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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香妃苑楼

    苏州城内,距离商家堡不足两条街的地方便是苏州城内夜间最有名热闹的地方香妃楼,这里是男人的天堂。若在往时,此时此刻这里绝对是热闹非凡,红粉佳丽,文人sao客,王侯将相,江湖浪子齐聚于此,庸脂俗粉,酒气冲天,这人世间最原始的欲望,都会在这里得到彻底的释放,解脱。

    但这个时候,往日的盛况早已经不见,自从半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之后,江湖众人都耻笑堂堂商家堡的千金竟然死在青楼,商家堡这几十年积累下来的清誉,算是毁于一旦。商秋时震怒之下立刻派人封锁了香妃楼,以往香妃楼门前花枝招展的姑娘也已经换成了商家堡的人。此时香妃楼门前四个黑衣人,两个站立在门左右,两个在面前交叉走来走去,夜风吹过屋檐下挂着的两个红灯笼,左右摇曳,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时东北黑暗处缓缓走来一个人,看不清楚面貌,但是体型高瘦,瘦的出奇,四个黑衣人立刻警觉起来,不一刻,其中一个黑衣人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冷哼到:“余少侠三番两次的求见我家堡主,均被我家堡主拒绝了,怎么?难道还不死心,主意竟然打到香妃苑来了,不知余少侠这一次意欲何在”,来者正是余人英,这些天来,他和连少群几次前去商家堡拜访,本意是前来助商家堡一臂之力,但都被商家以种种理由搪塞,连商秋时的面都没有见到,这其中的缘由,两人委实想不明白。

    余人英说道:“在下久闻长鲸帮祁天佑一柄快刀威震江湖,祁家刀法无出其右,今日特前来请教”,言语间甚是谦恭。那黑衣人大吃一惊,心中暗道:“他怎么认出我来了,我祁天佑这五年来一直呆在商家堡,再也没有在江湖中露过面了,这余人英却是如何知道的”。原来五年前祁天佑在长江一带,遭遇仇家追杀,虽凭借祁家刀法杀的仇家人仰马翻,但终究寡不敌众,身上多处负伤,眼看就要毙命于仇家剑下,这时恰逢商秋时从逍遥派做客回来,经过长江,见祁天佑命悬一线,出手相救。虽然商秋时是出于仁义相救祁天佑,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祁天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特别是当商秋时主动留下来帮助祁天佑疗伤时,祁天佑更是感恩于心。于是待伤合愈之后,便跟随商秋时来到苏州商家堡,从此改头换面,专心在商家堡打理堡中上下事务,不再江湖露面。要不是此次商家堡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只怕祁天佑是永不再涉足江湖了。

    祁天佑没想到时隔五年之后,居然还是给余人英认出来了,大惊之下,随即冷静下来,眼见余人英一人前来,却不见连少群的身影,心下更是疑略,说道:“余少侠见笑了,祁某一身老骨头,近年来又极少练手,祁家刀法早已荒废了,怕是要让余少侠失望了。”,说完顿了一顿,说道:“余少侠只身前来,也太小瞧商家堡了,老朽一身贱骨头,怕是也能让你吃不消,不知道连少侠现在何处”。祁天佑虽然五年来几乎没在江湖走动,安心在商家堡打理一切,但是商秋时却会时不时跟他聊起江湖中的事,特别是对于逍遥派这样一个近年来如日中天的门派,加上商家堡和逍遥派近来交好,对逍遥派的情况更是了解甚多。

    余人英心中却是暗暗佩服:“这祁天佑真是老jian巨猾,一眼便看穿了我们的计划”。原来连少群和余人英先前前来查看时,看见香妃苑周围守卫森严,两人绕香妃苑前前后后走了一圈,未发现任何的可趁之机,暗自佩服商家堡的周到详细。便想到叫余人英前来以讨教之名,分散这四人的注意力,再来伺机行动。当两人再次回到香妃苑前门时,连少群看着前门的四个黑衣人,忽觉的其中一年龄稍大的老者甚是眼熟,细看之下,隐约觉得便是长鲸帮祁天佑,但终究无法完全确认,连少群江湖经验较远胜于余人英,便商量下这个计策,让余人英现身试探,没想到一试之下那老者果然便是长鲸帮祁天佑。

    余人英眼看继续说下去难免会露出破绽,当下不答话,挺剑刺出,祁天佑没料到余人英嘴上上说领教自己的武功,手上长剑就当胸袭来了,剑未到,凌厉的剑气已铺面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心下暗暗吃惊:“逍遥派剑法果然厉害,余人英小小年纪,剑法已如此了得”。当下不敢大意,翻身避开,同时还了一招。这轻轻一避跃,看似轻巧,实则凶险之极。余人英这一招叫“矫若游龙”,乃是逍遥剑法中极其厉害的一招,剑刺出去的时候,剑尖不停的颤动,剑尖的抖动靠的却不是手臂的左右上下的抖动,而是内力的牵引,意在迷惑扰乱对手,不知剑刺向那个方位,令对手防不胜防,内力强到一定的程度,便伴着“嗡嗡”似的破空声响,只是余人英内力稍弱,并不能将这招发挥到淋漓尽致。

