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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章 南岸洲之行

    六月底,梁安邦几个人坐着夏中华的机帆船前往南岸洲。南岸洲,夏中华熟悉,当年在那里不知打了多少年的草,有他带路夜里行船也不会走错。

    五六个年轻人都很是高兴,难得大家在一起玩,而且是几个人一起在外面野营,说好在外面过一夜。野餐野营是多少年轻人的梦想,和一帮要好的朋友,共同感受平日里难以感受到的乐趣,想想简直是一种奢谈。船上大家热烈的讨论今晚的安排,最后都觉得搞个篝火晚会,难得来一次玩个尽兴。在船上吃过中饭,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船靠近了南岸洲,在一个看得出是停船的地方,夏中华把船停住,几个人一拥而下。

    盛夏的南岸洲,一眼望去,碧绿的草丛中间杂着丛丛枯黄的蒿草,犹如是一幅黄绿交错的地毯,铺在脚下,一直向远处伸去,伸到那天地相接之处。洲上已经没有路,他们拿出带来的大刀砍出一条路,一大方空地,干草引火,直到夏中华按照记忆,找到了以前在南岸洲作田时候留下的草棚才停下。

    几个人分好工,砍柴的砍柴,修棚的修棚,弄晚饭的弄晚饭,忙得不亦乐乎。待到西山的斜阳拉出一道悠长悠长的身影铺在湖面,火红的晚霞映照得草洲、湖水灿烂无比,他们才忙得个十之八九。

    一轮皓月当空,洒下一地月色,燃烧的旺旺的篝火,几个人围着篝火坐了一圈,两个女生利烟和夏兰芝坐一起,一边喝着带来的啤酒一边品尝两个女生做的饭菜,都觉得人生乐趣莫过于此,有人提议,这样干坐着喝酒没气氛,不如搞点节目,大家都是参加过艺术节的登过舞台的,不怵这个。大家都说好,便以猜拳定输赢,输了的先上为大家表演节目。

    当下剪刀石头布,几个人各出右手,第一个输的是梁笑天,梁笑天早有准备,带了平时喜欢吹的口琴,大大方方的说为大家吹奏一首《爱拼才会赢》,这是一首流行全国的歌曲,他们跟着节奏哼起了歌词,华西湖的粤学得蛮像回事,听来跟原版的差不多。轮到华西湖时,说要给大家讲个笑话,都说不听笑话要听他唱歌,并且要粤语的。

    谁叫他唱得好呢,华西湖没推辞来了首《爱情一阵风》,带点磁性的男中音,确实感染人。大家一时都忘了应和,静静的听他唱歌,不觉被他的歌声震住了。有华西湖的前例,大家对自己的歌声都没了信心,偏偏下一个猜拳叔的是梁安邦,这一下可把他给难住了,从小到大他很少唱歌,读书没谁看见过他唱过一首,他自己知道五音不全怎么能唱好歌。

    节目肯定得演一个,唱歌则不行,他说自己给大家来首诗歌朗诵,这方面他拿手。谁知大家一致不同意说诗歌朗诵大家都见过他朗诵,肯定是好的,舞也见他跳过就是不见他唱过歌,这次得唱一个。

    他诚恳的说确实五音不全,到时不是唱歌是噪音污染。坐傍边的夏兰芝也喝得满脸桃红笑着说安邦,来一首,你行的。他四周看看想寻找支持者却见大家都是双双盯着他期待他的歌声,这时梁笑天带头鼓掌说欢迎梁安邦同志为我们表演节目。

    在掌声中,他只得迟迟疑疑的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再次环视四周打开口唱起了自己最喜欢的《我的中国心》,歌词倒记得,只是歌调有点地方还不准,不过感情充沛稍加弥补,夏兰芝带头合着节拍在一旁跟着唱起来,到最后是大家大合唱,歌声嘹亮,惊得周围的夜鸟扑棱棱飞走

    夏兰芝猜拳输了,她说给大家来段舞蹈,省得都唱歌听厌了。舞蹈是他在舞厅学的交谊舞,她邀请结伴来的利烟做舞伴,大家起哄:“交谊交谊啊男女交谊,叫安邦上,安邦上。”

    众人发喊,梁安邦也不好太过忸怩反显得小家子气,况且心里也隐隐渴望和他一起跳舞,上次舞厅她带了几次,踩了她几次脚,今天说啥总要比上回好。梁笑天吹起了口琴,华西湖吹笛子奏出《今宵来相会》的歌调来给他俩伴奏,其他人和着吹出的歌调轻轻的哼着歌曲。

