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平常在家，丈夫儿子都不是爱说的性子，还有个伍成也成天往外头跑，陆英彩没什么讲话的人。这一坐下开了话匣子，她就收不住了，对着沈矜如说了一大堆话。

    最多的还是关于她的宝贝儿子伍汛。

    只是沈矜如听得心不在焉。

    陆英彩提起伍汛的时候，她觉着尴尬，回她的话也是随意的敷衍。又不好直接赶人，沈矜如也只好陪坐着。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沈矜如也不记得自己倒了几次水了，可是陆英彩兴致正浓，她也不好打断，眼看着已经九点多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一声不吭的，给他盛了鸡汤也不喝，我让他今天一起过来吧他也不乐意，也不知道我家汛儿性子像谁，冷得很哩...”

    昨晚...

    沈矜如的表情有些恍惚，昨晚她好像对他说了很多话，那些话似乎很伤人，因为她夜里反反复复闪现的，都是伍汛那张落寞的脸。

    说到这儿，陆英彩瞥了眼墙上的钟表，才反应过来自己本来是打算来了这里就去买菜做饭的。

    “哎呀矜如，你看我跟你聊着都忘了时间了，我得去买菜了，不然菜场都要收摊了。”陆英彩急匆匆地道别着，边说边往外走。

    沈矜如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她站起来将陆英彩送到门口，“彩姐你慢走。”

    陆英彩三步两回头，还不忘提醒沈矜如，“那鸡蛋你记得吃啊，不然放久了就坏了哩。”说着人已经走远了，沈矜如回头看了眼放在门里的那篮子鸡蛋，过去拎起来，沉甸甸的，揭开上面盖着的素布，鸡蛋形状小巧，看上去也很新鲜。

    沈矜如心中不免五味杂陈，正准备关门往里走，余光却瞥见似乎有什么人影从不远处的草堆里闪过。她刚想细看，那里青绿绿的一片，哪有什么人呢。

    沈矜如转过身，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张进猫着身子躲到了墙边。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好，满脑子想的都是夜里见到的那事儿。

    虽然他也没瞧见什么劲爆的画面，但是那一幕几乎让他笃定地认为，伍汛跟沈矜如肯定有一腿。这让正处在青春期的张进无比兴奋。

    也难怪伍汛要找他打架了，原来真是因为自己说了沈矜如坏话？张进气不过，可是内心却也有隐约的嫉妒。

    沈矜如哪怕名声不好，镇上的闲言碎语也多得很，可她毫无疑问是这儿最打眼的女人，她的长相跟衣着都甩人几百条街不止。

    之前开棋牌室的时候她的流言就不少，很多人都想跟这位年轻漂亮的寡妇有上一腿，有些人吹吹牛皮，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听的人却不仅仅只是听着，传来传去就变了味道。

    大家都说，沈矜如睡过的男人不少，那活儿好得很哩，能把人整的*的。

    张进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自然是懂的。他内心的嫉妒也是来于此，伍汛不知道有没有和沈矜...那个过？

    一想到那个画面张进就辗转难眠。呸，凭什么伍汛长了一张小白脸的模样，在学校女生们追着他跑也就算了，他班上的漂亮女同学也对高三重点班的伍汛芳心暗许。这人有什么好的，长着一张娘里娘气的脸还到处勾搭，现在还跟一寡妇扯上了？

    而且还是个风姿婀娜的寡妇。

    张进想归想，他是有贼心也没那狗胆的，之所以鬼鬼祟祟的在沈矜如家附近转悠，是想看看还能发现什么，到时候好报复伍汛。

    那会儿他只是多说了几句话，伍汛就把他凑成那个熊样。等他把这事儿定了锤，看伍汛以后怎么在镇上做人。

    不过窝了一早上，想象中的“偷情”画面也没发生，沈矜如是好好的在家，可伍汛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

    倒是来了一个让张进很意外的人，伍汛的妈陆英彩，提了一篮子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过来，还在沈矜如家里坐了好一会儿才走。

    这是什么情况？张进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他想的方向错了？不应该吧，昨晚他明明看见伍汛跟沈矜如抱在一起了啊。

    张进很纳闷地往回走，一路上也在琢磨着这事儿。进家门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门槛一绊，差点跌倒在自家院子里。

    “进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

    张进刚站稳，听见有人喊他，这声音是他小表舅的。他有些兴奋地答应道，“表舅！”

