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节：威风城要塞
北疆，通往冰原的必经之路。 威风城要塞，距离一夜之间筑起这座北疆最恢宏要塞的奇迹，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多月的时间了，随着季节由立春步入盛夏，即便是离千里冰封的冰原很近的威风城，也处处透露出暖意来了。 在这三个月中间，乌集以及附近城镇的商贩和居民们在池畏寒等人的引导之下，相继搬迁到了这一座新建立的城市之中，并且古凡从上个月起公布了一项关于税收的临时条例。若是有人知道古凡竟然胆敢私自公布税收条例，那可是形同谋反的大罪，但古凡却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兵部下的文书上就是这样说的，威风城于财政方面要尽量做到自给自足。 自给自足，如何才能自给自足呢？那肯定只有收税喽。 所以古凡驻守的威风城是有一定的财政自主权的，但这件事情也是一把双刃剑，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经费都要古凡自己来筹集，想要像焱天军那样由朝廷拨给军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其实早在古凡收服池畏寒以及他麾下的一众流氓团伙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提过意见了，最好能够将征税的标准和次数统一起来，虽然都是拿保护费，拿买路钱，一旦冠以税收这个冠冕堂皇的头衔，就顿时好看了许多，收税的不再是明火执仗的抢劫犯，而是例行公事，纳税的也不再是屈服于yin威之下的软包，而是支持你的工作，一来一去，大家都好看得多。 而且已税收的名义征集资金，也不容易引起民众的反感，正是深谙了这一点，古凡才在税收条例公布的前一天，让池畏寒找来已经迁入威风城的几家大的商户，以及尽可能的找来一些商队的头领，询问了以往收取保护费和买路费的情况，并询问了他们收入的情况。 原本这应该是十分隐私的信息，但一来是古凡在北疆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一共来了二十个人，其中有十八个在看到古凡真容的时候，都激动得发抖了，这一位惊才艳艳的少年统领，简直就是北疆人民的全民偶像。原本古凡就不俗的战绩，和强大的实力，再被街头巷尾那些说书人一加工，更是吹得神乎其神，再加上达官贵人们都爱听，所以就愈加吹嘘，这在太子星震轩灰溜溜地回天京城之后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那时，你在北疆几乎所有大小城市的茶馆都能听到那个“小侯爷得月楼气走太子爷”的段子。 如今看到这位偶像，那些商人们还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古凡着实将冰原附近商队的运营情况，乃至经济场上的一些细节门道都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无数的商人才会在税务条例公布后，十分惊讶地发现，古凡所制定的税率是收入的十分之一，而不是五分之一，也不是二十分之一，恰好在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至于商队课税，可以选择按次缴纳，也就是货物价值的十分之一，也可以和其他商户一样按年，按月统一缴纳。 这样一来，商户们就不必担心混混们隔三差五来店里捣乱讹诈了，毕竟他们是交过税收的。 就这样实行了一个月的时间，威远城内虽然只有乌集内迁来的一部分商户，但好在过境的商队十分配合，甚至有的商队为了讨好古凡，抱平原侯古家这棵大树，朝上虚报了不少商品的价格，硬是多塞了好多的税金。这样一个月下来的税金收入也达到了白银一万两。 除去给民夫们的工钱和那些被收编强盗的“军饷”，暂且这么称呼吧……结余还是不少的，这一点让古凡十分满意。铁壁侯范睢阳也是十分关照古凡的这座威风城，打着这一座城是星皇陛下御笔赐名的幌子，硬是从兵部讹下来四部破山弩，六部元戎巨弩给古凡的威风城，这些东西，可都是要命的防守工具，又是犬戎骑兵的克星，倘若真要硬碰硬的话，这十架弩机架在城上，五万大军都不得进城。铁壁侯范睢阳给古凡送这一份大礼时，还不忘记送来了一批可以武装万人的铠甲和武器，清一色的主战军团装备，又都抹去了焱天军的痕迹，想必是为古凡收编的那些土匪所准备的。 而我们的小侯爷古凡也不会傻到拿到手就把这一万套帅气的精良装备尽数散发下去，而是只发给收编土匪中的小头目，也就是古凡新任的百夫长，并且逐月进行嘉奖，只有不扰民，不胡作非为的人才能得到一套价值百两白银的装备，至于已经得到装备的人，则传给功法，赐予丹药等等其他的奖励。 至于cao练那些土匪兵的任务，古凡是不会亲力亲为了，而是交给了留下来的四万云翼部禁军战士，四万带一万，若是都带不出一个人样来，禁军云翼部的招牌可就真砸了。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月实施下来的秋毫无犯，几乎所有乌集内的商铺都同意搬迁到威风城中来，更有很多其他城镇的商铺主动要求迁入威风城。毕竟在城市里有坚固的城墙和稳定的治安，若是守城的将领又能够不贪赃枉法，何乐不为呢？ 两个月下来，一些沈阳城内比较知名的酒楼和商铺也主动来与古凡接洽，希望能够在威风城内开分号，希望古凡能够在税金方面给予一定的优惠。其实古凡心里也不傻，他知道威风城所代表的军事意义，也更加知道这座处在冰原到北疆必经之路上，代表了什么样的经济意义。 于是乎，古凡的回答几乎都是一样的，微笑着对那些腰缠万贯的大商户说：“很高兴你们来威风城开分号，但是税金，当真不能再少了，大家所有的商铺都是统一的税金，十分之一。其实别的不说，您就看沈阳城，七七八八的税金加起来至少要到五分之一吧？