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人为的灾祸
“尊使。楚国的那股潜入秦国的骑兵已经按照原计划将其引向了一处村庄。不知接下来有何指令？” “再过三个时辰，你派人将消息传给秦国的边境守卫军。”李道一端坐正位，左手扶额支撑在桌子上，双眼紧闭。 “是，大人！”黑袍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但在退出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尊使，过三个时辰，楚军可能早已经离开了村庄，难以让他们两败俱伤啊。” “我们的目标不是消灭这少少的不到两百人。满目疮痍却找不到敌人发泄心中的怒火，这不是更能引起纷争吗？”李道一淡淡地说道，睁开双眼，直视面前的黑袍人“还有问题吗？” “尊...尊使，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黑袍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圣教的主旨不是大道无为，天下无争吗？这，这挑起两国大战，引起腥风血雨。跟...” “何谓无为？”李道一端起茶杯，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轻轻吹了吹口气，抿了抿盖上茶盖。“从没有天下无争。看不懂，继续看。看不下去...想死吗？” 明明黑袍人的实力稳胜李道一，却自心底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为什么？是身为上位者的气势加成？ 是魔种带来的影响。一条通天路已经摆在了李道一的面前。唯一阻拦他的只剩下功法的问题。还没有参悟出蕴气开窍法拖累了李道一的进度，但这到底是坏还是好呢？ ...... 另一边， 疯狂杀戮的士兵，亡命逃窜的村民，在暗处冷眼旁观的道一教，构成了人间地狱。 “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会有报应的！”这是怒斥士兵的村中长者，失去了往日的气度对着做暴行的士兵厉声呵斥，但得来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被一刀枭首。 “哈哈哈！低贱的秦人，都死，死，死，死，死...”这是肆意屠杀着村民的楚国士兵猖獗的狂笑。“哈哈哈哈哈，死！”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是在暗处观察着的道一教成员。“大道无为。” 弱小的人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寄希望于他人的帮助。 强者拥有主宰命运的实力，但对弱者视而不见，因为没有利益。 真当强者找上弱者的时候，带来的从不会是善意的帮助。是掠夺，是践踏，是迁怒...是满满的恶意。 但世界上没有好人吗？ 有，当然有。只是好人太少，世上的坏事太多。你只能祈祷，他救下的是你。弱者，只能寄希望于，奇迹。 “救命啊！”一个被砍断双腿，刺穿肺部的人还在艰难得向战场之外爬行。“我，我不想...” 话还未说完，他就走向了不希望的命运。 “老天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一个妇女跌倒在地，无力站起，满怀绝望的祈祷。迎来的只有狞笑，和更绝望的下场。 人这种存在啊，面对强者会恐惧，会臣服；面对弱者会怜悯，会，欺凌。 在战场上面对强敌的恐惧有多深，就是现在作恶的程度有多深。 若无意外，这个村庄的下场只有被屠灭的下场。无论老少，无论男女。而这，又不丹丹只能用个人的善恶来解释。这是铭刻于灵魂的两国的世仇，是超越了个人的血海深仇。 不公平。因为这些村庄的人什么错都没有做。不公平，若是有人从灾难中侥幸存活，只会将灾难带到又一个同样无辜的村庄。 没有人能终结这样的宿命。 不管是三皇五帝。不管是天意高人。都无法彻底将和平带给神州大地。 没有希望吗？就如这个惨遭屠戮的村庄，渴求着救星，但只能步入深渊... 不，这世上有个很有意思的词，叫做奇迹。 你希望他发生的时候，它带给你的往往是绝望。在你彻底绝望的时候，又有一束光会来指引你。名为奇迹的希望之光。 不知什么时候，杀戮渐渐停止了。 察觉不对的楚兵刚刚发现自己的同伴不知为何少了不少，自己就步入后尘，整个人也昏了过去。 一个少年孤身冲入战场，说过之处，行凶的楚兵都被击倒在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是谁？浩钦也。 没有救人的喜悦，浩钦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有无言的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 毫不留情地屠戮孩子，面不改色地斩杀老人。失去了礼，人不再是人，仿佛是野兽，不，比野兽还要凶狠。 谁能终结这个乱世？ 虽然天下只剩七国，不负百国互伐的混乱。但战争的惨烈程度相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浩钦想一掌拍死这些行凶的士兵，事实上，开始的几个都已经被一击致命。但，悲伤的情绪很快就压过了愤怒。对和错很容易分，但说是人只按对做事，世界就平静了。 “恩人。”一个强壮的妇女代表着受到村民向浩钦表示感谢。可以看出她是个心志坚强的人。周围能站着的村民已经寥寥无几，能想到道谢的唯她而已。 这不是村民的错，不是不懂报恩。只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祸，众人的心都已经麻木了。有对着亲人的尸体痛苦的，有呆呆的不知道该干嘛的。甚至有彻底崩坏了，咒骂着敌人，咒骂着无关的人，咒骂着一起受苦的人，咒骂着...来救自己的人。 “啊，你给我死啊！”一个少年看到倒地的楚兵有苏醒的样子，发了疯的捡起刀胡乱地往其身体上捅着。 浩钦抬手想要阻止，但最终还是垂下了自己的手。人有亲疏，总归是村民与自己更亲近一些。况且，这楚军终究是犯下了滔天罪恶，要受到惩罚... “娘！”“爹！”捅着楚兵的少年突然弃刀，跪地痛哭了起来。 看着痛哭的少年，浩钦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着豪情想要终结乱世，有着梦想将和平带给神州大地。但面对此情此景，该怎么办？ 斩杀楚军也救不回失去的人，只会将杀戮延续下去。放了楚军又算什么？村民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战火还在烧着房屋，楚军犯下的罪恶还历历在目。 怎么教导少年？ 是教他复仇？源自上辈的仇恨又传递给了下辈。仇恨就真的世代相传，无法化解了。 是教他放下？不要怀有怨恨，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这灾祸的痕迹还历历在目，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纠结，无法抉择。浩钦只能沉默。 “不要哭了，少年。”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却是隐在暗处观察的道一教徒走了出来。 “灾祸的源头，来自于人的欲望。”道一教徒环视四周说道“我，道一教，尊老子为祖。想实现大道无为的世界。没有灾祸，没有灾难...” 道一教徒充满蛊惑性地传教，时机很对，在众人心中种下了种子。 浩钦看着道一教徒的蛊惑微微不喜，但看到众人重新散发的生机，虽然略微有点不对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什么道一教！我才不要没有战乱的世界！我受的悲痛，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承受！”跪地的少年吐地站起，咆哮道。说完，转身就跑，背影中带着一股凌然。 道一教徒面对少年的话没有回应。众人也没什么感觉。仿佛谁都不在乎一个孤儿的离去。浩钦看向少年，想要阻止，但最终还是垂下了半升的手，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