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过江龙勇斗地头蛇（五）
袁术还不明白，那人接着说道：“公子啊，你去那条街看看，一条街都红了，打了半个时辰，死了六十多人啊！还有几十个正躺在地上，现在官兵都来了！” 王越猛的上前一步，一把抓起那人的领子：“你说什么？官兵来了？是官兵还是捕快？” 那人苦苦说道：“师傅你没看到那场面，捕快早就跑远了，来的官兵，是皇帝的禁军！” 王越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边的袁术眼珠一转，抱拳说道：“剑师，我得赶快回去打点一下，如果有人问起，千万不要说我来过。” 王越知道，袁术这是要撇清责任了。是，如果平常斗殴出了人命，袁术完全能够搞定。但是这次，一下死了六十多人，这是洛阳，是天子脚下，谁能摆的平？不要说袁术，就是他老子袁魁也不行。 袁术能不能撇清他不管，但是出手的人就是英雄楼的人，自己怎么办？ 朔方，黑猫带着人马，已经做好的最后的准备。典韦刚刚离开这里，带着两千多朔方汉军去迎战慕容红去了。城内只有五百汉军驻守，只有那个女人在负责守卫。 一马贼从远处骑马奔来，随着马蹄的每一次跳动，随着那身影越来越近，黑猫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跳动。前面的骑士带来什么样的消息，黑猫已经能猜到。自己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放手一搏，前途究竟如何，就看今天晚上了。 黑猫也曾经想过住手，但是黄狐却说：“大哥，咱们兄弟也不小了，难道这一辈子就做一个马贼不成？就算咱们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底下的兄弟们想想才是啊！” 这句话，让黑猫下决定赌上这一把。 “大哥，汉军的大队已经向西去了！”骑士大声说道。 黑猫微微点头：“好，老二，你现在去通知城里的兄弟，马上动手！” 黄狐应了一声：“是，大哥放心。” 黑猫抽出腰间童军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把马刀：“兄弟们，今夜如果成功，我们就不用再做马贼了！” 一群马贼欢呼起来。他们静静的等着，两只眼睛看着朔方城内。一旦约定的篝火燃烧起来，他们就会马上冲进去，从童军的手中，从哪些守卫朔方的汉人手中，夺取自己的前途，一个光明的前途。 等待，是一件让人很焦急的事情，黑猫的眼睛看着中牟的方向很长时间了，他感觉自己无法忍受，泪水开始在眼角出现。 黑猫擦了一下眼角，揉揉眼睛：“老二，你先盯着，我会帐篷里面等着，一旦看见篝火，马上喊我。” 黄狐点头：“好的，大哥你休息一会，晚上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做。” 黑猫转身返回自己的帐篷，席地坐下，想闭上眼睛，却感觉自己的心神始终无法安宁下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风浪自己见的多了，但是黑猫这次真的很怕。他知道童军的厉害，如果事情败了，童军会怎么对待自己？黑猫不敢想。 “猫哥，想什么呢？”一声很轻的问候从黑猫的头顶传来，黑猫的神经一下崩紧，整个人也从盘坐的状态弹了起来，抬头看着帐篷顶上声音传来的方向。 典韦！居然是典韦！ 这一刻，黑猫直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竖立起来，手不自觉的按在刀柄之上。 典韦一跃而下，轻轻落在黑猫面前：“猫哥，最好不要出手，第一，你打不过我。第二，你城里的那些人，现在应该都被金燕子抓起来了。” 看着黑猫那错愕的神情，典韦微微一笑：“你或许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大汉的时候，是捕快，很出色的捕快。你的那些小动作，根本就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你，没有机会的。” 皇帝真的愤怒了，自己一直以为洛阳太平，而就在太平的地方，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光天化日之下，两帮人目无王法的械斗，造成了几十人死亡，上百人受伤的局面。 他亲自来到械斗的地方，带着一众大臣。由于张志看管的好，现场没有被破坏，斑斑血迹还是触目惊心。那些重伤的人已经被抬去看郎中，而死掉的，皇帝没让动。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里！”汉灵帝站在街口，没有往里面走。说话的语气让所有陪侍的大臣都知道，他怒了。 张志很快跑了过来，在汉灵帝的銮驾前十几米跪下，大声说道：“末将拜见皇上！” 汉灵帝的手一挥，也没有请起，直接问道：“情况如何，详细说给朕听！” 张志马上说道：“这条大街，就是那些目无法纪的刁民打斗之处，前方那座宅院，是中牟商人的集聚地，打斗从门前开始，直至后来整条大街都在械斗。双方参加械斗的刁民总计三百余人，六十六人当场死亡，还有八十人受重伤。正在救治，到现在为止，已经又有二十人死亡。另外，一些无辜的居民也有受牵连，四个人被砍死，十一人受伤。那些刁民中受轻伤的大多已经逃去，无法统计。” 汉灵帝哈哈大笑：“好！好！我大汉果然民风彪悍！” 一众大臣，没有一个敢接嘴的。 汉灵帝的眼光转向一边默不作声的袁魁：“袁太尉，你有什么看法？” 