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有没有喜欢的人
刚走出那个九珠八卦阵，天空中飞过来一个东西，我伸出手接住，摊开一看，竟是月魃的那个骷髅手环。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突然想到这东西是认主的，定是刚才它感应到我有危险，所以才飞过来寻我。糟了，若是让宁尘看见…… 一抬眼，远远地正好对上宁尘那双蓝色的眼瞳，他一袭白衣站在我对面，面无表情，我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臭丫头，竟然又撇下我跑了！”刚好臭小子突然赶到，我慌张地将那骷髅手环塞到他手里，可那手环却非要与我作对，又飞到我的手中。 “狐王莫不是特意出来送我这礼物的？看来它还挺喜欢它的新主人。”我尴尬一笑，故意说道。 “姑娘说笑了，这手环怕是认错了主人，才会这般如此，若是姑娘喜欢，那我便将这手环送给姑娘。”宁尘幽幽走来，目光一直盯着我看，好像要将我的心思全部看透。 我避开他的目光，回道：“既然是狐王心爱之物，我又怎会夺人所爱，狐王还是收好它吧，莫要再让它认错主子了。”我将骷髅手环递还给宁尘。 “你们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宁尘问道。 “小狐狸，我们落了件东西在你这，特意回来取……”九罹回道。 “你们说的可是昆仑镜？”宁尘倒没兜圈子，直接问道。 “正是。还请狐王交还给我们。” 半响沉默之后，宁尘抬眼望着远方天空，回了句：“天色不早了，你们二人先在我这狐界住上一晚，明日我让人将昆仑镜还与你们。” “可……”我本想再说什么，臭小子拦下了我。 入夜，小妖送来饭食，听小妖说，“大王担心狐界的饭菜不合姑娘胃口，特意吩咐小妖们去人间弄来几道特色美食，供姑娘享用。” 我无意间听到门外几个小妖的对话，大概意思便是：之前打伤我的那个眉姬，因为偷盗狐王炼妖壶，忤逆狐王的命令，被狐王冰封在暗室里，不准任何人去探望。 夜已深，我躺在铺了软垫的石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便起身出去吹吹风。狐界的夜晚到处都会摆着夜明珠，虽然有灯光点缀，感觉还是很黑很暗，到处都是狐狸嘶叫的声音，冷风也吹得异常萧瑟，令人凄凉。 我独自走着，一抬眼漫天都是飘飞的萤火虫，闪闪发光，点亮了整个夜空。好美的景色，我竟有些看痴了…… “睡不着吗？”身后传来一声好听的声音，我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草地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若不是脸蛋长得好看，这大晚上一袭白衣也怪慎人的。 宁尘一身白衣飘飘平躺在草地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拿着一个酒壶仰天喝着，他的旁侧倾倒着两三壶酒瓶，有几只萤火虫停在他的膝上，久久不肯飞走，或许是垂涎他的美色，不愿离开了…… “高高在上的狐界之王，还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一个人在这儿饮酒？”我走过去坐下，拿起一壶酒想尝一尝，宁尘夺了过去，轻声说道：“喝酒伤身，你还是不要饮了，若是渴了，我让人去备些茶给你。” “不用麻烦了，我不渴，只是想尝一尝这酒的味道。” “酒是苦的，有何好尝。” “既是苦的，那你又为何要喝这么多？” 他苦笑了一下，良久才回道：“罢了，不喝了。” “你真的很像她，第一次见到啊璃姑娘的时候，我竟欢喜地以为是她来找我了……”宁尘望着远方，轻声地说着。 “她？那个月尘洞中画上的女子？” “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他问我。 “嗯。” “小时候我有一次偷跑出去，遇到一头凶狠狰兽，它把我逼到悬崖边，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过来，就在这时她突然出现，将我救下。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我永远记得那个阳光璀璨的午后，她一袭红衣飘飘挡在我面前，手中拿着一把烈焰神剑，两三下就把那狰兽吓跑了。她蹲下身子问我有没有受伤，可我当时还小，被吓坏了，直接抓起她的手腕就狠狠咬下去，她有些生气了，说我不知好歹，救了人还要被反咬一口。现在想想，那时还挺后悔咬的那一口。” “后来呢？” “后来她将我送回狐界，给了我这个骷髅手环，还答应我以后会常来看我，可她食言了，那天过后，她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侧身看着他满脸的忧伤，突然感觉有些对不住他，心里不是滋味，便偷偷呡了几口酒，这酒很苦很烈，才喝了几口，脸上就开始发烫了。“这手环，你从小到大就一直戴着吗？” “嗯。” “其实我挺好奇，你小时候是个女孩子，怎么长大了就变成男子呢？”我脱口而出就问了这话。 “你怎知我小时候是个女孩子？”他一脸疑惑惊讶地看着我。 “啊？我是无意间听到几个小妖议论的，说你小时候很好看，像个女孩子。”