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夜还很长,人还很多
远坂葵在一小时后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或许是怕母亲责骂,孩子在床边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她要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同班同学琴音。 葵顿时后悔不已。吃晚饭时凛提到了琴音,还向葵询问冬木的现状。 那时葵认为自己不应当有所隐瞒,于是就明明白白对她说——你忘了这个朋友吧。 应该告诉时臣的——但这种念头立刻被她的理性压制。 葵不会魔术,但她毕竟是魔术师的妻子。她深知现在丈夫没有时间去为女儿cao这个心。丈夫还在战场,已将生命和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战斗上。 能保护凛的,现在只有自己了。 葵穿着居家单衣就跑出了禅城宅,开车在夜晚的国道上飞驰。 既然不知道凛究竟去了哪里,那么只能猜测她的行动范围,再一个一个找她可能去的地方了。 如果要坐电车,首先去的肯定是新都的冬木站,再以孩子的脚力走三十分钟,大概范围就是…… 葵最先想到的是川边的市民公园。 深夜寂静的公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墓地。 空无一人的广场上,路灯昏暗的灯光将黑暗与寂静衬托得有些骇人。 冬木市夜晚的空气明显变质了。与魔术师共同生活,习惯了多种奇异现象的葵立刻发现了这点。 葵一眼望向她平时带凛来玩时自己常坐的长椅,这只能说是一种凭空的感觉吧。 然而,自己所寻找的穿着红色外衣的小小身影就在那里。 “——凛!” 葵失声喊着扑了过去抱住了凛,她的动作是那样的慌乱,以至于她的眼睛甚至没有注意到,坐在那小小身影一旁的另一个同样坐在长椅上,轻轻晃着双腿的女孩。 “mama……” 一方面是因为偷跑出来被抓包,另一方面也是被这样失态的mama吓了一跳,小凛只能呆呆地听任葵用力抱紧她。 安心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葵就像是机械一般重复着凛的名字,一边用力抱紧女孩,抚摸着女孩的小脑袋。 直到这时候,凛才明白自己到底把母亲吓成了什么样子。 从出来的时候凛就已经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把母亲吓到,但是真的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时候,凛才明白自己太高估自己的「设身处地」。 从遇到危险的时候,凛就已经对自己这个偷跑出来的冲动行为感到后悔。 而现在葵的反应,更是令她心中的愧疚和不安加剧了几分。 就算只是一般人家走失了孩子,父母也会吓得半死,而葵更是知道这里在发生可怕的「战争」的人,更是其中一个参战的人的妻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冬木市有多危险? 小樱被送到了间桐家的现在,葵只剩下远坂时臣和远坂凛两个心灵的依靠而已,而时臣又已经时刻身处战场,如果凛再出什么事,恐怕葵也就崩溃了吧? 错误已经犯下,凛只能以弱小的双手紧紧抱住母亲,作为一点点的道歉。 感人的母女重逢持续了大概三分钟,葵才放开了凛。 也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在旁边始终没有注意她们母女,只是一直故我地敲击着膝盖上电脑的黑发女孩。 黑色的长发像是绸缎一样随意披散着,一张精致如人偶一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比夜晚还要黑的瞳仁专注地盯着膝盖上的电脑屏幕。 蓝色的夹克里面罩着白色的衬衣,在脖子上围着茜红色的围巾。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就在葵将女孩从头到脚迅速地打量了一边之后,明明是一直专心地盯着电脑屏幕,而且耳朵上还套着兔子型的耳机的女孩突然将手抬起来了,在那只小手上正拿着一方白色的手帕。 “请用。” 盯着电脑屏幕,如果不是周围没有别人,而这只手又的确是伸向了自己,葵都不敢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在和自己说。 “啊……谢谢……” 一边尴尬地笑着,葵一边接过了手帕将脸上的眼泪擦去。 