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萧家母子,梦中古城
平民区，顾名思义就是平民百姓们居住的地方，其面积极大，几乎是占据了月汐城三分之一的地域，其中又分为三个区域，上等区，中等区和下等区，由于这个世界贫富差距，地位等级相差太大，即使是同为平民之身，依旧有着上下之分。 萧澈的家位于最偏僻外围的下等区中，这里的生存环境恶劣，生活贫穷困窘，连一些野猫野狗都不会来此觅食。 夜幕降临，幽远深巷里，许多人家都点起了蜡烛，灯火通明，其中有一间简朴的房子里，烛光幽幽，较之其他人家显得略有些暗淡。 萧澈轻车熟路地穿梭在一条又一条巷子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家门前。 “母亲，我回来了。”他推开家门，迎面扑来一阵淡淡的饭菜香味，让早已饥肠辘辘的萧澈不禁食指大动。 屋子里的布置很整齐干净，有种素雅气息，远没有外面看上去那般简陋。入目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此时正在专心做饭，三千青丝随意用草绳束起，盘在头顶，衣衫朴素却难掩她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婉优雅，犹如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这个女人便是萧澈的母亲，谢婉清。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晚回来，饭菜都快凉了。”在冒着些火光的炉灶前，正在盛菜的谢婉清，转过头，目光慈爱地看向萧澈道。 “是澈儿不好。”说着，萧澈立刻接过谢婉儿手上的菜盘，放在小木桌上。 烛光昏暗，依稀可见谢婉清精致动人的容颜，岁月从容，似乎不曾给这张美丽的脸留下什么痕迹。不过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上那一丝病态的苍白，隐隐透出她的身体存在着一些伤病。 “快坐下来吃饭，饿坏了吧！”谢婉清从一个木盒子取出几个菜端到陈旧的木桌子上，虽然都是素菜，但她做得精细，一缕缕菜香弥漫着整个屋子。 “嗯！”饥饿已久的萧澈双目放光，一整天几乎没有吃过食物，此刻怎禁得住菜香的诱惑。连忙放下包裹，立刻就坐在小木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看看你的吃相，没人跟你抢。”谢婉清笑骂道，眼神中充满了nongnong地宠溺之情。 “母亲做的真好吃！”萧澈不停地往嘴里扒拉食物，鼓着腮帮子道。 “又不是山珍海味，能有多好吃？” “山珍海味算什么，哪能比得上母亲做得好吃。”在母亲面前，萧澈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露出干净纯粹的笑容，与武生院之时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才像是个真正的十四岁少年。 “看你这嘴皮的，好吃就多吃点。”谢婉清嗔道，眉眼含笑。 “母亲你也吃啊，不然菜就被我吃光了。”萧澈连连点头道，同时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谢婉清的碗里。 “好，我也吃。”谢婉清浅笑着，散发出的母性光辉似乎让其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在这般温馨氛围下，母子二人吃完了晚饭。饭后，萧澈很勤快地帮母亲做家务，同时陪她说些体己话，但对于自己被命灵殿开除之事却是绝口不提提，因为他不想这事让母亲知道，徒增她的烦忧。不过，他不说，不代表谢婉清不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尽管如今每日忙碌于柴米油盐，却依旧如当初般充满了灵气。当她瞥见萧澈从命灵殿带回来的包裹，就明白了一些事，只是萧澈不说，她也就没问。 “孩子长大了，自有他自己的想法。”谢婉清想了想，秋水般的眸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忧虑，“还有五个月，便是澈儿十五岁的生日，到时候也该让他知道一些事情了。” 说着，谢婉清轻轻一叹，随后拂过鬓角垂落的几缕青丝，眸光幽幽，似有泪光闪烁。 忙完一切后，萧澈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盘膝在床榻之上，回想白天刘宏所说的话，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思绪顿时有些乱了。 