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手术（修改）
手术前夜，洁白的病房内。 柔和的灯光下，一个小女生般清秀的男生半躺着轻靠在床头，在他身边斜坐着一个活泼靓丽的女医生。女医生侧着脸静静的看着他。他却楞楞的看着自己白皙的手。 "子福，明天就要做手术了。过了明天，你就恢复成一个漂亮的女生了。"杨晓岚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他清秀的容颜。 "......"林子福沉默不语，他低垂着脸。 "子福。你是不是有些害怕？"她看到，在他漂亮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有些紧张的抖动着。 他听了心里一震。害怕？自己确实是在害怕。怕做这个手术……怕手术失败……怕自己无法适应……怕自己对今后的生活失去信心。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逃离这里，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但……mama……的苦心，不是就都白费了吗！ 杨晓岚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不禁轻轻搂住了他，闻着从他身上幽幽散发出一丝淡雅如兰的芬芳，在他耳边柔声细语，"不要怕，子福。jiejie会陪着你。还有你mama也会在你身边。刘大妈、蒋主任，他们也都会陪着你。蒋主任可是我们医院最好的整形医生了。这么多人都喜欢你、陪着你。不要怕...子福。没事的。" 林子福轻轻抬起微红的小脸，如月光般清澈柔美的双眼，闪闪看进她的眼，清脆而带着少许胆怯的声音，"...晓岚姐……我……不怕！" "子福乖，睡吧。jiejie在这儿陪着你。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了。"柔和微亮的星月里，摇篮曲般温柔的声音在林子福耳边轻轻的响起。 他感觉着从晓岚姐身上传来的暖暖的体温，心里涌上了一股温暖的感觉，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他微微恩了一声，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看着他安详的睡姿，仿佛眼前是童话里的睡美人躺在了自己身边。 四天后... 林子福被一阵来自大腿深处钻心的疼痛折磨醒了。他忍不住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头还是晕晕沉沉的。 病房内，飘着清馨淡雅的兰花的香味，晨光透过窗户散了进来，给纯白的房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慢慢地，林子福看到了一双期盼的眼睛。那是...mama温情的目光。mama坐在轮椅上，正眼含泪光的看着自己。刘大妈微笑着站在轮椅旁边。 "妈..."林子福略显沙哑的声音叫着。 "子福...哦！是采薇...我的孩子。你的新名字：采薇，林采薇。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mama开心的说着，她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在这一刻，自己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林采薇怔怔的看着母亲。她明白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女生，就在自己昏睡过去的时候。她心里忽的惊慌极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象还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 "是啊！采薇，祝你生日快乐！"刘大妈变戏法似的推进了一个点着１７根蜡烛的大蛋糕。蛋糕上面写着：祝！我的女儿，林采薇，生日快乐！ 林采薇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她瞪瞪的看着那个蛋糕，又看了看微笑着的刘大妈。刘大妈的笑容很温暖，仿佛暖到了自己的心扉里。她突然又不怎么害怕了。慢慢的，她被那温暖的微笑感动了。她泪光微闪的看了看那个蛋糕，又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然后转头看着一旁微笑的刘大妈。她感动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忽然，从门口涌出七八个人。他们齐声祝福着她："林采薇！生日快乐！"他们的脸是那么和蔼那么亲切。他们看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温暖的光芒。他们都是小区的邻居们！他们就是小区里的大姨大妈大伯叔叔们！ 林采薇惊喜的看着他们，感动的泪水，终于欢快的淌了下来。 "林采薇。祝福你。"蒋主任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 "还有我哦！"杨晓岚穿着粉红的长裙，背着双手，蝴蝶般飘了进来。她欢快的看着林采薇，高兴的说，"采薇，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小礼物。"她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件包装得很精美的草绿色小洋装连衣裙。 "谢谢！"林采薇激动的看着她，心里感动极了。 大家也纷纷拿出为她准备的礼物。有的送了副很别致的纯银耳环，有的是很精致的蝴蝶结，还有的是一捧美丽的康乃馨。大家都在祝福着她。 她略微苍白的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谢谢！