在刚才她打量这个黑发女孩的时候,的确也和凛之前一样产生过一丝戒备。 但是,她放下戒备的速度比凛还要快,而且还是自己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戒备心。 大概是因为这个女孩,看上去虽然比较年长,但是依然还只是个孩子的缘故吧? “苏夜,路过。” 看着电脑屏幕,自称「苏夜」的女孩用最简单的方式完成了自我介绍。 “多谢……” “碰巧。” 最为冷淡的声音,将葵道谢的话语噎了回去。 大概是自己刚才的戒备,让这个敏锐的女孩生气了吧?葵在心中苦笑着叹息。 “那么……” 女孩轻轻合上了电脑,很慎重地放回随身的背包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转向了车子的方向,将头扭过来看着葵和凛。 看她的动作,显然是打算就这样送葵和凛离开——葵开了车真是得救了,不然苏夜还要将她们送到车站才能放心。 毫无拖延的动作,更是让葵对于之前的怀疑多了几分歉疚。 还这么年幼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时臣的敌人呢? 那是当然的,现在既然葵已经找到这里来了,那么凛也就可以跟着葵一起回去了吧? 被葵牵着,在苏夜的送行之下向着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的凛,欲言又止地看着苏夜。 「不可以告诉mama哦」,这是她和苏夜的约定。 凛很懂事,至少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懂事的。 苏夜向凛保证过了会保证小樱和时臣的安全,那么现在只能相信苏夜——除此之外,远坂凛也做不到什么别的。 如果将小樱成为了Master的事告诉葵,那么葵一定会产生更大的恐慌,这不是凛愿意看到的,或者说这不是任何人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这里,还是保密吧。 不管多么想要再次向苏夜确认她会保护好时臣和小樱,凛还是勉强将这个心事压制了下去。 只是…… “凛?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吗?” 孩子的异状,再怎么伪装得好,「有心事」这种程度也是无法瞒过父母的,何况凛的演技真的太水了点。 就在即将要开车的时候,葵终于对牵着她手的女儿问道。 下意识的,凛就将视线投向了苏夜。 “安心。” 还没等凛说什么,苏夜就俯身,将手穿过车窗轻轻摸了摸凛的头。 “不会有事。” 女孩的寡言,反而成为了误导最便利的手段。 在葵看来,这当然是苏夜的回应,同时也解释了凛的心神不宁——因为担心这个新认识的朋友。 而在凛看来,这则是更加进一步的保证,保证她会保护好樱和时臣。 在凛和葵的笑容之中,苏夜离开了,而汽车也开走,离开了冬木市新都。 ===时间稍微倒回到晚上刚开始没多久=== 波涛声阵阵响起。 或许是快要天亮了,照在岸边的淡淡光线被笼上一层柔和的雾气。 沙滩向两边延伸着,看不到尽头。海面被白雾笼罩,望不见另一边。海的那边有什么呢,是陆地,是遥远的水平线,还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永不停歇的浪涛声,周围一片寂静。 空中没有云,地上没有风,从岸边远远望去,还有几个人影模糊不清。 一直向东行进,将世间万物远远抛向西边——于是,终于来到了这片寂静的海岸。 所以那片雾的后面,一定什么都没有。 世界到此为止,已经无法前进了。这里是——世界尽头的大海。 闭上眼,静听涛声。 那是只有走到世界尽头的人才能欣赏到的,遥远的海涛的旋律—— 好像是趴在桌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被人突然摇了摇肩膀后,韦伯感到了手臂的麻痹,他一边**着一边抬起了头。 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梦,陌生但又清晰的梦,仿佛自己在窥视他人的记忆。 天已经黑了,自己应该浪费了不少时间吧。韦伯无奈地想到。现在,时间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所有的Master都在争夺Caster的首级,成功者就能获得追加令咒的报酬……一定要成功。 这对于仿佛驾御烈马一般指挥着伊斯坎达尔的韦伯来说,令咒的强制权限是必须的保障。他不会把这绝好机会让给其他Master的。 不论对手是怎样的英灵,以Caster的职阶来看都应该是个擅于使用魔术计谋的Servant。