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篇#183;第十三节
坐标不会有误差。 既然不在地表，那么就是在地底。 【必须得快点找到下去的路，就凭那几颗信号弹估计是拖不了多久。】 爱丽丝环顾四周。直到这时，她才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这一带的地形布置。 这里是奥尔尼老镇中心偏西的位置。空旷的广场周围矗立着十几座还能够勉强分辨出基本骨架的高大建筑废墟。想来在几百年前它们的职能应当是学校或者商务楼之类，所以有着坚固的结构并且采用了高档的建材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这应当也是它们能够经历核战并且留存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这种高大密集的建筑废墟应当很适合做临时据点。那么或许在据点里面会有通往地下的通路。】 根据英克雷的情报。在几个月之前这里还是一个废土住民的小型聚居地。人数在一百左右，有着一定的自保能力。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爪群袭击之前，他们至少已经在这座小镇里面经营了十几年。 爱丽丝瞟了一眼生命探测仪。确认附近一带没有大型生物后，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探查附近适合充作掩体的地方。她的运气很好，仅仅才过了几分钟，便让她找到了一处废土住民的聚居点。 或者说是遗迹更为合适？ 那个地方原本隐藏的很隐秘。由数块相互交叠的巨大石板遮挡着路口，并且在周围堆放了不少建筑垃圾作为掩饰。按理来说，像爱丽丝这种没有多少经验的人是难以看穿的。 但是死亡爪的抓痕为她指出了一条明路。 【应该是这里。】 顺着石板上的缝隙和裂口。爱丽丝在拐了几个弯后便来到了这个曾经的幸存者的聚居点门口。然后，眼前的景观让她心尖一颤。 即使是最残酷的屠宰场都比这个地方要好上十倍。 从石板围绕的洞**开始，地面和墙壁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地弹痕和灼黑。爆炸和撞击的痕迹比比皆是。仅从这一角便可以想象得出当初的废土住民究竟进行过多么激烈的抵抗。他们或许还动用了轻机枪和土制地雷。但却全都做了无用功！ 门洞口根本就没有哪怕一具死亡爪的骨骸。 这激战的痕迹一直往后延伸了大概十米远，一直到那两排用轮胎和石墩垒成的掩体之前才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累累白骨。 逝者的躯骸都被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而附在上面的血rou也被尽数啃食。死亡爪们吃得很仔细，除了极少数已经干枯成灰白色的rou丝，以及地面上由血浆凝固而成的漆黑色薄层以外。一切有机体都被这些贪婪的掠食者吞噬殆尽。 即使这个地方并没有风，爱丽丝依旧感觉脚后跟微微发凉。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爱丽丝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刚硬。即使是在斯普林维尔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装饰品也不过只能让她呼吸稍微急促一点。然而到了这里，她才知道自己的锻炼还远远不够。 “呼~”她眨了眨眼睛。 【这些东西，应该不会再跳起来吧。】 少女用力地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甩出脑海。在好几次深呼吸之后，她才逐渐平静下来，开始仔细地打量这座小小的据点。 这里应当是一个地下超市。就规模上看，大概能够塞下一百人左右。而在地上也零碎骨块估计也能够凑出近百人的分量。 从骨骸的分布来看。这些人是一直并肩奋战到了最后一刻的。即使有少数落单的成员，从他们的体型也可以推测出那些躲在后面的人基本都是幼童。 然而他们都死了，多活少活一两分钟的差异其实并不大。至少对于现在的爱丽丝来说毫无意义。 她的目光扫过一座掩体的中央。在那石块和橡胶的夹缝之间，一架歪斜着的轻机枪正牢牢地卡在那里。它的使用者现在或许已经均匀的分布到了方圆一百平方米之内。但这件难得的利器却因位置的优势而逃过了一劫。 【似乎还能用的样子。】 爱丽丝走上前去。将枪械表面的血污大致地清理了一下后便看到了暗黑色的枪管上流转着的黯淡幽光。似乎是因为废弃时间不算久并且这座据点的气密性比较良好的缘故。枪身并没有出现明显的锈蚀，并且外形也保持完好，处于爱丽丝能够辨识的程度。 M249轻机枪。采用5.56毫米口径子弹。即使是在旧世代也算是极其古老的样式。爱丽丝却是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看见一架。 【要把它带上吗？】 爱丽丝轻轻踢开脚下的半截手骨。原本拥有这只手的废土客即使到了现在也不愿意放开紧紧抓住地那把步枪。而这白森森地警示也让爱丽丝的想法产生了些许改变。 【我只带着消声手枪和匕首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虽说信号弹能够驱逐这些死亡爪，但凡事总有意外……】 【做个保险吧。】 她没费多大力气便将轻机枪从掩体里面弄了出来。大致检查了一下构造的完整性后便连着几条子弹带一起背到了身后。然后，爱丽丝便将视线转移到了其它的方向。 【大概十公斤左右，并不影响行动。】 凭借着通风孔里射出的微光，爱丽丝逐渐走入了据点的更深处。 越往后，战斗的痕迹就越少。许多类似于毛巾被子之类的生活用具甚至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铺盖上。从这里大概可以推测的出死亡爪的袭击是多么地令人措手不及。倘若事先有了准备，那么这里的混乱程度起码还要乘以三。 【这里没有通往地下的道路。】 爱丽丝很快便来到了据点的尽头。然而，她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引起她兴趣的东西。 