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定计买路钱
淡定一笑，刘炎微扬起头，笑着对他反问道：“郦兄今日与我已是兄弟，那请问他日若是您做了违背道义之事，我不肯顺从你，是不是也不可能呢？” 被如此一问，郦元哲站在那里顿时语吃。阴识也在这时出来急打圆场，起身横在二人中间说道：“都是自家人，郦兄有话慢慢说，不要急。季真兄您也是，不必如此生硬嘛！郦兄家兵百余人被杀，换做谁人都定会如此，您就好好与他善语告明就是，郦兄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邓晨也在这时站起身，附和着阴识说道：“就是了，就是了，都是自家人。大哥，您这千万别以为小阿叔与那马子张有何关系，他们早已不再往来。就连刘伯升，实际上也在前几天痛打山上下来的人，把他们赶回去并明言就此断交了！” 他话音落，许子重也站起来接话对郦元哲说道：“你家被劫杀百人，我家不也曾被劫走千金货、杀了百余人？郦兄可见某家与元真先生有何纠缠？元真先生被雀占鸠巢，现在心里可能比你我还更恼火呢！” 三人打圆场时，刘炎却冷笑望向眼珠子连转不停中的郦元哲，心底暗笑不止：有利益的事谈之前、谈的时候你都不发难，现在发难？嘿嘿，当老子是白痴，信你真确定老子与天台兵之间有关联？ 察言观色、猜度人心，这两样本事是刘炎没来到这时代之前，在安全部门里接受最基础几项训练。如果这两样本事都没练好，可能刘炎早就小命丢了几千次。待三人圆场之言一说完，刘炎已猜出郦元哲真实用意。 知其真实意图，刘炎等三人拉扯着郦元哲重新坐下，马上保持冷笑说道：“我若真与天台山上贼人合谋，何必再来与郦兄谈这合作的事呢？方才许兄说他家就被劫了千金之货，有那么多钱我何必再想尽办法自己下山来搞这些杂事？” “这……” 也知道刘炎这话占足理，更知道其他三个人中，两个是刘炎亲族、一个也被即将可分到那十万石粮食给彻底征服不会再与他站到一条战线上。所以郦元这一时口吃，脸色也瞬间万变。 眼见他脸色变得缓和许多，刘炎却不肯让这事就此过去：“不过郦兄，以及三位家中日后还是要在往来扬州经商途中，必须经过大复山。现在马子张又与刘伯升反目，就连阴、邓两家也难保不人货两遭劫。如果诸位想以后安全，在下倒可出面为三位周旋一下，以保日后不再受贼人劫杀之难。” “哦？” 三人闻言，目光重新齐落刘炎身上。阴识先开口问道：“季真兄有何方法？能让天台贼人以后不再劫掠我等商队？” “是呀！有什么方法？还请元真先生速速说来！”许子重接言追问时，脸上写满了渴望与期盼。 冷笑变淡笑，刘炎不推三阻四，直接说出就在方向迸出一个想法：“天台山上，多是反莽义士。某家虽不赞成他们现在所为，但对其中大多数人秉性甚是了解。人心本都不坏，现在如此做，无非就是想先保住性命、有朝一日拉起大旗、举大义再行反莽壮举。” “无论是人要生存，还是举义反莽，吃穿与兵器都是首重之事。他们不抢往来商人，就不可能有足够的粮食、衣甲和兵器。他们不杀掉诸位家中护队商骑，就定然会暴露行踪与身份，使得伪朝廷重兵追缴。所以，这吃穿与兵器，是他们做下累累血案的动机。” 三人着刘炎分析，不由得频频点头。话语稍一停，刘炎见三人投来目光满是急切，才接着说下去：“若是往来之时，诸位商队里带上些资银，在贼人出现时便主动呈送买路银。呵呵，诸位以为，他们还有必要搏命杀人吗？” “买路银？” 异口同声，三人发出惊语。点了点头，刘炎继续说道：“马子张也好，山上众人也罢，都不是真无道义之人。若诸位商队往来时，遇他们来劫就主动送上一些钱粮，他们也就没必要再冒着自家兵马也要受损失的危险，强取诸位商队更多财物了吧！” “有道理倒是有道理，只是他们要真想全取商队财物，我等又能如何、先生有何妙法呢？”许子重对这事看来是赞同的，所以他第一个在刘炎停言不语时，抢先问了一句。 端起酒碗，浅酌一口，刘炎笑转头对向他，问道：“诸位经商为求财还是为求气？他们聚啸山林为反莽还是为眼前小利？” “这……”被如此一问，许子重不禁眉宇紧锁，稍加思索后说道：“和气生财，反莽又不是反我等，不知先生所言可是此意否？” “正是这个意思！”露出赞赏一笑，刘炎接回话说道：“经商如果不和气，很难让生意一翻风顺。