对付这样的对手,能够直接冲上前去以蛮力解决的,恐怕要有Saber那样的职阶才行。不属于三骑士职阶范围的Rider职阶只能以计策来应对了,因为伊斯坎达尔的抗魔能力判定为D级……除了防御之外做不了什么。 所以应对Caster的最佳计策,就是尽量使他和Saber相遇,但这样自己就得不到宝贵的追加令咒了。与Saber结盟共同狙击Caster则是下策。但如果考虑到今后的圣杯战争,那自己就必须比其他人先行动。 韦伯让Rider前去调查,自己在家思考策略……可没想到自己却睡着了,那个Servant不知会怎么嘲笑自己啊。 不,如果只是嘲笑倒也算了——回想起了令自己吃了无数次苦头的弹指,韦伯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那太讨厌了,万一头骨裂了怎么办。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廊下的楼梯响起了脚步声,于是他赶快坐正了身子。对了,现在差不多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是老夫人来叫他了吧。 环视四周,现在屋里的可疑物品——还好,没有。 轻轻的敲门声之后响起了夫人的声音.但内容和韦伯预期的完全不同。 “韦伯,阿莱克斯先生来了。” “——哈?” 谁?他问道,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阿莱克斯……ALEX……ANDER?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廊下的客厅里就响起了一阵粗狂爽朗的笑声。 “……等等!” 脸色大变的韦伯飞似地冲出房间,以半滚落姿态跑下楼直冲向餐厅。 电视屏幕上依旧是那些乱糟糟的节目,餐桌前是正吃着菜喝着啤酒的老人。一切都没什么异常,除了一只巨大的异物。 Servant将身子塞进摇摇欲坠的客用椅子上,对韦伯抬起手轻松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将杯中注入的啤酒一饮而尽。 “啊,喝的真爽快啊。” 手拿酒瓶劝酒的古兰似乎从心底里高兴遇到了个酒友。 “我家韦伯在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我也曾期待他会变得能喝些酒哪,但他现在还不行,我可是一直无聊到现在了。” “哈哈哈,他还不知道其中的乐趣啊,我常对他说,所谓人生,快乐就是胜利。” 老人和征服王谈笑风生。看着这明显是恶作剧的情景。韦伯只得无语。 夫人见状,一脸困惑地拍了拍韦伯的肩道:“这可不行啊.既然有客人要来你怎么不提早通知一声呢,我都没来得及准备。” “……不。啊……” 见韦伯一脸疑惑,Rider毫不介意地说道。 “不用不用,夫人您不必费心。这种随意的家常菜才是最棒的美味啊。” “啊,您真会说话。” 夫人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被Rider的粗狂所感染。看不懂这般光景的似乎只有韦伯一人而已。 “您也知道,我家韦伯就是那样的脾气。虽然那时他在英国也不用人cao心。但没想到他还能交到您这样可靠的知己朋友,真是太让您费心了。” “没有没有。我才是给他添麻烦了,您看这条裤子也是他给我买的,很好看吧。” 因为托他外出调查,韦伯才买了这条牛仔裤给他,Rider居然以此为傲起来。虽然不知道这几人是怎么聊到一块儿去的,但从玛凯基夫妇口中。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位“阿莱克斯先生”在他们心里的形象。 老夫妻被施魔术暗示韦伯是他们英国留学归来的孙子,而Rider则藉口是他出国前的朋友,于是堂堂正正被请进了家门,还坐在了饭桌上。 虽然这对老夫妻对一个陌生人会如此相信实在令人费解,但比起这个。使他们相信了的Rider看来也有相当大的本事。一直以来极力隐藏着Servant存在的韦伯目睹着三人谈笑风生的情景,已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阿莱克斯先生打算在日本呆多久?” “啊,等一些事情处理完之后,大概一周左右吧。” “如果您愿意的话,不如住在我们家吧。虽然没有客房,但韦伯房间铺上被褥还够一个人睡。是吧韦伯?” “……” “被褥?这个国家的卧具啊,那就麻烦您了。” “哈哈,一直睡床的人一开始可能会觉得不适应的。我们虽然在日本呆了很久.但刚来的时候对这点也很吃惊啊。” “这或许就是所谓异国情调吧,我喜欢尝试未知的东西。无论什么时代亚洲总会给我带来惊喜啊。” 