没有密道，没有盖板，没有摆放不合理的物件和莫名消失的脚印。 除了墙壁上的一些很显然出于幼儿之手的涂鸦以外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爱丽丝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绊了自己一下。 触感软绵绵的，不像是有威胁性的东西。 【唔……原来是一只泰迪熊。】 少女将这只小小的布玩偶捧起，轻轻地拍去了附在上面的尘灰。这样款式的小玩意爱丽丝在避难所里面也有一个。并且保养得比这一个要好得多。 毕竟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玩具中最喜欢的一个。 可惜101避难所已经不再欢迎爱丽丝了，倘若她再一次地将避难所的大门打开，迎接她的十有八九是一发十毫米子弹。或许，直到她死的那一天也没可能再一次抱起那一只泰迪熊了吧。 【我好想你们。亚玛坦，布茨，斯坦利叔叔，碧儿翠丝阿姨，安迪先生……我好想你们……】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复杂的情绪压入心底，随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一处让她感到不快的场所。 ……………… 既然不能够从据点的底部到达地下。那么也就只能够从下水道口那里碰碰运气了。连地下的超市都能够保持完整，那么下水道也没有道理会塌掉。 少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步从石板构造而成的阴影中走出。 等等！ 爱丽丝突然感觉，自己在地下超市里面花费的时间……似乎有点多？ 她僵硬地转过头，脊椎上端甚至发出了齿轮摩擦一般地脆响。然后，她在视野的尽头看到了一个浅棕色的身形。 “噢，该死。”她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就逃！ 才走出一步，便从身后传来了砖石散落的轰鸣。而当爱丽丝跑出十步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地面的震颤！ 牠就在后面！ 【辅助射击系统打开！】 她猛地跃起，上变身扭转向后。而借着这旋转的惯性，握在掌中的信号枪已经直直地对准正后方！ 时间因思维加速而变得缓慢，大脑急剧充血而使得视野的周围模糊扭曲。而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瞬息之间，爱丽丝准确地捕捉到了死亡爪那狰狞的头颅！ ‘呯！’ 死亡爪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橘红色的火焰在眨眼间便覆盖了牠的全身。这位陆地上的顶尖掠食者在这一刻竟是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像是一只鸵鸟一般捂着脑袋在水泥地上翻滚！ 【这么有效？】 爱丽丝微微一愣，然而还没等她喘过气来，街道的尽头突然又出现了十数只死亡爪朝她所在的方位扑来！ 牠们之中甚至有几个跳上了大楼的废墟，在钢筋水泥之间飞速跃进！ 【简直就不让人活了！】 爱丽丝连骂一句的心情都没有了。她现在唯一能够做得就是全力狂奔！ 跑！一边跑一边向后射击！ 她没有功夫回头观看自己的成果，但是从身后传来的零星哀鸣和死亡爪群明显放缓的步伐已经明确地告诉了她身后发生的一切。 【不能到复杂的废墟里面去。近距离的袭击我无法做出反应。】 【不能在空阔的地方停留太久，信号弹用尽我就是死路一条。】 【可恶！到底应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爱丽丝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糟……】 身在半空，少女飞快做出了反应。然而她还没能够完全调整好姿势便从脚下传来了坚实地触感。若非这个凹槽不算太深，只这一下她也得摔折骨头！ 【是哪个混蛋，居然在这破地方里设置了翻板！】 爱丽丝猛地抬头，便看到那两块厚重的钢板在弹簧的推动下缓慢合拢。而在钢板的中央，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一排断裂掉的钢条。 【看来是上一个掉下来的人干的好事。可恶，他究竟是要有多重才能够把钢条都压断！】 这个凹槽的空间并不大，但容纳两只死亡爪却是绰绰有余！然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即使信号枪能够准确命中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唯一的生路是…… 旁边的那扇金属门！ ‘呯！！！’爱丽丝重重一拳打在了门上。然而除了痛的发麻的指骨以外她没有得到任何有益的信息！但剧痛刺激了她，让她注意到了门边上的一个密码盘！ 【六位输入……可恶！】 【等等！这几个按键似乎被人按过！】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果然在数字‘1’‘3’‘6’发现了异常！ 但即使是这样，存在的可能性仍然有273种！ 【不管啦！试了再说！】 【1，3，6，1，3，6】 ‘错误。’ 【1，1，3，3，6，6】 ‘错误，系统即将锁死。’ “可恶！居然还有次数限制！？” 就在这时，这个封闭的小室的墙壁产生了微微的震动。其中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生命探测仪上，离爱丽丝最近的光点已经不足二十尺了！ “呜——” 少女攥紧的拳头中已经满是汗水。她的心脏剧烈地跃动，几乎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 机会只有一次。时间最多也只剩五秒！ 【3，1，6，6，1，3】 【Enter！】 ‘密码通过，正在打开门锁。’ 仿佛听见了底端传来的金属碰撞声，一只死亡爪猛地跃起，落进了少女所在的凹槽！ 然而这终究是慢了一步。爱丽丝几乎是贴着死亡爪的爪锋钻入了门洞，随后反手一拳，准确地命中一旁的开关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