谢谢大家！"清亮的泪水滚落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幸福的哭出声来，她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月过去了。 林芳华这几天进行着康复训练。 林采薇这阵子则一直有心理医师杨晓岚陪伴在身边。 白色的病房里，飘着鲜花的香气。床头还放着满满一篮子水果，有香甜的水蜜桃，有鲜红的火龙果，还有粉粉的红富士。这些都是邻居们送的。 林采薇正悠闲的坐在洁白的床上，惬意的啃着一个大大的苹果。 坐在床边的杨晓岚看着她可爱的吃相，忍不住伸手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采薇..."杨晓岚忍不住亲昵的抚上了她的长发。 "恩..."她嘴里塞满了苹果。 "你的头发变长了。"她轻抚着，"又柔又顺滑。你的头发真漂亮......“她禁不住轻轻地抚弄着，”答应jiejie。" "恩？什么？"她停止了啃苹果，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杨晓岚。 "你以后不准将头发剪短哦！" "为什么？" "因为，你留长发更好看啊！很有气质！"杨晓岚看着她垂肩的秀发开心地说。 "......"林采薇听了，有些茫然的呆看着雪白的床单。 窗外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得人发烫。病房内，窗帘遮挡住刺眼的光芒，凉爽的空调呼出凉爽的风。 "采薇..."杨晓岚轻轻揽过她的肩头，将她贴进自己的怀里。 林采薇默默的啃着苹果，脸上浮起了一朵红云。 杨晓岚看着她红晕的小脸。 秀美的她，弯弯的月牙眉清秀如弯弯的新月，长长密密的睫毛有些颤震。在那两汪清水似的眼眸里，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明亮，又略见清烟一般的惆怅。她似乎在刻意的忘记自己身上的变化，尽量表现出自然轻松的神情。但她的眼睛上却蒙了一层薄如清烟般的纱，从她的眼睛深处，还透着一丝恐惧和迷茫。 杨晓岚发现她正躲避着自己的目光，"你老实告诉jiejie。你是不是还有些不适应现在的自己？" 她停止了啃苹果。良久，她微微点了点头。 杨晓岚看着她，突觉得心里一痛，她太柔顺了。她对她产生了一种莫明的怜爱。 "采薇。"杨晓岚在她耳边柔声说，"你要知道，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是一个健康的林采薇。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都以为自己是男孩子，穿着打扮，生活习惯，都无不是男孩子摸样。一下子要改过来是不可能的。现在，你只要接受自己就行了，知道吗？" 林采薇有些茫然的转过头，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她。 "你有那么关心你的母亲，有那么喜欢你的邻居们。他们都已经接纳了你。你难道还不能接纳你自己吗？此刻的你，才是真实的你。采薇。你只要做好真实的自己，你还有什么迷茫的呢。一直以来，你就是个女孩子。从医学上、从遗传学上，你都是不折不扣的女生。只是一些偶然的因素，才令你的身体得了场病。现在，这些都过去了，你的身体现在也变得很健康很美丽。采薇，你是个很美丽的女孩……我们都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杨晓岚深深看进她的眼，真诚而动情的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林采薇听了她的话，慢慢的垂下了头。 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吗我...真的是女生以前的我...只是生了场病？她迷惑，她彷徨，她犹豫。但她也有些认同杨晓岚的话。她被她的真诚打动了。做好自己，你还是你。她又想起了蒋医生手术前对自己说的话。我还是我？没有被改变过，自己是个女生？她又想起了那些看望和祝福自己的邻居们，还有刘大妈给自己准备的生日蛋糕，还有mama温情的双眼，永远温情注视着自己的，mama那双爬上了鱼尾纹的眼睛。她们对自己还是如往常一般，不，是比以前更好了……她想着想着，渐渐明白了蒋医生的话。她从心理上也终于认同了杨晓岚的话，认同了自己新的身份。做自己就好。她的心终于豁然开朗了。她微微吐了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也似乎落了地。她明白了...只要做好自己。我依然是我。她猛的抬起头，望着杨晓岚的眼睛。 杨晓岚的眼里映出了她那张清秀柔美的脸。 "晓岚姐！我明白了。" 杨晓岚开心的笑了。她看见，在林采薇的眼里，原先那丝迷蒙的雾气正慢慢的消散。她终于又看到了林采薇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 复健中心，温柔的护士们都小心翼翼的陪在病人们身边，指导着他们做着复健的练习。 刘翠香此刻正陪着林芳华做着手臂的复健训练。 "怎么了？华姐。看你愁眉苦脸的。现在林采薇的身体也慢慢康复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刘翠香有些打趣的笑道。 "唉～我们厂近期裁员......我被裁掉了。"林芳华哎哎叹了口气。她说不出的烦闷，自己好象成了废人一般，被人一脚踢开的感觉，令她很难受。 刘翠香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怔怔的看着林芳华。随后，她又低下头沉吟了一阵。 "华姐...要不这样吧。我这还有个工作，就看你愿不愿做了。" "什么工作？只要人家同意，我什么工作都愿意做。"林芳华激动得一把抓住刘翠香的手。她此刻正打算着林采薇的学费和她们母女俩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