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预料之外
耶律茂逮捕杨琪,因为杨琪亲手绘的那幅肖像。【】目前冲安隐与杨琪的这层有名无实的父女关系,他确实不能单方面将安隐以“毒害皇子同党”的罪名缉拿收监。 何况大辽律法摆在那儿,明文规定“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对朝中重臣的审判,就连刑部也无权过审,必须奏请皇帝来裁决。 就先让安隐在外逍遥几天,也未尝不可。 耶律茂冷笑,整个南府,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对南院大王之位,志在必得! 耶律茂对羁押安隐的两名侍卫分别使了个眼色,侍卫放开了安隐,转而向杨琪去了。 他们感受到一股凌厉之气,两人不由都停下了脚步,向杀意毕露的耶律斜轸望去,又都匆匆低下了头。 见他们迫于耶律斜轸的威严,连脚步都抬不动,耶律茂气急败坏,恨不得不顾形象得在他们身上一通乱踹! 杨琪主动走到那两名侍卫跟前,若她强留下来,只怕耶律茂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跟你们走。”杨琪大义凛然。 安隐心里五味陈杂,纵使他激怒不已却也不能奈何得了手握圣意的耶律茂。同时他也没料想到杨琪会保全南府,不惜牺牲她自己,与他们撇清了关系…… “琪琪……”安隐声音轻柔,心底却是恨不能将耶律茂千刀万剐的仇视。 杨琪紧咬着双唇,其实她内心充满恐惧,好想放声大哭,此行她跟耶律茂走,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回来了。 她不断地催眠自己,却还是害怕的不能将双手从衣服上松开,不紧握着什么东西,她会止不住颤抖。 不知何时,耶律茂与他带来的侍卫已被南府的人团团包围。天上地下,东西南北,耶律茂已经无路可退。 向东带人把住大门,按兵不动时已经南府的大门紧紧合上。 韩飞伏在屋檐之上,似乎随时都能扑杀院中的猎物。 就连张大厨也拎着菜刀,藏身在南府的众家仆之中。 如今到底谁是瓮中捉鳖,耶律茂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战战兢兢的握紧圣旨,万万没想到耶律斜轸会将这视若无物。 他壮着胆子,大步迈开,指着不动声色的耶律斜轸,怒喝:“耶律斜轸,难不成你要抗旨吗!” “本王会让你活着从南府出去。”耶律斜轸面无表情,他可从来没想过要耶律茂从他的地盘上全身而退! 正当耶律茂虚张声势与耶律斜轸一众对峙时,南府的大门“咚咚”作响了几声。 向东距大门最近,不确定要不要开门迎客,于是目光投向耶律斜轸。 门外之人似乎是不富耐性,见叩门之后并无动静,便又叩了几下,比方才还要急促用力。 “开门开门——”门外传来声音,“刑部办案,快点开门!” 向东浑身一震,早不来晚不来,刑部的人偏偏这时候来,似乎是抓准了时机。 若让刑部的人瞧见院内的情形,怕会对耶律斜轸一方不利。 向东一挥手,带着人悄悄的退出了院子,撤离了对耶律茂一行的包围。 一听门外是来者隶属刑部,耶律茂如遇救兵,他完全可以在刑部大老爷面前状告耶律斜轸一个“藐视皇威”之罪。 然而他还来不及得意,周围便空荡荡的,南府的人都不知在何时撤走了,就剩他的人与杨琪、耶律斜轸、安隐以及南府的管家。 耶律茂咬牙切齿,南府的那群走狗居然这么会审时度势! 耶律斜轸给吴管家递了一个眼神,吴管家心领神会,委了一下身子,便前去给刑部的人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不止耶律茂,就连耶律斜轸也愣了愣—— 没想到刑部的刑官辛相忠竟亲临南府! 今日真是邪风四起。 刑官之位,品阶不高,但不管对刑官以外的人来说,还是对刑官本身而言,都是头疼的存在。 刑官所拘罪人,有平民百姓,也有不少高官名门与皇亲贵族。 落狱者牵涉阴谋争斗也不在少数,往往有很多重要证人与罪犯莫名其妙死在牢狱之中,莫不是刑官被钱财买通,便是疏于防守,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前几任刑官便是因为这种种过失,被皇帝一诏削去官职,或发配或流放或死罪……
到了这一任,辛相忠继任刑官一位,刑部大牢再没出现过意外,狱中几乎没有枉死之人。 他铁面无私,软硬不吃,又从不主动亲近人,其把柄甚少,着实让人觉得棘手。 辛相忠不卑不亢,对院中几人行了下臣之礼,“南院大王,寿安王,安大人——” 与辛相忠一同向那三人见礼之后,其中一人高声问:“谁是杨琪?” 杨琪迈出一小步,“我是。” “跟我们走吧。” 方才那说话的人,已走到杨琪身后。 眼看杨琪被带走,耶律茂显得比谁都着急。 他几步抢到辛相忠跟前,“辛大人,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想与他抢功么? 若是辛相忠在乎功名利禄,早就与前几任的刑官如出一辙,与人收受贿赂了。 “本官不明白寿安王的意思。”辛相忠只朝下属递了一眼,那名下属继续推着杨琪走。 耶律茂将圣旨展开,摊在辛相忠面前,恨不能鼻孔朝天,“本王已向皇上请旨彻查皇子被下毒一事,这么大的字,辛大人看不见么?” 耶律茂说话句句带刺,却并未对辛相忠造成影响。 辛相忠斜睨了圣旨一眼,继而面不改色,“寿安王殿下,皇上准你查案,可你也要清楚大辽律法,除了刑部,刑部以外一概无权私自扣押嫌犯。” 耶律茂一怔,竟无力反驳,正如辛相忠所言,他无权将杨琪扣押到他的寿安王府之中。 私设公堂,罪同欺君僭越,轻则杖刑,重则丢命。 这还真是预料之外。 眼睁睁看着刑部的人带走杨琪,耶律茂心烦意乱起来,也跟人一起离开了南院王府。 两路人马离去已久,安隐与耶律斜轸依旧留在大院之内,深深的为杨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