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攻敌必阙
傅狮子性情忠厚耿直,对于这个林府小姐的身份他倒是听说过,鲁国公林牧的孙女,也是军帅南宫信亲jiejie的女儿,与南宫家乃是血亲关系,不过她身旁的年轻人,傅狮子却是不认识。 上下再一打量萧野,他问道:“哦?不知阁下何许人也,竟能主管我行军大事?” 说着,他回头向南宫炽抱拳作拜:“少帅,行军大事,不同儿戏,还请少帅亲自定夺,老夫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南宫炽笑了,敢情这老将军还不买陌生人的账。 萧野行事太隐秘了,如今在襄州城里,除了南宫信父子女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外,其余人都不明所以。 “老将军不必多疑,只管听从先生之计便是,先生乃父帅挚友,他的意思,便是父帅和我的意思。” 尽管心中仍有疑虑,可回想这小子跟随南宫婵率百骑入北山大营威震三军那一幕,他心里多少明白,这小子必是南宫一家的亲信之人。 兵贵神速,出其不意,萧野所要利用的就是一个时间差的机会。 北山大营和襄州城内的局势稳定得太快了,南宫豹或许还未收到确切的消息,而此时他又势单力薄,正是急需援军的时候。 傅狮子一直是北山大营的云骑尉,在赵志贤帐下听令,以他为饵,兴许,能骗开城门。 傅狮子依计行事,率领南宫炽前军中三千甲士佯装败逃而来。郑知节和铁英不甘落后,纷纷自告奋勇争抢那破城的功劳。 亥时人定,无边的夜幕下,万籁无声,群山环绕之中,城池雄立。 忽然,东北一面的山谷中传来一场杂乱的人马嘈杂声,点缀着点点凌乱的火光,参差不齐。 他们,正迅速向荆门县城靠拢。 守城校尉大惊失色,火速遣人将这一军情汇报南宫豹。但南宫豹在问过那凌乱的队伍打着何人将旗之后,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得意。 “傅狮子深夜猖狂而来,想必定是吃了败仗,一路溃逃过来的。不过这样也好,我这里正是用人之际。走,我要亲自登上城楼去看看!” 一行人迅速登上城楼,跟随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二十五六岁、金冠玉袍、面貌俊朗的年轻人。 他正是吴国康王吴宇周,扮作商贾入襄州,暗中扶持势力意图作乱荆襄武林占有一席之地,同时暗通南宫释父子夺取荆襄帅位。 只不过,事情的进展超出了他的意料,一切只因途中竟杀出了一匹黑马,致使他的荆襄武林计划功败垂成,南宫释也人头落地。 如今,他也只能将赌注押在这南宫豹身上了。 果然,那数千猖狂逃来的残军此时已至城门之外,领头的,正是北山大营的傅狮子。 “公子,襄州事变,大将军和大公子被杀,赵将军也当场力战而死。我北山大营毫无防备中被南宫炽率军攻击,末将率军死战,但仍因寡不敌众而落败,损兵三千,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二公子。二公子,还请您看在我北山大营兄弟素来效忠大将军的份上,打开城门,救我等一条生路吧。我等必将赴汤蹈火,为大将军、大公子和赵将军复仇雪耻,万死不辞!”城下,火光跳跃中,傅狮子一脸焦急愤慨。 他脸上尚沾着血迹,身上马上也伤痕累累。士兵们,也无一不是如此,俨然经历血战死里逃生的残军败将。 但即使是残军败将,此时归来,对南宫豹而言也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询问了几句后,他便要打开城门。 “公子,如此就轻易打开城门的话,只恐有诈。”身旁,吴宇周低声提醒。 或是正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谚语,此刻的他显得要比任何人都要冷静许多。 