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之深、恨之切
任凡虽然想到父母肯定生气，却没有料到会是这个样子，惊喜当然是没有了，全是惊吓！ “妈！” 这一回任凡喊得顺畅多了，赶紧将母亲扶住抱起来，奔卧室方向跑去。 任凡对这里的记忆虽然隔了百年，但仍熟悉无比，这处只有两间卧室一间厨房、加上一处狭窄的院落的平房，写满了任凡太多温馨。 任凡抱着昏过去的母亲，穿过院落，来到卧室后本打算先将母亲放在炕上，再给予施救。 “爸，您……您这是怎么了？” 进了属于父母的这间房，眼前的一幕使任凡差一点失手将母亲扔在地上。 “小……小王八犊子，你还知道回来！” 仰躺在炕上的任华跟自己的妻子一样，第一眼没认出儿子，但一声“爸”点燃了他的怒火，要不是因为起不来身，他真的会抄家伙狠揍任凡。 爱之深，恨之切。 这话用在父母对孩子的感情上，也是适用的。 面对父母对自己的恨意，任凡丝毫不以为意，这是应该的，要是自己这一回来，父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冷淡态度，这才让人心凉呢！ 任凡非常清楚，父母对自己寄托了多少希望，付出多少心血。 父亲常说，寒门难出贵子，我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出息，就是希望你能考上大学，活出个人样子，虽然我给你起名叫任凡，平凡是福的意思，但平凡不等于平庸，你自己若是不上进，平庸至死那是活该。 可任凡偏偏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好几个月，学业不用问肯定耽搁了，可想而知父母除了心急如焚，该有多失望！母亲那一头花白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任凡原本期待父母对自己来个男女双打，让他们出出气，现在看起来落空了；一个早早白了头发，另外一个躺在炕上起不来身，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想到自己失踪后，父母肯定难过，却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话又说回来了，他神秘消失了五个多月，他父母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对于这个家庭来说，算不算一场巨大的变故？ 任凡表面上运用按摩手法努力使母亲苏醒，实际上暗自运用盛神诀心法，残留的内气暗劲慢慢注入了张丽萍的体内经脉，，使她很快清醒过来。 张丽萍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儿子好像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脸，咬牙切齿，也不坐起来，躺着一下接着一下掴着儿子的耳光。 这对于任凡来说，连个挠痒痒都不算。 虽然任凡失去了绝大部分的修为，但比起常人还是强上很多，况且打自己的还是自己的mama！ “算了，小萍，你打他有用吗，要是有用，早被我打好了，还能发生这么大的事吗？”任华仰躺着不紧不慢说着话，让任凡心里凉嗖嗖的。 爸爸，您对我就这么失望吗？ 任凡扑通一跪，声泪俱下，将自己编好的说辞一股脑都说出来，什么自己压力太大，对一些事想不开，于是就离家出走流浪了几个月等等。 亏得对这个世界的语言已经生疏的他，这么快就说得流利起来，再配合真挚的语气，使得任华夫妇不得不信。 任凡不想说谎，可是堕崖后意外地来到圣古境，之后修成一身本领这一奇遇，说出来根本没人信啊。 “其实你早恋的事，我和你妈早就知道了，还是我们太心软了，唉。” 任华贴着枕头的头摇了摇，闭上眼睛。 这对夫妇根本没注意、当然也不可能捕捉到，任凡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寒意。 其实说起早恋，和任凡的意外失踪有着密切的联系，要不是为了那个渣女，堕崖事故无从发生，本来任凡早就淡忘了，但现在的处境，使任凡那段沉睡的记忆重新苏醒，并挑起任凡内心淡淡的怒火。 “爸，我……” 任凡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在圣古境走过百年时光的他，欠下的情债，简直就是罄竹难书，这回人生意外重来，就要有重来的样子，可不敢表现得太成熟。 “说实话，我和你妈，对你太失望了，不过年轻人嘛，知道自己错了，总是好的，说说你回来后的打算吧。” 任华毕竟爱子心切，儿子再烂泥扶不上墙，总归是回来了，还不给人家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我想考大学。” 