对于他这怪异的说法,二老仍丝毫没有察觉地笑着点了点头。 “啊,那我去做饭,韦伯快坐好。” 老妇人忙站起身,韦伯悄悄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惯了的椅子此时不知为何变得如此让人不适。 虽然今天的晚饭与平时不同,已经接近于宴会了,但韦伯始终沉默不语。坐在肆无思惮笑着的Rider身边,他只觉得所有菜肴都味似嚼蜡。 “——你到底想干什么?” 吃完饭后,Rider夹着从这家主人借得的被褥回到了屋子.韦伯张口就问道。 “干什么……我只是想像普通人那样从玄关进门,不撒谎是不行的啊。” “我说过!进出房门灵体化!你根本没放在心上吧!!” 看着接近癫狂状态、一付要哭出来样子的韦伯,连Rider都有些消沉了。 “可是灵体化了就没法带着这东西进来了啊。” 巨汉手中的,是被他以行李为借口带进门的小手提包。 “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个而出去的吧。为了它我还得了条裤子。下命令的可是小鬼你啊。” “所以说……你可以先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之后我去找出来就行了啊。” “可现在这样不是省的你带回来的时候,他们又要问东问西了吗——我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依旧没有释然的韦伯从Rider手中接过提包,随后打开了它。 里面装着用软木塞塞着的试管,共二十四支,上面贴有手写英文字母的标签。试管中,封存着无色透明的液体。 “难得我有了这么条裤子,早知道该去些好地方逛逛——为什么我这个征服王要跑到荒山野地去打水啊。” “这比边吃煎饼边看电视有意义多了。” 韦伯收拾完桌子后,将从伦敦狭小的学生宿舍带来的实验用具摆在了桌上,随后开始作试验准备。 装着矿石和试剂的各种药瓶、酒精灯、镊子……看着这些被摆在桌上的奇怪道具。征服王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难道你要模拟炼金术?” “不是模拟,是真正的炼金术,笨蛋。” 韦伯边闷闷地回答,边把Rider带回的试管按标签上的顺序一一排列好,随后选定试剂后开始调和。这不过是重复着时钟塔中所学的基础知识,关于试剂份量只用目测就行了。 “我多问一句,你确实是从地图上标明的地方弄来的吧。” “你在轻视我吗小鬼?这点事我怎么会弄错。” Rider嘟囔着将折叠整齐的地图交给了韦伯。那是冬木市全图。在未远川河口上流附近,有几处用英文做了标记。 地图上的标记与Rider带回来的试管标签上的符号一致,试管中的液体是从未远川不同河段汲取的水样。见Rider无论如何都想以实体出门。韦伯只得为他准备了衣服,随后命令他去汲取水样。虽然不知道这任务对自己是否有帮助。但和叫他去散步这种无聊运动相比,应该是有些用处的任务。 默默准备试剂的韦伯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时钟塔初等部,顿时心里掠过一丝不快。作为拥有Servant参加圣杯战争的Master,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进行这种无聊的重复作业。 忧郁地叹了口气.韦伯将配好的试剂滴入了标有A字标签的试管。 “……哇。” 反应出人意料,无色透明的水中突然出现了铁锈色混浊。 “这是什么?” Rider津津有味地站在韦伯身后观察着演示进程,仿佛在欣赏一出刚开始的影像。要一一解释清楚太费时间,但韦伯又怕他之后问个不停打扰自己做实验,于是他只好回答道。 “术式残留物的痕迹,也就是残留在水中的魔术的痕迹。” A标签中的水是从河口处取来的,这种位置还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说明情况有异常。 “河的上游——也就是接近河口的位置,似乎有人施行了魔术。只要溯流而上,应该就能掌握那个具体位置。” “……小鬼,你从一开始就觉得那河水混浊得不正常?” “怎么可能,但正巧城中有河的支流。从水开始调查理所应当啊。” 调查“水”是掌握魔术师位置的捷径,因为“水”遵循了“水往低处流”的绝对原理。如果凭风向判断还必须花时间调查山脉。与此相比寻找水脉下游是最简单的办法了。拥有河流的土地也是一样。 在有很多调查方法的情况下,自然该从最简单的方法入手……不过看来韦伯这条路已经走对了,看来幸运女神正站在自己这边。 随后,他按次序往试管中的河水加入试剂。越是靠近上游反应越是强烈。