尽管刘宏当时的话极度难听，但却是一个无法辩解的事实。萧澈确实没有父亲，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自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他的身世很复杂，说起来与如今月汐城三大世家之一的谢家还有着一层血缘关系。他的母亲谢婉清并不是普通平民，而是上一任谢家家主谢瀚海的亲生女儿，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当年，谢婉清是月汐城的第一美人，天香国色，倾城之姿形容她的美丽都不觉得过分。即便那时，谢婉清的习武天赋并不出众，但天生的灵慧之气依旧让她深得谢家家主谢瀚海的宠爱，同时也被月汐城众多的世家子弟爱慕追求。 然而谢婉清十八岁那年，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在青灵山脉的一次试炼中，谢家的试炼队伍遭到了下位巅峰血统妖兽——暗影豹的袭击。谢家队伍损失惨重，更重要地是，其中谢家的小姐谢婉清意外地失踪了。当时的家主谢瀚海焦急万分，几乎出动了谢家所有人去青灵山脉寻找，自己更是亲身前往山脉，斩杀了那头暗影豹，寻找爱女。之后，谢家人接连搜索了三天三夜，却依旧找寻无果。直至三个月后，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谢家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之时，她却平安无事地出现了，没有受到一点损伤地回到了谢家。 谢婉清回来了，以她在谢家的身份，谢家就算锣鼓喧天，大庆三日都不为过，但奇怪的是，谢家非但没有庆祝，反而一片寂然。原因无它，只因被谢家视为公主般的谢婉清竟然怀孕了，家主谢瀚海得知此事，正在修炼的他雷霆大怒，差点走火入魔，而谢家众人觉得羞辱难挡，更是极力掩饰此事。然纸不包火，很快谢婉清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月汐城，未婚先孕的消息更是传遍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在这个世界，一个女人未婚先孕，哪怕是放在平民百姓之中都是有辱家门的事，何况是三大世家之一的谢家，这件事在谢家人眼中不啻于是天塌地陷。 谢家因此事颜面全失，名声大损，而同为月汐城三大世家中的风家也是暴怒不已，只因谢婉清与风家的二公子风鸣岳早已有了婚约，未来的儿媳妇出了这样的事，风家自然不能轻易放过。风家不仅提出了解除婚约，而且还直言谢家应当处死谢婉清。这个提议得到了谢家不少偏激之人的赞同，其中甚至包括谢婉儿的亲哥哥，可谓亲情淡薄之极。好在这个提议被谢瀚海否决，只是要求谢婉清打胎，不料向来柔婉的小女儿在那一刻竟然表现出难以想象的刚烈，宁死也要保住这个孩子。于是这件事闹到最后，谢瀚海终究还是不忍心处死自己最爱的小女儿，同时为了保住谢家颜面，只好与谢婉清断绝父女关系，将其彻底逐出了谢家。 这些年来，谢婉清带着儿子一直住在下等平民区中，孤身一人将萧澈拉扯大，两人相依为命。挨饿受苦，受尽邻里的欺辱嘲笑，可谓吃尽了苦头。当年，所有人都以为谢婉清坚持不了多久，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出身世家，从小娇生惯养的柔弱大小姐却有着外柔内刚的性子，十多年来，无论多苦多难都不曾向谢家求取一丝帮助，直至将萧澈抚养成人。 后来，十二岁的萧澈开始展露头角，显现出惊人的练武天赋，被命灵殿看中，生活才开始有了些改善。也正是因为萧澈从小经历了人情冷暖，看多了世态炎凉，如今他的心性比起同龄人要成熟坚韧许多。 此刻，萧澈再一次想起这些事，心中不免又埋怨起那个男人来，自己也就算了，他怎忍心让深爱着他的母亲受这么多的苦？ “真是不负责任……”他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有些黯然，下意识地从怀中掏出一本无名残书，望着泛黄模糊的封面怔怔发呆。这残书是那个男人，也就是他未曾谋面的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他一直随身携带着这卷残书，或许是心中也有着某些期盼吧？ 良久，萧澈回过神，一声轻叹，“这残卷上的炼体之法较之其他炼体术的确深奥些，不过仅仅局限于锻体境，对我突破启命境却几乎没有帮助。