毕竟这里打杀战死的都是秦人,而且死的还是秦人精锐,这是他们吴国人最希望看到的。 但南宫豹却不以为然,笑道:“康王有所不知,这傅狮子可是我镇南军中出了名的直肠子,再说了,他也一直都在赵志贤帐下听令,如今赵志贤身首异处,南宫婵姐弟俩自然不会放过他,他因此败逃而来,此时我部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如将之收拢,共同对敌。” 说着,他让守城士兵打开了城门。 城门豁然大开的那一刹那,一道猛烈跳跃的火光,在傅狮子眼中岿然跃起。 见南宫豹竟如此轻易地便打开了城门,数里开外的树林背后,萧野一时喜极竟然蹭的站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高估南宫豹了!以他所想,就算傅狮子此去的伪装做得再好,想要骗开城门,至少也要耗费一段时间吧。 但谁曾想,不消半柱香的时间,荆门坚城的大门,就这样打开了。 见城门大开,傅狮子率军入城,南宫炽的战意陡然沸腾,握紧钢枪便站起身来。诸将见状,也纷纷抖擞了精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破城血战。 “此战非常关键,少帅还需为大局着想。待傅狮子城中行动后,立即率军冲杀过去,以铁骑为先,步兵殿后。少帅要让那些一心只想以劫掠街市平民为军资犒赏的士兵们看看,真正的无敌王师,究竟是怎样为军功荣耀来破敌攻城!” 南宫炽欣然应允,这段时间以来,在这个家伙的教诲下,他懂得了什么叫做大局的观念。 很快,傅狮子便在城中杀了起来,令南宫豹一时间手足无措。 郑知节大展雄风的时候到了。若是论起与武林高手单挑决斗,他的身手不如铁英那般灵动快活,可若是比起在乱军之中横冲直撞的话,铁英则不如他生猛。 百斤巨斧在他手中任意挥舞劈砍,每一次挥舞均砍翻一大片。 他杀红了眼,径直杀向城楼。不一时,城楼便被攻占,南宫豹的将旗被砍为两截扔下,取而代之的,是南宫炽火红的军旗。 南宫炽不失时机地率军冲杀而去,有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全军的战斗意志俨然被激情点燃,将士们无不奋勇死战。 血战整整持续了一夜,直到次日黎明到来,方才肃清城内残敌。但毕竟都是镇南军将士,兵变无非也是受了南宫释父子的怂恿,萧野因此建议南宫炽不可滥杀无辜。 一战下来,终究斩杀四千人,收降三千,南宫豹和吴康王吴宇周独率三千余人从南门猖狂逃去。 围城必阙,攻敌也必阙。毫不停顿的,萧野让南宫炽留下三千人留守荆门县,并看押降卒后,领一万二千人继续出城追击。 大军一路往南追出百里地,直到辰时末日头高悬这才停下来。 沿途一路上,道路两边尸横遍野,又杀了南宫豹不下两千人。残军败将,恍如惊弓之鸟,根本就不具任何反抗力战的能力。 见好就收,这是萧野行军作战的原则。将士们已经苦战一夜了,前方敌情难料,王胡通的两万江陵军想必也已经离此不远,若是再往前追,恐被伏击。 巳时隅中,军队占据险关要隘,休整进食。午时一刻,秘密遣出的斥候纷纷回来传报:王胡通率领的两万江陵军,连夜一路北上,一早却忽然在百里外的虎口塬停了下来,安营扎寨,不知有何意图。 “这个王胡通,亏得父帅当年那么赏识他,没想到他竟然胆敢背叛作乱,为虎作伥!”帅帐里,得知斥候们的传报,南宫婵愤然斥声。 要说王胡通,也算是一员骁将,曾跟随南宫信征讨南平,战功显赫,只是后来成为江陵守将后,与南宫释父子走近,竟沦落成了他们的心腹。 “反正现在局势已经被我们扭转过来了,形势对我们一片大好,还是那句话,兄弟来了有酒喝,叛贼来了动刀子!是生是死,全看他了。想必他也是看到我们进军神速,南宫豹一触即溃,这才停下进军步伐。”萧野冷静地看着桌案上的沙盘作战模拟地形,笑道:“如果他非要负隅顽抗一条路走到黑的话,我们也不介意把他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