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解惑
“什么决定？” 看着丁小雨奇怪的表情，蒙亦打了个激灵，他有预感丁小雨即将说出一些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 果然，丁小雨低下头，断断续续道：“江一南，我~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什么口？！”蒙亦侧着耳朵，倒不是房子空间太大了，而是丁小雨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此时的蒙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才他明明隐隐约约听到了江一南的名字。 只是，怎么又和那小子有关？最近丁小雨怎么频频提起那个败家子？ 其实蒙亦并不傻，作为男人，他不难看出江一南看丁小雨时候的特殊眼神，而他自己也提议过让丁小雨利用江一南来往上爬，只是那个时候丁小雨的反应是强烈反对的，他也就没再提起过了。 事到如今，当他已经差不多要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怎么丁小雨又主动提起了？ 一股酸楚的感觉涌上心头，还没等丁小雨重复刚才的话，蒙亦直接反对到：“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江一南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好！” “可他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人了！”丁小雨也没有松口的意思，蒙亦知道她是因为晴子的事情受了刺激，所以也不打算跟她争吵，只是语气柔和道：“我知道你心急，可以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心急是没有用的，你只管做好你的工作，其他的交给我吧！” “蒙亦，你该不会是在利用江一云吧？” 丁小雨一直都想弄清楚蒙亦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只可惜每次一触及到这个敏感话题的时候，蒙亦总能找到闪躲的理由。 他静静凝视着她，像是以往静默守在她身旁一样，末了，蒙亦站起身，自顾去倒了杯热水，说：“小雨，时间会给你答案，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任何问题，我只是希望你能放过自己，如果可以，好好开心一次，哪怕就那么一次，也是弥足珍贵的。你知道吗？我已经五年都没有看见你的笑容了，有时候我总在想：那个天真快乐的林潇潇去了哪儿了？而现在陪伴在我身边的，是否依然是当初那个林潇潇？” 说完，蒙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举着杯子，喝了一大口开水，仿佛暖流传遍全身似的，他又立即恢复了暖暖的笑意。 丁小雨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她却确确实实是哽咽住了的，五年，一个人的成长需要五年；蜕变需要五年；遗忘需要五年，而人生又有多少个可以肆意挥霍的五年时光？ 并不是她不能走出那段阴影，只是她不愿意放过自己，不愿意放任自己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法外、快活自在。 一切皆应该有一个定数，失去了的，总会找个方式弥补回来，一如得到了的，就要有勇气承担失去的风险。 今天，她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是因为心里对父母的深深的执念，那一份不能释怀的执念带领着她重新回到这儿，然后用尽一切可以利用的方式去摧毁不公，去还原真相。 “蒙亦，不要再怀念从前那个林潇潇了，她的心早已经葬送在五年前的夜晚里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收回这个问题。只是，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提林潇潇了？” 丁小雨的请求中带着一丝哭腔，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就是觉得一直坚守的那道屏障忽然崩塌了，她接近崩溃了，而眼泪，不正是回馈崩溃最好的礼物吗？ “对不起，我，我不会再提了，是我不好。” “不，你没有不好，你一切都好，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为我所做的那些努力，只是，能不能留我一个人？我想安静一会儿。” 丁小雨望着墙角凄凄一笑，橘黄色的灯影摇晃在地板间，蒙亦知道，他该走了。 没有说话，他轻轻带上门，在门的背后倚靠了好一会儿，方才打起精神走下楼去。 “天涯孤客，我该怎么办？” 丁小雨最终还是决定打开电脑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此时已经是夜半四点钟，她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发送了消息过去，却没想到天涯孤客居然在一分钟内回复了信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看着那一行充满关切的字迹，丁小雨激动地会心一笑。她不是不会笑，只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欢笑。此时的她和天涯孤客隔着一道屏幕的距离，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就只是静静地互诉心事，这样挺好的。 “你觉得，善良和邪恶有区别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你是想做邪恶的事情了吗？” “也是，也不是。我只是在怀疑我做的一些事情到底对不对，但我又同时怀疑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 “对和错，其实只在人的一念之间。没有绝对的对，更加没有绝对的错，这要看你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去看问题了。如果你单单站在自我的角度去看待事情的话，那么顺应你心的就是对的，违和你心的就是错的。这也就有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说了。” “好见解。你总能一针见血。” “一针见血其实也是个中性词。我猜你的意思是夸我看问题看得透彻，所以我斗胆猜测，我的看法暂时和你的想法吻合咯！” 丁小雨正托着下巴等待天涯孤客的回复，当她看到这一句的时候，忍不住会心一笑，天涯孤客果然是见多识广，自己隐藏的一些想法也瞒不到他。 想了想，丁小雨终于发出了一条算是两人近几年来聊天时涉及的最隐秘的消息了。 “我猜，你应该是三十几岁的大叔吧？” “为什么是三十几岁？？” “从你说话的语气来看，二十几岁未免太稚嫩，四十几岁又似乎太过老成了，况且四十几岁的人不可能大晚上不睡觉还跟不认识的人聊天。” 丁小雨自觉得分析地很透彻，她双手托着下巴等待天涯孤客的‘投降’，却殊不知他又发出了一个疑问： “那为什么非得是大叔呢？我就不能是女的吗？” “女的？” 丁小雨的手指停留在键盘上，她在脑海里想象着此时坐在电脑另一边的人，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最近她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对天涯孤客的依恋也越来越深，但凭她的直觉，她断定天涯孤客就是个大叔没错。 思考片刻，丁小雨回复到：“女的不可能，一个女人不可能有兴趣跟另一个女人聊天，除非她是研究女人心理的变态。” “呵呵，逗你玩的。不早了，怎么还不睡？明天不会上班吗？” 天涯孤客用一个笑脸就转移了话题，丁小雨猜不透他的用意，却也懒得再猜。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哪一个问题？” “有关于是非对错的问题。” “是是非非，关键在于你内心的声音和想法，若坚定了，就是对了，若是对了，就更要坚定地走下去。” 内心的想法...... 丁小雨用力拍了拍脑袋，她想她终于明白天涯孤客的意思了，她感激他的指点迷津，也感激他有所保留的态度。 “谢谢你，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 丁小雨对江一南态度的转变，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经过了一夜未眠，她反而精神抖擞，她也不清楚自己浑身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只觉得目标更加明确了，内心也不再彷徨了。 上班的时候，培佩依然在找各种理由为难着她，而她也一改以往的态度对培佩柔和了许多，每当江一南经过她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透过透明的玻璃墙，她总能装作不经意间的轻轻撩拨自己的长发，如果‘不经意间’和他来个眼神对碰，那么她也会轻齿一笑，仿佛偶然遇见的旧友。 她知道，这一天，也许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而且~” “而且什么？”丁小雨微笑反问。茶水间里，两个遇上的人站在一起聊天，江一南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今天的你~挺好的！” “你也挺好的呀，工作越来越努力，最重要的是，一个副总还用自己到茶水间打水喝吗？难道你没有专门的秘书？” 丁小雨的话把江一南给问傻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出门时特意‘打造’的发型，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故意来到茶水间来寻求和家人偶遇的吧？！ “嘿嘿，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点喜欢走动，多走走看看，不也挺好的吗？”江一南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这当然瞒不过丁小雨的眼睛。 但她依然频频点头，当作是认真在听他的话。一阵尴尬之后，丁小雨问：“晚上有没有时间？” “干~干嘛？” 丁小雨噗嗤一声笑了，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笑着说道：“没事，就是想问问你肯不肯赏脸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