    冯毅笑呵呵地看着表外甥满脸兴奋地跑进来。他今天去市场，因为生意好早早的把货卖完了，剩了几条鱼拿到张进家来。

    平日里他这个大表姐对自己最好，于是连带着他也很疼爱林红的独子张进。

    跟他一起坐在屋里的是伍成。伍成这人虽然一事无成，可嘴皮子溜，会忽悠人，表面功夫做足了，谁都不会给他坏脸色。

    “小进，你这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伍成把冯毅表姐家当成自家似的，坐在屋子里，刚吃完点心正剃着牙。

    张进看到伍成的时候脸色有些怪异，许是因为伍汛的缘故。再加上他心里还揣着事儿，现下人家小叔坐在自个儿家里，张进难免有点别扭。

    “没...没啥。”张进嘟哝着。

    冯毅看着自己的表外甥如今也像半个大小伙了，有点心事也是正常的。他平时事儿忙，也很少来表姐家走动，今天来的时候听林红说张进前些日子在学校打架了，于是忍不住关心起来，“进子，我听你妈说你还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伍成在一旁听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好像在看热闹一般，他哪里会知道打人的就是他家那个侄子呢。

    “就是有口角，闹了几句...没...没打架。”张进不敢说实话，一来是因为他是被打的，面子上过不去，二来要是让伍成知道了，两家难免要讲究这事儿。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也怕伍汛再找麻烦。

    毕竟，被揍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况且他根本打不过对方。

    伍成在旁边打着圆场，“这有啥，谁还没干过架啊。”他在别人家吃饱喝足了，也不想着回家了，今天生意好，多了进账就琢磨着去哪儿消遣，“冯啊，下午去搓两局？”

    冯毅摇摇头，“不去，三姐开的那棋牌室，又脏又乱，麻将牌都黏糊得很。”

    伍成撇撇嘴，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他对环境倒是无所谓。不过从前去棋牌室，还能见着沈矜如，那模样的女人，恨不得一天都能腻在那儿。一想起自己上回差点得手，嘴里也酸溜了起来，“不知道卢浩家那媳妇不开棋牌室又上哪儿野去了，该不会真被人包养了吧？”

    冯毅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念他才想到，伍成说的是沈矜如。他倒是见过世面的，对沈矜如也没太大的偏见，“别人云亦云了，她除了开棋牌室也没干什么啊。”

    张进在一旁听了半天，这才明白他们说的是谁，心里憋的很，忍不住插话道，“你们说的是以前那个棋牌室老板娘吧？她现在在我们学校当代课老师呢...”

    张进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在场的人听清楚。

    “真假的，她什么路子啊，都能弄到学校去？”伍成惊讶极了，难怪好些日子没见着沈矜如了，他心痒的不行，可没法啊，人都不在家里头待着呢。

    “当然是真的，虽然我没见过她几次，但还是有印象的。她叫沈矜如，对不对？”张进见伍成质疑他，说话声也大了些。“反正，反正我没说谎，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伍汛，他们代课老师跟我们是同一个呢。”

    伍成这下信了八分，脸上还是将信将疑的模样，要他回去问他家那个侄子？还是算了吧。

    张进以为伍成还是不信，心里急了，一股脑地脱口而出，“我还看见她跟伍汛一块儿回来的呢，还...还拉手了。”

    他确实看到了，只是伍抱了沈矜如这事儿他没敢声张。张进虽然想报复伍汛，可是他胆儿小，怕惹事，只能含糊不清地暗示着。

    冯毅敲了敲张进的脑袋，“死孩子说什么呢，什么牵手？你看错了吧？”

    这意思不就是沈矜如跟伍汛的关系有猫腻么？这可不是小事，伍汛可还在上学呢，沈矜如是什么人，不说她名声如何，她是个寡妇却是确确实实的事儿啊。

    伍成脸色阴了，他站起来，不管张进说的是真是假，这话都在他心里扎了根刺。他和伍汛的关系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的，那小子从来没给自己好脸色看过。

    “冯毅，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儿。”伍成难得地正经说了回话，走前还不忘对张进说，“进子，这事儿你跟别人说了？”

    张进有些怕，伍成的脸色确实很难看。他瞟见冯毅正跟自己使着眼色，于是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伍成没再说别的，径直离开了。

    冯毅有些担忧，他外甥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伍家那孩子...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张进看着伍成离去，心中慌乱却暗自窃喜，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