韦伯被这一结论惊呆了,这几乎意味着有人在河中设立了工房,别有用心地将水排在了河道内。那种魔术师简直都不入流——但如此白痴的魔术师确实存在。今天早上韦伯被叫去冬木教会后,从作为监督的神父处得知了详情。 “但即使用这种手段得出结论……我也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猜测敌方的行动,互相进行较量——这是韦伯想像中的“魔术比试”。而如今自己却像个警察一样一板一眼的调查,这简直是无能的凡人所做的事。虽然手上已掌握了成果,但韦伯心中还是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屈辱感。 “P”试管中的水已经如同墨汁一般了。如果之后水样的颜色更浓,那就能轻易地下定结论。 不过首先还是要将“Q”试管中的水样做出分析。 “……” 水依旧清澄如初,无论韦伯怎么晃动,还是没有起任何反应。 韦伯将地图展开,指着标有P和Q字样的地方。 “Rider,这里和这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排水沟或是注水口之类。” “哦.我倒是看到一个超大的东西。” “对了,只要顺着那个摸索,就应该能找到Caster的工房了。” “……” Rider用一种奇怪的严肃表情紧盯着韦伯。 “喂.小鬼,难道你是个非常优秀的魔术师?” 这话让人意外,所以韦伯只将他的话作为对自己的嘲讽,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这不是优秀魔术师使用的手段,只是不得以而为之的方法。你是在嘲笑我吧。” “你说什么哪,如果使用下策能够获得最好效果,那所谓上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是在夸你,我这个Servant夸别人的时候可不多。” 他爽朗地笑着拍了拍矮个子Master的肩。韦伯愈发不快,刚想回他几句,又怕这个Servant要深究起魔术的奥秘来,所以只得忍气吞声。 “很好,连他藏身之处都找到了。小鬼,我们就直接冲过去揍他一顿吧。” “等等啊你。敌人可是Caster,有哪个傻瓜会直愣愣地冲过去的。” 对魔术师而言,工房可以说是其魔术集大成之所在。所以在攻入工房之前,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尤其被称为魔道之雄的Caster还拥有职阶特技,“阵地制造”能力增幅。既然对方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不论那种地形条件发挥到极致,那么以固定范围防御能力来说,Caster恐怕可以说是十四名Servant中除了拥有一整座山的Savior以外最不可小觑的对手了。 所以从正面强攻工房这种行为,除非是Saber,否则无异于自杀。 以上道理韦伯都曾对Rider说过,但这名巨汉似乎从未仔细斟酌过。不知何时他已将亚历山大之剑具现化,连剑鞘一起在肩上叩击着。 “我说,战斗的时候阵型是不断变化的,如果不快点冲上前去解决掉敌人,等他逃了后悔都来不及。” “……你今天怎么那么积极啊。” “当然啦,我的Master终于让我看到了像样的成果,那我当然要拿敌人的首级当回报啊,这不过是Servant的一点心意嘛。” “……” 听他这么一说,韦伯完全丧失了反驳的余地。或许是将他的沉默理解为默许,Rider豪放地笑着将手搭在Master的肩上点了点头。 “不要还没开始就放弃嘛,总之先试试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呢?” “……” 难道当年征服王手下的将士们也是这样打到亚洲东部尽头的?韦伯这么想着,不禁对古代的兵士们感到了无比的同情。 ===分割线=== 只可惜他们的收获被人抢了。 等他们到达目标地点的时候,只听到了一声巨响,以及…… 冲天的水花,和迎面飞来的一个人。 “呜哇啊啊啊啊!!!” 很显然这个银发的少年并不是凭着自我意志飞起来的,凭他在空中发出的惨叫声就能够判断。 飞起来的少年向着Rider和韦伯撞了过来,然后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 “陷阱卡发动,六芒星之咒缚!” 伴随着六角形的咒印环绕,银发的身影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时间一样,突然在空中停滞了下来。 看着这一切的Rider一边「哦哦哦!」地赞叹着,一边鼓起了掌,同时那掌声也让第一时间躲到他身后的韦伯忍不住钻了出来:“是感叹的时候吗?!对面可是敌人哎!” 