要变成染料滴下来，她深深地朝奈特一个鞠躬，捡起落在地上的矮人长剑便想要挤出人群向外跑去。 自己，确实是太浅薄了。不过是杀了几只强盗，几头蜘蛛，便自鸣得意，以为自己很强大。殊不知世界上比自己这个不知来历的小丫头更加有本事的不知凡几，瞧，这不是随便冒出一个人就把自己打的落花流水了么。 爱丽丝的记忆向前回溯，寒落，溪木，海尔根。许多之前不曾察觉的细节逐渐在她脑海里显露，偷袭失败的窘迫，面对狼人时的瞎指挥，就连收拾那只大蜘蛛时自己也险些丧命。倘若这些还不足以警醒，那么在寒落祭殿里失去的记忆，以及苏醒时全身那糟糕的状态，也应当能够告诉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真是太差劲了，要更加的磨练自己才行。 就在这时，从身前传来的阻碍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请等一下，小姑娘。” 爱丽丝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狼纹重甲的诺德壮汉，他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但整个人却显得十分睿智。在看到泫然欲泣的爱丽丝抬起头的时候，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温和地对少女说：“你已经获得了加入战友团的资格，为什么要这样急着走呢？” 果然，无论在什么地方，长的漂亮总是容易获得优待吗？ 但爱丽丝却是呆住了，她的思考回路显然对不上了。少女胡乱地摆着手，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可是……这个……那个……我输了呀！” 周围立刻传来一阵哄笑声。 “什么！？她还想赢不成？” “或许她姓伊斯格拉默也说不定？哈！” “小姑娘的确有两把刷子，但你恐怕是想多了呢。” 而眼前的诺德壮汉似乎也显得有些苦恼，他对爱丽丝说道：“你刚刚所挑战的，是上一任的西罗帝尔竞技场冠军奈特·凯恩大师。恐怕是整个泰姆瑞尔也找不出几位比奈特大师更强的魔剑士，就算你很优秀，想要战胜奈特大师也似乎有点……”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爱丽丝很清楚后面那几个字应当是【痴心妄想】。不过这至少让她的羞愤之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爱丽丝回过头，奈特·凯恩却早已连同斯科月一起消失不见。也是，一位剑术大师显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那么，你愿意加入战友团吗？” “呃……我只是来找……”爱丽丝本想拒绝，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实质根本就是踢了战友团的场子，如果就这样断然拒绝，想来声誉良好的战友团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如果以后有些事情牵扯进来，那恐怕会很不妙。 于是爱丽丝果断地转口回应道：“我很荣幸加入战友团。” 对面的诺德武士似乎也出了口气，毕竟如果战友团被打上门来最终却要一个外人来摆平这种名声传出去也是在不好听，不过既然对方成了战友团的一员，那就另当别论了。他随即大声招呼道：“奇洛！你来带她熟悉一下地方。” “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我是威尔卡斯，你的名字呢。” “爱丽丝。” “唔，好名字。”威尔卡斯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就算他对眼前这位少女的确有些好感，但他身居要职，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而与此同时，周围的围观群众也都一一离去，间或有几名战友团的武士对爱丽丝投来了善意的眼神。但他们也没有过来搭话的想法，只有几个人扶着还没能够醒过来的里亚离开了，看来她被那一拳伤的着实不轻，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请跟奇洛来吧。” 独属于南方民族特有的软绵绵的声音从爱丽丝身后传来。和她说话的正是之前被爱丽丝狠狠揍了三拳，右眼圈高高肿起的的虎人拳师。 之前立场不同，打了也就打了。但现在已经成为了战友团的一员，爱丽丝再看奇洛就难免的有些尴尬，她不由得有些踌躇，期期艾艾地说道：“呃……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道歉？”奇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需要道歉，你在一场战斗中堂堂正正地击败了奇洛，这是属于你的胜利，属于你的荣耀。” 胜利？荣耀？这应当是诺德人的论调。或许这也是战友团一部分吧。但是爱丽丝无法理解，她的大脑里面有着奥术符文，山川风貌，种种奇奇怪怪而不依存与记忆的知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学会的这些。换而言之，能够影响她的人格的东西少的可怜。 虽说算不上是一张白纸，但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面对这种情况，她会怎么做呢？ 一团淡黄色的光芒在她的手心闪耀，恢复系的魔能洒到奇洛的脸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团浓重的淤青便彻底消失。 “啊哈~这有如夏日沙滩上阳光般的温暖。”奇洛显得很舒服，尾巴都不自禁地微微摆动。“奇洛感谢你的治疗，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在月瓦斯卡里施放法术比较好。” “为什么？” “在天际，有很多战士看不起法术，认为它们不过是骗人的戏法。而月瓦斯卡则是这种【纯粹】的战士聚集的最多的地方。你明白吗？”大概是因为伤痛被祛除的缘故，奇洛对爱丽丝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唔……”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爱丽丝都跟在奇洛的背后熟悉战友团。 不得不说，这地方比爱丽丝想象的要大的多。 月瓦斯卡最初建立的时候，使用的材料就是伊斯格拉默率领的五百英豪渡海所用的巨大木船，那个时候的建筑艺术比较简陋，直接将整座船翻过来就充作了房子的主体，而随着雪漫的繁荣，月瓦斯卡也不断扩建，到现在为止已经是围绕着整座天空熔炉的巨大建筑群了。 “从月瓦斯卡大厅向前，大概有三千步都是一般战士的居住区，这里并没有什么严格的纪律，只要证明自己是具备勇气之人都可以选择一个床位住宿。当然，按照实力划分也存在某些大家都认可的规则。不过奇洛想爱丽丝是不用关心这些事情的。” “继续往东，那边是训练场。各式各样的器械应有尽有，不过基本都是木头做的。钢铁制品也有，不过那就需要比较老的资格才行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总有人把自己弄伤。” 爱丽丝顺着奇洛指出的方向去看，一座巨大的广场上至少有着五百名战士正在大声呼喝着磨练自己的武技，有劈砍着假人的，有角斗的，还有拿着木质武器对砍的。他们基本不关心其他的事情，也就有几个人看到了远处的爱丽丝和奇洛，但也只是看上一眼就不再理会了。 然后奇洛指向北边。“那里就是天空熔炉，究竟是谁建造的，造了多久已经没人知道，但那里是全天际所有铁匠心中的圣地，灰鬃大师率领着他手下的三百名学徒在那里cao控着地火。只有经历了重重考验，确认了自身资格的强大战士才能够被获许使用由天空熔炉钢所打造的武器，奇洛曾经见识过它的威力，即使是厚重的矮人重甲，在那样的一柄双手剑面前只能乖乖地分成两半！奇洛或许以后会有一双那样的拳套。”奇洛满是陶醉地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着向往。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奇洛随即指向南边，那边有着数栋更为精致的建筑，“那边是武器库和资料库。唔……并不仅仅是战友团的，领主的一部分军械也放在那里。如果不是很有必要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而战友团最强大的战士则居住在月瓦斯卡的地下，他们被称作圆环。并且穿着独有的狼纹铠甲——某些强大但资历不足的战士似乎也能够获此殊荣。唔……奇洛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狼，或许是某种古诺德风俗吧。” 奇洛回过头，讲了这么多他显然有些口干。 “爱丽丝有什么想要问奇洛的吗？” “唔，请问你知道一位名字叫做弗朗斯特的战士吗？” “弗朗斯特？那可是一位杰出人物。不过他在前天就和足足一个大队那么多的士兵一起出发，参与了领主对灰沼泽堡垒的讨伐战去了。估计没有半个月是回不来。爱丽丝找他有事？”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