袁魁知道，皇帝是肯定要问自己的。他也想过了，一旦皇帝问起自己，一定要端正立场，秉公说话。 当下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老臣以为，这些刁民如此目无王法，必当严惩！还有，这些事情，全是由那中牟商会而起，老臣建议，马上逮捕其组织人，取缔该商会，其骨干人员，全部充军，戍边。” 袁魁的思维可以说是十分的敏捷，他在最短时间内，相出了一个能够搪塞皇帝的处理办法。 但是，袁魁的思维根本无法想到，张让早几天之前就已经下了套子，等他钻进来了。 汉灵帝冷冷一笑：“全由中牟商会而起？人家好端端的来做生意，为什么要闹上这么一出？” 袁魁按照胸中想好的托词说道：“回皇上，这些刁民做生意手段颇为阴险，他们往往把资金投入全部投入一个行业，然后通过统一进货的手段压低价格，导致洛阳本来的商号无法经营，这才引起洛阳本地商号的不满……” 张让笑了，在袁魁把事情推给洛阳商号的那句话刚刚出口，张让的内心笑的非常灿烂。 袁魁就算再圆滑，也不可能想到张让早几天就在皇帝面前给他下了套子。说实话，与民争利，或许是小事。出了人命，袁魁也可以推脱的。但是，你欺瞒皇上，把皇上当成傻瓜就罪过大了。 袁魁的想法是，先把事情搪塞过去，以后慢慢做工作。等皇帝气顺一些的时候，再去认个错就是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正是自己推脱责任的这句话，真的激怒的汉灵帝！ 汉灵帝是皇帝，就算他不是皇帝，一个普通人，也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做傻瓜来欺骗。 袁魁的话还没有说话，汉灵帝一拍銮驾，直接站了起来：“洛阳的商号？洛阳的商号？洛阳的商号是你袁魁大人开的吧？” 袁魁的脑袋当时就闷了。满头的汗水从额头冒了出来，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汉灵帝的手指到袁魁的鼻子上：“别人都说你贪财，我还替你辩解，与民争利也就罢了，这满大街的血迹你看见了么？看见了么？” 袁魁马上跪了下来：“皇上！老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他说的是实话，这些事情都是袁术做的，袁魁真的不知道。但是汉灵帝以为袁魁知道，所以，就算他不知道也算是知道了。 汉灵帝哈哈大笑两声：“哈哈，袁大人，你是不知道！你是堂堂的朝廷大员，四世三公，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中牟来的刁民敢和你反抗呢？你一定以为，派几个打手来，人家就会乖乖的把钱送给你是吗？” 袁魁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或者他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汉灵帝还很愤怒，走上来踢了袁魁一脚：“给我押下去，交给廷尉府审查！” 一边的士人们忙的跪下求情，廷尉府审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皇帝转身走上銮驾，张让鄙视的看了一眼已经被禁军带上刑具的袁魁，高声喊道：“起驾！回宫！” 然后，一摇一晃，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走到袁魁面前：“呵呵，袁大人，按规矩，您得步行了，请吧？” 袁术风急火燎的跑回到家中，还没进大门，就高声喊叫道：“老爹！老爹在不在？出大事了！” 刚刚要推开父亲的房门，却有一只脚从门后踢了出来。 袁术不防，被从台阶上踢倒，站起来的时候，头脸破了好几处，鼻子也流血了。 抬头一看，确是自己的大哥袁绍踢的。 他们兄弟一向不和，袁术顿时要上前厮打，旁边的家人赶忙拦住。 “放手，我打死这个畜生！”袁绍也是怒气冲天。 袁术丝毫不甘示弱：“畜生？你骂谁是畜生？在这个家里，骂我还轮不到你吧？” 袁绍气的手指发抖：“你，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这次你惹了多大的祸么？” 袁术不搭理他：“我懒得和你说，爹呢？” 袁绍仰天悲痛：“爹？爹被你个畜生送进大狱了！” 门外，王允跑了进来，看到两兄弟这副架势，一阵苦笑：“我说两位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切磋武艺？” 袁术听见自己父亲被关了起来，也是慌了。袁绍挣脱家人，整理好衣衫，冲王允抱拳道：“子师兄，情况如何？” 王允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很好，这一次，十常侍的铁了心要置老大人于死地。而且皇上也是动了真怒，蔡邕大人，卢植大人，马日磾大人都进宫为老爷求情，可是皇上一句都听不下去。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认定袁二公子做生意那些事情，是老爷背后指使的。” 袁术倒也是光棍：“实在不行，我进宫去跟皇上说清楚，这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旁人无关！” 袁绍怒斥道：“滚一边去！主动去说清楚？你以为你能跑掉么？皇上肯定会来抓你的！” 袁术这次倒是无话可说，低头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