说完，便将残卷放在一边。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三颗幽蓝色的珠子，在烛光下，珠子表面光华更加圆润，萧澈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其中隐隐有着光芒流转，格外神奇。 “此物有些不凡。”萧澈眼眸一转，旋即一道真气萦绕于他的指尖，他小心翼翼的cao纵着真气，试探起三颗珠子来。 几个呼吸过去，珠子依旧流动着幽蓝色光芒，没有什么反应。 “不行吗？再试试灵魂之力。”萧澈眼神一凝，精神高度集中，片刻之后，一股无形的灵魂之力笼罩了其中一颗珠子，只见幽蓝珠子轻轻颤了颤，还没等他露出喜色，那颗珠子就又恢复了平静，然后，不管他怎么试探，这珠子就是没有反应。 “这几颗幽蓝色珠子到底什么来历？”要说这珠子只是普通的凡物，萧澈绝对不相信。虽然不知珠子的用处，但他却能清楚地感知到珠子中蕴含着的磅礴能量。 “真气不行，灵魂力量也不行，难道是要本源命力？”萧澈思索着，心念转动间，他的眉心忽然亮起一道淡淡的银色光芒，虚幻的残缺命牌出现在他手中，其中一缕淡银色的本源命力飘至其食指之上。 说起真气，灵魂之力与本源命力三种力量，论目前的强大，自然是真气，论神秘莫测则是灵魂之力，但要说到奇特玄妙那就当属本源命力了。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淡银色的本源命力在萧澈的控制下慢慢飘向其中一颗幽蓝色珠子，就在命力即将触碰到珠子的一瞬间，异变发生了，他身边突如其来地产生了一股吸引力，竟然将那一缕命力拉扯了过去，一瞬间吞噬得一干二净。 “什么鬼？！”萧澈脸上有一丝焦虑，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温养修炼出来的一缕本源命力，怎能不明不白地就没了？当下，他立刻看向吸引力的来源之处，顿时整个人惊呆了，没想到吞噬其命力的竟然是那无名残卷。 而吞噬了萧澈命力的无名残卷此刻却也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在其目光中，无名残卷慢慢地漂浮起来，不知材质的书卷一页页开始剥落成黑色的光点，泛黄的痕迹渐渐褪去，似乎要露出它本来的面目。突然，无数黑色光点凝聚成一缕黑色的光芒，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冲进萧澈的脑海之中。 “轰！”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在他的灵魂之海中爆炸开来，那滔天的疼痛几乎就要劈开他的脑袋，犹如开天辟地般剧烈。萧澈尚且来不及痛呼出声，直接就被痛苦得昏迷了过去。 一片苍茫，无尽混沌，一切恍若天地初开。 “茫茫混沌开，悠悠天地始。” 沧桑悠远的古老声音仿佛从无尽的虚空外传来，响彻天际，振聋发聩。 “这是哪里？”萧澈扫视周围，看不见任何人影，只是听着那声音，有种前所未有的熟悉，仿佛不是第一次听到。此时他处于一个神秘未知的空间，他放眼四周，入目皆是荒凉，残垣断壁，破损殿宇，随处可见；折戟断剑，更如入江之鲫般多不胜数，即使残损不堪，依旧散发着冰冷的杀伐之意。 “是我在做梦吗？”萧澈回过神来，掐了一把自己，竟然有一丝疼痛。 “这不是梦？！”萧澈双眼瞪得硕大，震惊莫名。他渐渐冷静下来，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神秘的古战场中，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远古战斗时的兵戎之声，充满了萧瑟肃杀之气，哪怕站在这片已经荒废的战场中，他依旧能感受到曾经战争的惨烈。 忽然，周围的空间一阵变幻，萧澈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苍老的黑色古城。 古城大气磅礴，神秘威严，恍若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城一般。黑色古城苍茫宏伟，带着镇压天地的气息，仿佛在天地间永世长存。萧澈忍不住屏息，神情震惊地朝着古城走去，伸手想要摸一下布满了道纹的黑色城墙，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古城墙时，一切突然消散不见，再次化作一片虚无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