而天台山上那伙人，他们现在之所以不敢出山闹出太大动静，一是因为人马太少、二是因为器不足、粮不丰、衣甲不够。诸位经商，不管是哪个人坐江山，都不可能视为大敌。既非大敌，又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所以，给他们点钱，买条路。大家和气生财，有何不好呢？” “可是这要让官府知道，我们岂不成了通匪、资匪？”半天没再开口的郦元哲，这时看来也接受了刘炎这个提议，但还是问出他的疑问来。 头转对向他，依然保持标志性微笑，刘炎对他问道：“大复山中这些天以来，可有人生还过？你家那个侥幸逃出的家兵，怕只是个贪生之辈才有机会在乱军中跑出来的吧？他们为何要如此嗜杀？还不是不想消息外露？而你等若依我这法子，除非是你们自家出了卖主之人，否则怎么会让官府知道呢？” “这倒也是……” 看到郦元哲低头称是，刘炎又说下去：“诸位想落通匪罪名，所以某家才说由我为诸位周旋此事。至于成与不成，某家会尽力，主要还要看诸位诚意能否打动马子张了！” “诚意……” 毕竟，从成军到建寨全在刘炎，此时能屡战屡捷又是在依赖于山中刘炎那位大师兄严光、严子陵的奇谋妙计、鬼斧神工。刘炎现在开这家铁铺，也极有可能是在为山上筹备兵器、充实实力。 四人不明个中意思，阴识与其他三人齐声重复一句后，对刘炎问道：“不知季真兄以为，如何的诚意才能打动马子张，令他不再劫掠我等四家往来商队呢？” 邓晨知道实际上天台兵真正控制在刘伯升手中，阴识更知道实际上天台兵从创建到任用马子张做山寨之主，都是刘炎的主意。在刘伯升与刘季真之间，后者实际在天台众豪杰中说话力度定然更分量一些。 所以在其他三人惊声重复、不明白刘炎这话中意思时，阴识先开口接话问道：“那不知季真兄以为，这诚意该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马子张从此不再劫掠我等四家商队呢？” 果然聪明！心底暗赞阴识，刘炎答道：“这个我姑且猜下，百中出一。一千金货物过淮口关时给他十金或百石粮，信应该不难吧！” “百中出一？”闻听这个主意，郦元哲顿时瞪大眼睛抢过话：“从扬州往南阳，这一路上大小山头不下五十个。现在被各路贼人占据着的，就已有七处……”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炎突然放下酒碗笑着一挥手打断他的话，笑微微盯他问道：“七处也好，五十处也好。请问郦兄，从扬州往南阳至你郦县这一路上，除淮源口处可还有其他险要之人是令过往之人无法轻易识穿的？又有几处，是能依山势兵出即成猛虎下山、饿虎扑食，让被劫者无法强有力反击的呢？” “这……”从扬州到南阳，一路上实际多是傍水而行，所以险要大山确实只有一处。郦元哲清楚这一点，所以再次语塞。 依旧眼睛盯着他，见他语塞，刘炎又问道：“即便七处全献买路钱，请问与你一下被杀掉百余商骑、损失过千货物相比，孰轻孰重？哪个多，又个少呢？” “这……” “小阿说得极对，即便七处聚啸山林的贼人，我们全给送上百中其一买路钱，也远胜我等商骑损兵、货物半分难收要好！”一直低头思索着，邓晨这时应该是终于想明白刘炎与阴识这一唱一和到底要干什么了。所以他接过话，如此一说，连许子重也跟着点了点头。 邓晨加了把柴，阴识马上再添上一把火，他接话说道：“和气生财，就如季真兄方才所言。我们是求财，各处山上贼人是求生存、求有朝一日可以光明正大举起反莽义旗时兵强马壮、粮丰甲足。所以，我赞成季真兄这个主意，我家愿带头再过淮口关时向马子张献资货值百中其一。” 阴识话音落，邓晨马上也说道：“我也赞成，愿以百中之一，换得人货两安。” 一见两人都赞成并接受刘炎这提议，许子重也点着头说道：“如今天下大乱，也唯有此法可令我等商队往来平安，我也赞成。只是……” 话到一半，许子重侧头看向刘炎，迟疑一下后问道：“只是不知先生欲如何让马子张接受这个法子呢？那悍贼，能愿只取百中之一吗？” 不屑一笑，刘炎答道：“既然某家提出这个主意，自然有让那马子张不得不接受的具体招数。山人，自有妙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