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坐论天下（下）
郭嘉笑了笑，满引一杯道：“没有千年不变的王朝，只有万载传承的世家。自春秋战国以来，世家就一直存在，他们不仅拥有着广袤的土地，丰厚的财富，还有着优质的人才。” “百姓，需要他们的施舍才能有地可耕，劳动赚取的财富却为世家所有，世家之中有藏书万卷，可以培养出优质的人才，有这些人才王朝才能运转。而这些人相互联姻结合，关系密切，传承不断。土地越来越广袤，财富越来越丰厚，人才越来越多。” “是以，世家不给百姓耕种，便没有粮食，可以吃。饿久必疯，人疯必乱，才有黄巾之乱。” “世家联姻cao控天下，皇室若想为天下共主，必依靠世家，则外戚专权。” “有乱必有制衡，百姓乱则军制衡，外戚专权则宦官制衡。此消彼长，则宦官乱政，董卓拥兵自重专权。” 郭嘉说完，众人也面带微笑说道：“奉孝所说甚是。” 刘昊天也点头赞同，“按照郭大哥所说，世家本质也无非权与利。只要手中有权利，自然可以使人共趋之，即便这个世家倒下，依然会有下个世家起来。而人性贪婪，必然会有世家存在。” “殿下高解。”久不发言的胡昭，在听完刘昊天所说，不由赞道。 而刘昊天接着说道：“因此，先秦诸子百家学说的治国思想，皆是以让人摒弃人性贪念，从而使国富民强，天下太平，万世昌盛。” “儒家学说，以仁政治国，教人识礼仪，明是非，认清贪婪罪恶。” “道家学说，施以无为，静心静气，摆脱贪欲，自食其力。” “墨家学说，兼爱非攻，使人平等，相互友爱，没有攀比就没有贪婪，就没有战争。” “法家学说，缘法而治，自知人性贪婪，无法自制，是以律法约束。” “所以，无论那家学说，只要能完全做到，便可没有贪权利欲熏心之事。” “然而这些，始由人定，终由人破。才有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成为王朝统治的工具，形成士农工商阶级，人以类聚，士人地位尊崇，权利也大，便在一起交流，关系愈加密切从而慢慢形成一个新的世家。” “这，这，这……” 听完刘昊天一番所说，众人都十分震惊，难以言表。就连一直平心静气的胡昭都气愤说道：“荒谬，实在荒谬。” 也难怪，他们自幼读的都是圣贤书，学的是孔孟儒家学说。而刘昊天则大论一番诸子百家学说他们怎能不震惊。而他们本身有都是士子身份，受人尊崇，刘昊天却说是因为他们而使世家形成，最终祸乱天下，他们怎能不气。 “胡大哥先莫要气恼，难道吾说的不对吗？若是将商农工士，亦或者工农商士等，那么新的世家便是商人，便是工匠。”刘昊天说道。 众人皆深思起来。不过刘昊天身旁的荀彧则冷哼一声说道：“哼，先贤古训设定，自当遵从，而儒学能自百家脱颖而出，自是真理。吾等士人，为天下而谋太平，为百姓而谋安定，如何是乱世之人。” 荀彧本身就是世家之人，先前郭嘉说世家是天下祸乱之因，他便脸色不悦，但所说也是事实，也同意郭嘉的观点。但现在刘昊天所说，他则断然不能认同。 “文若兄莫恼，殿下所说非是士人乱世，而是阶级，阶级的尊卑造就了世家与平民的差距，只要有一方不满，便可使天下祸乱。”郭嘉深思了片刻后对荀彧劝道。 “郭大哥说的是，若说世家，皇室不是天地间最大的世家吗？皇室无能不才使，天下祸乱吗？”刘昊天说道。“至于荀大哥方才所说的先贤古训，以及儒学真理，吾不敢苟同。” “吾问荀大哥一句。先贤之言何来？”刘昊天问道。 “遍观天下，深思而来。”荀彧答道。 “既然，先贤能遍观天下，有所思，而后有所言，为何荀大哥就不能如此，非要遵循古训呢？”刘昊天以荀彧的答话来反问他。 “这，这……”细思之下，却如刘昊天所说，只因他深受儒学影响，不知如何作答。 “殿下，好诡辩！”戏忠微笑称赞道。 “此并非诡辩！”刘昊天还以微笑道，“吾可以以实例验证。” “哦，如何验证？”钟繇问道，其余众人也颇感兴趣。 “自古有言天圆地方可是如此？”刘昊天问。 “确实如此，苍天如图盖，大地如棋局。举目望去，四边之野尽被其笼罩。”胡昭说道。 “那吾再问，诸位可见过行船？”刘昊天问道。 “自然见过，在外游学，多有渡船过河。”郭嘉说道。其余众人也都点头。 “那么诸位岸边等船时，眼前先见是船桅，还是整个船身？”刘昊天问道。 “是船桅。苍茫江河，遥望行船，先见船桅，后见船身。”郭嘉说道。 “那诸位可知其因？”刘昊天问道。 “这……”众人不知道如何作答，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最后还是荀彧说道：“殿下所问可是与天圆地方有关。” “是，也不是。”刘昊天说道。“吾方才所问是与天圆地方有关，但也是向诸位证明，天非圆，地非方。若地是方的，正如吾与诸位现在所处位置，吾能观诸位全貌，而为何行船却是先观船桅，而后观全身？是因为，地是圆的。” “可若地是圆的吾等岂不会掉下去？”胡昭质疑道。 “这个是因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叫万有引力，暂且不论，先为大家证实地是圆的。”刘昊天说道，“诸位应当也都见过半球形的山坡或者山丘吧。” 众人点头，示意见过。 “那一人从这边上，一人在那边看是不是也先看到头颅而后看到身体。”说着刘昊天还拿着酒樽与酒案做比划。 “正是如此，有次与友出游，路过这样的半球形山坡，吾马匹奔行较快在另一端等待，却如殿下所说，先见友人头颅后见全身。”戏忠说道。 而后刘昊天，笑着问道：“如此是否已证得天非圆，地非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