    祁天佑身在空中,不等招式用老,凌空再次劈出一刀,同时左脚向余人英右肩踢去,余人英见祁天佑从容避开这一招,心下也极为诧异:“师兄说的没错,这老头,果然有两下子,这一招居然如此轻易的被他避开”,原来,余人英以往与人交手时,不会轻易使出这一招,毕竟是自己研究最多的一招式,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绝不轻易使出。而余人英如若使出“矫若游龙”,对手十之八九便要弃剑认输。可今日一上来他便使出这一招,意在让对手猝手不及,全力与自己周旋,才能让连少群有机可趁,进入香妃苑。

    余人英右剑挡开祁天佑当空劈下来的一刀,借势往后避开他左脚一击,祁天佑趁势而上,快刀直扫余人英下盘,余人英往后退时已来不及,当下挥剑往祁天佑头顶刺去,这是一招围魏救赵的打法,若祁天佑不回刀挡开这一剑,头顶势必被余人英的长剑所伤,当然余人英左脚恐怕也要被祁天佑手中的刀砍伤。

    哪知,祁天佑竟然不挡开这一剑,竟是揉身而上,就地一滚,欺近身来,余人英大吃一惊,这诡异的身法,不仅避开了自己的刺来的一剑,还使得余人英整个腹部暴露在祁天佑的眼前,只要祁天佑一掌拍出,余人英非受内伤不可。

    总算余人英年轻力壮,右脚蹬地,从祁天佑头顶翻过,才堪堪避开了这一掌,一个心中大叫:“好险”,一个暗道:“可惜”,欲人英闪避的姿势虽然难看,但终究避开了这一招,不禁掌心冒出冷汗,心想:“这一个祁天佑已如此难以对付,何况旁边还站着三个虎视眈眈人,看来只有使出全力,才能使得旁边三人也加入进来,连师兄才有机会进入香妃苑”。其实他哪里知道,论江湖经验,余人英自是远远不及祁天佑,但是胜在年轻力壮,况且祁天佑已有几乎五年未动拳脚刀剑了,祁家刀法虽然厉害,使出来但是总不免有些生滞。

    两人斗在了将近六七十招时,祁天佑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余人英则是愈战愈勇,待到斗到八十招的时候,祁天佑使出祁家刀法中的“力劈华山”,直往余人英面门劈来,这“力劈华山”凌厉狠辣,本是要有强劲的力臂才能将这招的霸道之势使出来。所谓“劈”,即如巨人手持巨斧居高临下,劈开山石,当真有石破天惊的气势。然而,祁天佑这时与余人英力战八十回合,已经到了渐渐支持不住的地步,前面三十招还能招招进攻,待到了四十与六十招的时候,只能进攻一半,回守一半,待到了八十招时,全然已处于守势,哪还有还招的闲暇,加上年纪已大,力气不足,这“力劈华山”自然是使不出这一招原有的霸气精髓。

    余人英见祁天佑使出“力劈华山”,立刻看出祁天佑后劲不足,知他久战之下,气力已到了枯竭的地步,当下不假思索,以一招“逍遥散人”刺向祁天佑的右臂,迫其丢下快刀,听得“滋”的一声,长剑已挑破祁天佑的右臂衣衫,总算是余人英不愿伤他,长剑只是贴着他的右臂,卸下祁天佑右臂半截衣袖。

    余人英正想说:“就此罢手”,忽觉两股掌力从左侧袭来,一股分袭胸部,一股分袭腹部,余人英不假思索,往左避开袭击腹部的掌力,手中长剑变刺为削,削向袭击他胸部的黑衣人的双手,那黑衣人竟不闪避,途中变掌为抓,竟要用双手抓住余人英手中长剑,只听得“兹兹”数声,余人英手中长剑居然被黑衣人单手抓住,却不见黑衣人受伤。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这黑衣人双手竟然带着一副金蚕丝打造的手套,一般寻常刀剑如何能伤的了。余人英大骇之下,撤开长剑,揉身而上,就地一滚,身法和刚才祁天佑那诡异的一招如出一辙,待得近的黑衣人身前,右肘顶向黑一人腹部,黑衣人手中抓的剑,无法拍出双掌,只得放开手中剑,向后跃开。余人英顺手cao回长剑,不敢久战,双脚一蹬,飘向远处,远处传来余人英的声音:“商家堡以多欺少,好不要脸,待我叫师兄来,再来大战一场”,声音远远传来,人已消失在街角边。

    祁天佑被余人英逼退,兀自在大口喘气,他毕竟年事已高,能和逍遥派一流高手余人英比拼八十余招,已属难得。祁天佑心有余悸的说道:“逍遥派果然人才辈出,剑法了得,祁家刀法即使全部使完,也未必能接住他二百招。我们这些老骨头怕是到了要退出江湖的时候了”。他向着那个逼退余人英的黑衣人说道:“陈灵子道长,多亏了你的‘天蚕蝉丝套’,这才逼退了余人英,否则我们今晚无法向商堡主交待了”。那黑衣人陈灵子原是崂山太清宫一道士,因触犯道规被长清道长驱逐出太清宫,后投奔商家堡门下,今晚一起和祁天佑驻守在湘妃苑前。

