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身世和出发
一宿功夫转眼便过，晨曦在天边刚刚亮起，偌大的赵府宅院内有许多下人打扮的男女老少开始忙碌起来。庭院之中，不时能看到一些侍卫交差换班，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两个时辰过后，一名身着银黑色衣衫的青年在另一名灰袍老者带领下东拐西绕于赵府之内，径直朝府内议事重地而去，一路上众多侍卫无一敢拦。一盏茶功夫之后，这一老一少两人从议事厅原路返回。 第二日，同样的情形再次发生。 第三日照例如此。 一连七、八日之后，整个赵府上下都知道府内住着这么一名神秘青年，每日在大管家的亲自陪同下，前往议事重地拜见老爷。与此同时，各种猜测此人身份来历的版本五花八门、众说纷纭。 而其中有三种说法是最受争议的，第一种说法称此人是老爷已过世的儿子生前遗落在外的私生子，也就是老爷的亲孙儿，现在被老爷找回来，为的是继承家产和岚帮。此说法的绝大部分拥护者是府内奴婢，于是乎又泛生出无数个落难公子爱上痴情奴婢的动人故事。 第二种说话称此人是老爷为三小姐钦定的入赘姑爷，而此说法一起，立马让帮中那批爱慕三小姐的年轻弟子痛苦不已，一夜之间要死要活者此起彼伏。 至于第三种说话虽然也不怎么靠谱，但至少还算正常。称此人是一名身手不凡的奇人异士，深得老爷器重垂青——语出府内那些羡慕眼红的侍卫们。 莫言自然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此时他在议事厅内的一处偏殿，正将一根根纤长银针装回玉匣之中。在他面前的白虎皮垫大榻上倚着一名金丝蟒袍老者，此老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岚帮之主赵光烈，而其一侧束手而立着灰袍老奴。 “经过在下这些日子的施针，前辈的内伤已基本上压制住了。”莫言在妥善收好银针玉匣之后，神色从容地说道，“再加上续命灵元的辅助，将伤势压制三到五年绝对不成问题的。” 老者听此，缓缓将手上一个红玉小盒打开，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手指夹出一枚桃核形状的鲜红晶体，此物表面隐隐散着红光，细细往里看去则仿佛看到一圈圈丝流萦绕打转。 “此物真有你说的那种功效？” “只要前辈能按照在下所授的方法在运功调息时使用此物，那就不会有问题的。” 老者一听此言，连忙“咚咚咚”点头，一副对莫言深信不疑的样子。 经过这几日，赵光烈已经对眼前青年极为叹服了。其它不说，单是他寥寥几针下去，就能让自己每次运功引起的内伤剧痛消失无踪，就可见其手段了。更何况，此老现在也的确能清晰感到内伤复发被稳稳压下去了。 “至于剩下份量的续命灵元，在下会在日后到达烟波岛域之后，再亲手交给前辈的属下。”莫言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此做法，前辈没意见吧？” “老夫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此事本就在先前已经商量好了。”此老嘿嘿一笑，似乎对此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只有莫言自己才知道为了此事，他与对方早已面红耳赤地争论好几回了。结果是，赵光烈见他真的是一副绝不让步的架势，也只能无奈妥协。 说起来，若不是顾及东吴大国肯定也有像楚国那种针对修仙者的禁令存在，莫言早就大开杀戒直接逼迫对方派船队送自己去烟波岛了，哪里还会有如此耐心替对方医治内伤。对方毕竟是淰州城的四大势力之一，而不是飞沙帮那种三流小角色，若真的闹出大动静来，鬼知道会不会招来一些执法修士把他就地正法了。 至于所谓的续命灵元，自然是他在意外的凑齐元精材料之后，炼制出来的疗伤型元核，其在固本培元和治疗内外伤方面效用无穷，再加上玄通银针术疗伤篇针法相助，莫言才会有十足信心的。其实，他要是能用玄通银针术上的高等级针术给对方医治的话，还真能够将其完全治愈的，只可惜那些高深针术实在艰涩难学的很，莫言自认资质愚钝，在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摸出什么门道的。何况，他就算参悟出那些深奥的针术，也不一定会完全治好对方的。 “小友也尽可以放心，老夫已吩咐徐老安排船队了，这几日便可启程动身了。”老者整了整衣襟坐直身子，和颜悦色地说道。 “如此最好了，在下也的确不能等下去了。” 一盏茶功夫之后，莫言独自一人离开议事厅。而灰袍老奴却被赵光烈留了下来，不知是不是有要事吩咐。 正当莫言悠哉悠哉的往住处而去时，突然一道人影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此人一出现就二话不说挥动一根蛇鞭狠狠抽过来。 莫言自然不会等着挨抽，脚下一动，人就晃到数长之外，轻轻松松避开了。正当他想看清楚这个胆大包天的偷袭之人时，只听一声娇咤，蛇鞭竟如影随形地抽打过来。他脸色一沉，不禁有些怒了，手中银光一闪就多出一柄古剑，只听“唰唰”一阵剑啸之后，那根长鞭便在连串剑光中被斩成六、七段有余。 与此同时，“哎呦”一声酥骨荡魂般的娇吟响起，原来那个偷袭之人被顺势甩出了丈许开外，狠狠跌了匹股。 莫言循声看过去，当看清对方模样之后，眉梢不由得一挑，原来此人竟是赵府三小姐赵飞燕，也就是当日擂台上那位彪悍小妞是也。现在，此女身着雪白狐裘，脚上是一双名贵的紫鹿皮靴，使其在给人俏丽的感觉时，又不失雍容。 “哎呦，痛死我了！”此女毫无一点淑女样子地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翘臀，紧接着又气呼呼说，“你这人怎么出手这么重，本姑娘不过就想试试你身手而已。” 莫言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了。刚才那几鞭要是打在身上，还不皮开rou绽，这也叫试试身手！而已！将手中龙纹古剑收好之后，他也懒得纠缠这些。 “身手倒还过得去，就是相貌太普通些了。”