任凡清楚地知道父母对自己的期望，丝毫没有犹豫说出了打算。 “考大学！不是妈打击你，你自从去年不见了影，到现在你回来，足足耽误了五个多月，离高考就剩下三个多月了，你不是说梦话呢吧。” 张丽萍在儿子的推拿之下，一口气已经顺过来了，坐好之后，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我……” 任凡的脸一红，在圣古境混了一百多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课本长什么样了，不过身为修士的他，于修炼一途，克服了数不完的艰难险阻，他相信一个区区的高考，难不住他的。 “妈，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试试的。” “你……” 张丽萍见儿子执拗，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了。 “既然孩子有这个打算，就由他去吧。” 任华仰躺着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了妻子和儿子的手。 “可是老任，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知道，就算咱家这点钱都用来给我治病，恐怕希望也不大，孩子的前途可不能耽搁。” 任华的话，一下提醒了任凡。 “爸，从我一进来，您一直就这么仰躺着，您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面对任凡焦急地问询，任华和张丽萍都沉默了一下，齐齐地望向儿子。 任凡被父母看得直发毛，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都看我干什么，我是在问爸爸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难道和我有关？ “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小凡，既然你决定回学校，那你就要拿出志气来，爸对你没啥太高的要求，只要用到劲了，你还是爸爸的好儿子。” “嗯！” 任凡用力点点头，他听出父亲恳切无比的话里，带着无奈——你小子好像没啥希望，反正机会给你了，将来可别怨我们…… “爸，你的身体……” 任凡还是想问个究竟，任华却闭上眼睛，“我说今早天不亮就醒，心里慌慌的，原来是有感应的，我想补一会儿觉，让你妈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你帮她打打下手，我下不了地，就什么也不做了。” “好的，爸你睡吧，等饭好了我叫你。” 任凡先脱掉脏得不成样子的行头，在自家院子里光着身子冲洗了一番，张丽萍怕他着凉，却怎么也阻拦不住，只得快速地将任凡的衣服找出来换上，一个光彩照人的十八岁少年出现了。 “儿子，你在家等着，我出去买点儿菜。” 虽然对任凡又气有恨，可是张丽萍还是摸了一下任凡的脸蛋，看看儿子是不是比离家出走之前瘦了。 “妈，我跟你一起去吧，我闲着也是闲着。” “也好。” 张丽萍点头同意，母子二人一起出了家门。 这一带是松河市棚户区，到处都是狭窄的巷子，而且垃圾污水遍地，母子二人穿过几道巷子，进了一家小门市部，选购食材。 在这个过程中，张丽萍架不住任凡的追问，这才告诉任凡，在他失踪的这几个月，夫妻二人想尽了一切办法查找，连任凡的那位小女友也找来问了，可她说她不清楚，警方对此虽然接了案，可是一直杳无消息，日子就在焦虑中艰难度过。 夫妻二人都是企业下岗职工，下岗之后一起卖茶叶蛋和煮玉米补贴家用。 经营地点离任凡现在的家不过二里地，是这一带棚户区最宽的街道。 任凡没失踪前，夫妻二人维持这个家，日子虽然不富裕，但贵在平安，要是任凡还能在学业上有那么一斩获的话，那就更锦上添花了。 但任凡失踪后，日子就变了，对外人一直好脾气的任华变得暴躁起来，和一伙收保护费的混混发生了冲突，不但被这伙混混砸了摊子，而且还打伤了腰椎骨，造成下半身截瘫。 任华在医院治疗了半个月，很快就将手头上的几千元花光了，医院再也不给用药，任华执意回家，这时候张丽萍连雇车将丈夫拉回家的钱都没有了，只好借了一辆板车，用羸弱的肩膀，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将丈夫弄回了家。 为了我，刚到中年的母亲早衰，父亲被人打残…… 任凡的眼中再次闪过锐利的寒芒，问母亲道：“妈，打伤我爸的人，你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