    陈灵子说道:“天佑兄祁家刀法厉害无比,令人佩服,那余人英只是仗年轻力壮,侥幸得胜而已,我看逍遥派剑法未必就比祁家刀法高明,特别是那一招力劈华山,假如天佑兄一开始便使将开来,只怕余人英双臂早已被天右兄给卸下了下来”,他这一番话的确不是恭维,二十年前长鲸帮纵横长江上下十余年,靠的就是这祁家刀法中的杀手锏“力劈华山”,只是时过境迁,祁天佑年龄渐长,这祁家刀法以迅猛著称,一旦失去了速度和力量,这祁家刀法的威力便要大打折扣。

    祁天佑摆摆手:“败了便是败了,还找什么理由开脱,逍遥派近几年来威望甚猛,风头一时无两,今日余人英已是如此了得,那连少群.......”。说到这里忽记起来什么来,叫道:“不好,我们只顾着和余人英交战,却忘了连少群在哪里,余人英走时说道:‘我叫师兄来,再大战一回’,我猜是在迷惑我们”。

    陈灵子说道:“正是,我们这就进去香妃苑,会会这连少群”,说着叫另外的两个黑衣人守在门口,随即和祁天佑进入香妃苑。

    香妃苑不同于其他的青楼有多个出口入口,甚至隐秘的暗道,香妃苑倒像是个围楼,只有一个出入口,上下两层,上下楼围成中间一个庭院,中间两三株梧桐树,枝繁叶茂。每一层每间房子前都悬挂着一个灯笼,灯亮表示有人,灯灭表示该房间的姑娘有空闲。可此刻所有的灯笼都没有点亮,所有的灯笼挂在屋檐下,不停的摆来摆去,在夜色中显颇为凄凉。

    祁天佑和陈灵子一进入院子,立刻施展轻功跃上二楼,走到左侧第七间房子,两人在门口屏住呼吸,静待了一会,祁天佑这才轻轻打开房门,陈灵子立刻闪身而入,紧接着祁天佑也进入房子并反身关上房门。

    房子里的摆设雍容奢华,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阴气森森,但仍可感觉到往昔的纸醉金迷,温柔迷香,让人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两人仔细的查看门窗,床底,地板是否有人来过的痕迹,将任何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亦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眼,缓缓走出房间。又打开旁边的房门,和刚才一样仔细的搜了一遍。上下两楼共有二十三间房,两人不紧不慢,一一打开房间进入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来过,才走了出去。

    祁天佑说道:“余人英今晚前来,绝不会甘心空手而回,说不定去而复返。今晚我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万不可疏忽”。

    陈灵子点点头,说道:“何况还有个连少群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商堡主待我们不薄,如今其千金发生那么大的变故,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他商家的名誉,不可给外人添油加醋一番”,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显的无限苍凉。

    待的他们二人走出湘妃苑,到了三更时分,忽见两个人影闪进来,两个人直扑二楼左侧第七间房间,并立刻打开房门,进入,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待得半晌,两人再次走出房间。这二人便是祁天佑和陈灵子,原来两人刚才进入香妃苑挨个房间搜查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终究感觉有些放心不下,便又前来查看,这才终于确认没有人进来。

    两人刚出去一会,一个人影从庭院梧桐树上翩然而下,如落叶般轻盈,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落地,随即翩然而上二楼左侧第七间房子。此人正是连少群,连少群身材微胖,轻功却是极为了得,从高大的梧桐树上跃下来,姿势甚是优美,轻盈。他趁余人英和祁天佑,陈灵子交手之际,避开耳目,进入香妃苑,见庭院中梧桐树长的甚是茂盛,便栖身于树上。虽然祁天佑和陈灵子两次前来都仔细搜查了每一间房子,但他们哪里料到,连少群根本没有进入房间,,而是藏在树上,自然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祁天佑和陈灵子小心翼翼的搜寻,全然没有想到连少群居然会隐藏在庭院中的梧桐树上,当真是百密一疏。

    连少群也料到祁天佑和陈灵子一定会再次进来查看一番,便一直隐身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两次一进来都是直奔二楼左侧的第七间房子,料想那间房子便是商家堡千金的事出之地,待两人走出香妃苑,连少群便立刻飘进房去。

    房子布置精巧,即使是事出半月有余,这个房子依然隐约有股淡淡的胭脂香味,整个房间干净,整洁,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反而更像个待嫁姑娘的闺房,丝毫看不出这里竟然就是草上飞凌辱商家堡千金的地方。

    连少群微微有些失望,心道:“难道走错地方了,这明明是姑娘香闺,怎么会和草上飞欺凌商家堡千金的地方扯上关系。可是明明看见祁天佑和陈灵子两次一进来都是直奔这间房子,这其中有何古怪?”,连少群仔细的打量了房子里里外外,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他虽然知道商家堡肯定会对这里严加防范,却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竟被人整理的如此井井有条,井然有序,隐约觉得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