赵小妞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在上上下下打量了莫言好几眼之后，一脸失望神情地说道。 而听到此话的莫言，差点就脱口而出：老子长什么样管你屁事！ “你就是上次出手帮本姑娘的那人？” “举手之劳而已。”莫言嘴里这么说，心里却默默地求神拜佛：“希望下次比武招亲再出现一个‘老人家’，我保证会乖乖待着，笑看全场结束！” “难道为了这点小事，爷爷就要我娶你吗？”此女应该也是听说了府中最近的某些传闻，看来是特意过来确认一下的。咦，什么“我娶你”？是不是搞反了，彪悍啊！ 莫言乍一听，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得，连连说绝无此事，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开什么玩笑，谁要是娶了此女，还不倒八辈子血霉。 这赵小妞一见对方如此坚定的否认，不禁也大松一口气，立刻用手轻拍起了自己饱满的胸前，一副心头大患没有了的表现。 而莫言虽说对此女毫无兴趣，但对方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表现，他多少也有些不舒服。于是乎，正想扭头走人，可眼角不经意一瞥间，却在地上看到一物，似乎颇为眼熟的样子。 莫言二话不说上前将其捡起来端详。此物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呈现令牌状，而当他清清楚楚看见正面刻着“飞燕”两字时，心头不禁突兀一跳。 “还给我！”就在此时，赵小妞突然冲过来将他手里的玉佩一把抢了过去。 “这真是你的”莫言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如初问道。 “废话，没看见上面刻有本姑娘的闺名嘛，刚才一不小心掉下的。”此女一翻白眼，说道。随即，她似乎也意识到若不是对方发现了，或许还真有可能丢失，不由得语气转好，略微解释了一下，“此物是我们赵家人的身份玉佩，凡是赵家直系血脉都会有一块的，并从出生之日一直随身佩戴。” 莫言听到此处，目光略微闪动了几下，而一旁的赵小妞却不曾发现此幕。 不久，莫言回到住处，神情不定的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他再次走出房内，而此时莫言却易容成了一名小厮模样的青年，一身下人装扮。 天色缓缓暗下来，一晃便到了晚间。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莫言一进屋内，便先行卸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又顺手换回原先的装束。 之前，他乔装易容过后，很是顺利就混入了赵府下人之中，然后有意无意跟一些年纪偏大的人互相攀谈，并在这些赵府老人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一点一点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先前在无意中看到赵飞燕那块玉佩之时，莫言就有些肯定自己的那个想法了，而现在更是确信无疑。 想到这里，他倏然拿出一块玉佩来，而此玉佩无论在外形、样式和质地上都跟赵飞燕那块一般无二，唯独不一样的是，此玉佩上所刻字：玲珑。 原来，赵光烈此老本来是有三位孙女的——赵凤环、赵玲珑和赵飞燕。其中，赵玲珑和赵飞燕更是双胞胎，据说两人出生只相差半个时辰而已。 在差不多二十年前，也就是赵玲珑和赵飞燕刚刚哇哇落地不久，赵府一家老小在某次出行时，不慎被仇敌埋伏。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之后，虽然将对方逼退，但在大乱之中，尚在襁褓内的赵玲珑却被对方掳走。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赵玲珑之父赵权自然不甘爱女被夺，顾不及等援兵到来，就只身一人前去追赶对方了。然后，直到今日都不曾有一点音讯，恐怕也早就葬身在某处了，而其妻子也为此郁郁而终。反倒是这赵玲珑也不知道为何没死，并流落到了楚国境内，成为了后来的上官玲珑。 如此看来，也就难怪莫言在第一眼看到赵飞燕时，会觉得此女跟上官玲珑颇多相似了。 此事虽然十有八九是没错的，但莫言也不会贸贸然跑去跟赵光烈说明的。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来历不详的外人，对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就算他拿出上官玲珑的玉佩来，也不一定有什么说服力的，毕竟上官玲珑本人又不再此。而且，以赵光烈此老善疑的性子，说不定还要怀疑他别有用心，甚至联想到他是不是与二十年前那些仇敌有什么关系。 真要是如此的话，反倒是莫言自找麻烦了，到时候此老一翻脸，那自己前往烟波岛域的事可就泡汤了。难不曾真要大开杀戒来威逼对方，可万一引来像先前绿衫修士那样修为高深的人物怎么办。 正是出于这番考虑，莫言虽有心帮上官玲珑认祖归宗，但也要看时机再说。 或许等到他跟岚帮船队出发前往烟波岛之时，可以顺手留封书信告之此事，同时把玉佩留下作为凭证，而到时候无论赵光烈相不相信，就不关他的事了。不过，料想以此老的心性，应该会立马派人前往楚国求证的。 这么想通之后，莫言也不再为此事烦心，而是扭头拿出那本《玄通银针术》看了起来。 三日之后，一支船队从淰州西泊港缓缓驶出。这支船队由七艘比大型商船还有大上一号的帆船组成，每一艘船身皆有最上好的木料打造而成，船底板更是嵌上了昂贵的青钢铁皮。如此一来，大大降低了船底板被暗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凿穿的可能。并且每只船扬起的巨大白帆上都印有一个硕大的标识，而大部分看到此标识的拦路船只，则立马跟见鬼似得把船驶向两边，乖乖让出水域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