    月过中天,大伙闹腾累了,才各自进草棚休息,他睡不着,心情还带着兴奋,独自沿着草丛,披着一地月色,轻悄悄离开草棚,水天相接处,碧玉般的天幕上是闪闪烁烁的星星,星星下是微微跳跃的波光,静谧,微风轻抚,微风里带来满口满脸混合着青草湖水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不知今夕何夕。

    这时候,他真想高歌一曲或是书写一首诗来表达此时此地的心境,心中的壮志,原野的广袤,大自然的浩瀚无涯,激发了他蕴含于心的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豪情,波撼岳阳城,气蒸云梦泽,这里是微波荡我心,气蒸南岸洲,不再有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时代握在我手中,天地任我遨游······也许我的前途在东湖水库起步,忽然间想到水库,几个月来养鱼的顺利,让人几乎可以预见到丰收的前景,不能不让人夜里做梦梦到笑醒。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簌簌声,他转头一看是夏兰芝穿着那身跳舞的长裙过来,月光下的夏兰芝有如仙女下凡,散发一身圣洁般的光芒,轻轻的看着,彼此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相互细细观看,第一次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么?”他轻轻的问。

    “你不也一样么,一时睡不着,就想出来看看。”夏兰芝同样轻柔地回道。

    说实话,几个月和夏兰芝接触以来,他对她的感觉越来越超过了偶像流家灵,当初第一次见面不禁惊诧她和流家灵的相似,不是她太年轻恍如认作另一个人。

    之后便有意和她接触,而她更不排斥和他接近。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应该都是乡下女孩心仪的对象,他是龙墩镇学历最高的一个,人长的不说英俊不凡,1米75的个头也可说是玉树临风,何况她早就认识他,当年初中老师是常拿他跟班上的学生作比。

    两人的来往没人挑明,他似乎是不经意,她也似是没用心,但来往的次数一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背后免不了有人议论只是没人在他跟前说。

    “是啊,月色撩人,不是这里,哪得这样的美景。看来当年苏东坡所见到的月夜之景亦不过如此。”他有点陶醉。

    “人家可是贬官后看到的夜景,那比得上你意气风发看到的夜景。”夏兰芝高中读过这篇古文,很自然和他作比。

    “那倒是。不过文中所说的‘何处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这一句倒切合俺俩,人家是闲人两个观夜景,俺俩是同赏良辰美景。”

    “谁跟你良辰美景啦。”夏兰芝轻轻的嗔道,一脸红晕。

    一见她的表情,他回味过来,看看她不像生气的样子,马上改正道:“嗨,你看我张嘴说快了快了,不该这么乱扯。”

    “你”她看看他,低下头轻轻问,“你心里是不是那么想的?”

    “想啥?”这句突兀的话把他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啥,就是那你刚才说的啥良辰呐,是不是真心话?”

    “哦,那当然是真心话,我想这还不是良辰啊?”说完他定定的看着她。

    “嗯”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一会有抬起头问,“你是不是因为我长得象你的偶像,才”

    “这”他想了想说,“开始有一点,我第一次见面确实被你惊住了,现在咱俩熟了,还不了解你么,你这个人才是我心中渴望的那种人,有外在更有内在。”在说这个人三个字时他有意说的重,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有你说的那么好么?”她低着头羞羞的问。

    他心中一动,涌起一股想把她抓在手心里的冲动,忍了忍住说:“那还用说吗,嗯,我,你,你对我是怎么看的?是不是也有我对你的评价?”

    “这个么,要说内在,我承认,至于外在吗”她有意停住。

    “怎么了,不过关?”他着急。

    “扑哧”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她不由轻轻一笑掩口说:“不敢恭维。”

    “哼,我才不信,凭我梁安邦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会是不敢恭维。”他故意挺了挺腰,做出一副傲视天下的神情。

    “哟,好得意哟,还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说说谁给你说的?”

    “想套我的哇,不说,反正你不这样认为不代表群众雪亮的眼睛看不见。”

    “不说就不说,说啥群众雪亮的眼睛,我看就只是你那双贼溜溜的眼呢。”

    两人悄悄的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倚在了一起薄雾里,只听男中音的声音轻轻缓缓的给黏在身边的女人念着苏东坡的《洞仙歌》:冰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敲枕釵橫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也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