我暗暗懊恼，这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喝了两口就差点把什么话都说出来，还好突然清醒过来，我便胡诌了两句。 “竟敢私下议论他们的大王，我看那几个小妖也留不得了。”他突然狠狠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他们也就是唠一唠嗑，没影响到你大王的盛名，你也不用如此严厉，怪吓人的。” 他突然爽朗一笑，“既然你为他们求情，那便饶了他们。” “其实她也曾说我长得可爱，说我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可她不知，我长大了想做男子，因为我想保护她……我们狐族成人时，必定要经受一次天劫，到如今我都仍然记得那九道天雷打在身上，就像是有人用斧头凿开了身体一般撕心的痛，可即便如此，我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我硬是咬着牙死死地撑着，因为我知道，承受住这九道天雷后，我就成年了，我可以选择做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她……她不过是救了你一次，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月魃，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在镜花月时那般的凶狠，还是像如今他说的这般心善……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也许在外人眼里，认为我们狐族都是多情善变的，可若是我们认定了一个人，那便是一生一世的追求，到死不悔。” “那你喜欢她什么？” “我说不上来，也许喜欢一个人是说不出理由的，就是那种一眼认定，此生她便是我要守护的人，一颗心也只为她欢喜跳动的感觉。”良久他突然问我，“那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他……”他叫尹奕。我想这样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是那个叫凤袭的人吗？你昏迷时，我守在你身边，听你念了两次这个名字，可见他在你心中的重要。” “凤袭？”为何是他？我沉默不语。 “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我拢了拢衣裳，站起身准备离开，“天寒露重，狐王还是不要喝那么多酒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啊……啊璃，我可以叫你啊璃吗？” “可以。” “啊璃，那你以后就叫我宁尘，叫狐王太生分了些。” “好。” “啊璃，若你是她……你觉得她为何会不再出现，是将我忘了？还是，本就不想再见……”他在我身后轻声说道，我背对着他，不知道他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话中却夹杂着几分失落与无奈。 “或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许……她真的把以前一切都忘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我没有回头，淡淡地回道。 “你们在聊什么？想不到这破地方竟还有这么漂亮的景色。”九罹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我们面前，“你们居然偷偷喝酒都不叫我，臭丫头，太不够意思了。” 最唯美的一个地方永远都少不了一个煞风景的人。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这狐界的石床太硬，本少君睡不习惯，所以出来溜达一会儿，看看风景啊，欣赏一下萤火虫，或者再把酒言欢述一下衷肠啊……”九罹故意冲着宁尘说这话，声音还特大声。 “那你自己慢慢欣赏风景吧，我困了，回去睡觉了。” “本王也累了，就不打扰少君的雅兴了，告辞了。”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我这刚来，你们就要走。喂……” 第二日，九罹一大清早便来扣门，我半梦半醒地起来开门，看见他无精打采地挨在门边，一抬起头吓了我一跳。 “你中毒了，两眼发黑的。” “都怪你们，昨晚抛下本少君，让本少君一个人在那吹冷风，这狐界到处黑灯瞎火的，害本少君找了一晚上的路，回来冻死我了，那该死的破床又硬，一晚上都睡不着觉。”九罹直接冲进来躺我床上，“你这边床舒服，让我躺一会儿，实在困得不行了。” “喂，怎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人，起来……”我使劲拉他起来，但他睡得像头猪，沉得要命，根本动不了他，便由着他了。 小妖进来送早膳的时候，看见九罹与我在一个洞里，他又躺在我床上，定是又误会了什么，我也懒得去跟他们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