太熟悉了,第一眼就认出来是敌人。 天马幻也,Crusader的Master,在第一战的时候露过面的几名Master之一。 “Oh,这还真是巧遇呢……怎么样,要在这里开打吗?” 悬停在空中的天马慢慢收回六芒星的魔术效果,降落到了地上,同时手中现出了五张卡片。 “啊……嘛,暂时还没有开打的打算哦?不过相比之下,你要来我麾下做事吗?待遇什么的我可以考虑从优哦?” Rider挠了挠那狮子一般乱糟糟的红发,用十分市侩的语气说道。 “免了……没有battle(战斗)的打算,这么说你们也是来找Caster的阵地的吗?” 这么说着的天马默默地将手中的卡牌收了起来。 他不需要怀疑Rider是不是说谎来让他放下戒心,毕竟对于Rider这种人如果还要防备他的阴谋诡计,那就太心累了。 这也是Rider作为征服王的一大魅力,因为不需要对他抱有戒心,所以自然也更容易与之交心。 “哎?这么说你们已经——” “Miss(扑空)了呢……除了令人作呕的something(某些东西)和他的使魔之外,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倒是确认了,Caster是真正******的家伙……” 天马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卡片施展魔术开始清理还留在他身上的rou块和水渍。 “那个是……垃圾吗?” 看着从天马身上掉下的秽物,韦伯皱了皱眉。 那种质感的秽物,从来没有见过。 “嗯?啊……看来对你来说,这种还是比较少见吗,韦伯boy……” 天马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 对于韦伯这个以研究理论为主的魔术师学徒来说,人的尸体或许见过不少,但是这种碎rou估计还是没见过吧。 “这是人rou,而且是已经腐烂了的人rou……在Caster的nest(老巢)里,还有大量的人体制品,比如人皮coat(大衣)什么的……”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天马依然不由得一阵肠胃翻腾,再想到那些东西曾经随着冲出来的水流黏在自己身上甚至脸上…… 银发少年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发青,同时也感叹幸好自己没张嘴…… “原来如此,还真是令人恶心的家伙呢……” Rider一边拍了拍一旁已经吐作一团的韦伯的背,一边皱着眉说道。 这种人,一般不会有人喜欢的吧? Caster的行为,不仅破坏了圣杯战争的保密性,同时更触碰到了英雄们的底线。 “那么,既然已经没有什么matter(事情)的话,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一边说着,天马一边转过身去。 在他身后大概五米不到的地方,Crusader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透过那压低的帽檐,一双冷厉的眼扫视着Rider和韦伯,直到天马走过她身边,她才转身跟着离去。 “真的好吗?就这样放过这个机会?” 韦伯喘着气——刚才的呕吐让他有些缓不过来——指了指天马对Rider问道。 如果要剪除一个对手,刚才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Rider在他脑门上炸裂的一记弹指。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这种乘人不备的作战有什么好用的。” Rider一脸「你真不懂行」的表情说道。 “而且,刚才那个叫Crusader的Servant,虽然站得稍微有点远,但是那个距离,恐怕对她来说是一瞬间就可以越过的距离,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偷袭,只是枉做小人而已。” 随着Rider的话语,还抱着脑门哀嚎着的韦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刚才那个以「十字军」为职阶的少女,那冷厉的目光瞪视,让韦伯有一种「心脏已经被贯穿了」的错觉。 “不过既然Caster不在巢xue里的话,这要怎么办呢……” Rider抬起手开始嘎吱嘎吱地揉着太阳xue思考了起来。 === 作者语:总之就是这样了……这一个晚上大概就这些了吧,然后下一章估计就该进入白天了……天亮请睁眼~求书评~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