我们这里真的已经很优惠了……” 以至于半个月下来，古凡这一套台词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甚至在有一次与浣灵月和白思瑶吃饭的时候，浣灵月抱怨古凡亲手做的菜总是放太多盐，古凡分明是想争辩道：“我已经很努力去做了……”谁知道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我已经很优惠了……”，这下可好，浣灵月冷冷地投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白思瑶则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劲地拍着桌子，还把这则笑话告诉了常锋，常锋又告诉了谢羽翔和孟无痕。结果在那一周里面，整个威风城里的人，遇到事情，最喜欢说的话都是“我已经很优惠了”。这让有时候出门办事的古凡听到后，一直摇头，表示十分无奈。 威远城内最恢宏的建筑自然是古凡的统领府了，虽然古凡还没有封侯，但也不知道是设计府邸的工匠故意讨好，而是有人想陷害于他，竟然将古凡府邸的屋檐之上雕刻了八只瑞兽……这……这可是侯府才可以用的，最后古凡让人挨个屋顶地拆了两只瑞兽，改成了六只，此事才算作罢。即便古凡在这威风城内，天高星皇远的，就算僭越一下也无所谓，毕竟只是僭越到了侯级，若是他僭越成星皇陛下的规格，那才就要惹大麻烦了。但手握重兵，镇守边疆的人，总有无数双明里暗里的眼睛看着，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小报告就打上去了。如果古凡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将军，也许会意气风发，不拘小节，但他却是轮回两世的人，岂会如此幼稚？撇开瑞兽的事情不说，整个古凡的统领府，门前雕刻着两尊威风凛凛的开明神兽，仅大门就有十丈宽，三丈高，气派无比，府邸之内更是五进五出，规模比之铁壁侯府邸都毫不逊色，后面更是有一座仿照白思瑶在北瑶宫居住的听雪楼而起的木质高阁，只有这里是古凡自己的设计，也是让白思瑶高兴了好一阵子。 然而这一切的宁静，都在一封送到威风城的加急军情之后，完全被打破了。 “犬戎左翼王骜冈篡位成功，击杀了自己的两位哥哥，成为了新的犬戎王！”军情上写的除了这句话，还附加上了几场犬戎内战的战局图，只见第一场战役是左翼王骜冈对他的哥哥右翼王阿铁木，作为犬戎中实力最强的两个翼王，骜冈镇守冰原一线，防备北斗王朝，阿铁木镇守南面草原，监视管理拓拔部和公羊部两个蛮族部落，同样手中也握有重兵。由于是骜冈主动罢黜了老王，篡位登基，所以犬戎内的宿将老臣，几乎都是支持右翼王阿铁木的，甚至骜冈军中的一些将领都乔装出逃到了阿铁木的军中，双方的兵力差距更是达到了二比一，完全是对阿铁木一边倒的局面。 可就在这时，拓拔部和公羊部竟然转而支持骜冈，对着阿铁木军的后方发起了几乎不计损失的疯狂攻击。古凡在草原的时候就知道，公羊部和拓拔部的蛮族战斗力比之犬戎武者都要高出不少，倘若这些蛮人发起飙来，简直就是一头头的野兽。就在阿铁木军出现混乱的时候，骜冈带领一队仅有千名勇士组成的敢死队，一路过关斩将，冲进了阿铁木的大营，趁乱手刃了自己的哥哥，在以铁血手段处死了少数死硬分子之后，将一场犬戎之间的全面战争消弭无形。接下来的几场就是小规模的起义和叛乱了，上下两位翼王，实力最弱的下翼王直接归附了骜冈，上翼王则在发动叛乱之前被人秘密地刺杀了。从骜冈罢黜老王，篡权夺位到成为了整个犬戎真正的王者，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而且大多数都是使用了损失最小的手段方法，即便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但整个民族的战斗力得到了最大的保全。 更值得一提的是，骜冈镇压叛乱的手段是处死始作俑者，其余从众则使用拉拢感化为主的怀柔政策，软硬兼施之下，使得犬戎一族原本因为分割为四位翼王而逐渐离心的民族凝聚力再次汇聚了起来。 古凡接到这则军情的时候，正在自己的府邸后院的听雪楼上与白思瑶品茗。 依旧是那宽敞的阳台之上，一张桌，一对椅，两人对坐，木质的茶具，余香氤氲。白思瑶见古凡眉头紧锁，知道遇到了难事，便不声不响地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柔声道：“古凡，这是商队捎来的上林茶，是你们京城的，我尝试了一下，用北瑶宫里烹茶的方法做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古凡略微抬起头，看了看白思瑶，却是左手接过了茶杯，右手将那份军情递给了白思瑶说道：“你看看吧，思瑶。” 白思瑶点点头，伸出手接了过来，只看了几眼，就笑了起来，对着古凡说道：“怎么？你现在怕骜冈了？” “怕倒不是……”古凡急忙争辩道，毕竟骜冈不同于一般的对手，他还是自己的情敌，若是在恋人面前比情敌低了一头，岂不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你就会骗人。”白思瑶撇了撇嘴说道：“你刚才看情报时候的样子，眉头蹩得跟一个‘八’字似的，分明就是十分纠结的模样。不是怕了是什么？” “我是觉得我这一次留在北疆留对了。”古凡解释道：“若是我们没有建起威风城，恐怕现在骜冈的犬戎精骑已经杀到山海关下了。” “难道你是说自己有先见之明？”白思瑶眯着眼睛，笑问道。 “先见之明谈不上，总之我知道，骜冈一天不死，北疆一天不得安宁。”古凡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没看到过如此热衷于战争的人，这一点我当真不如他，他简直就是一个战争狂……你看，我到北疆总共才一年不到的时间，他都已经连续发动了两次十万人以上的大战了，太疯狂了。” 白思瑶看古凡在摇头，也跟着说了起来：“古凡，我觉得你总计的骜冈并不全面……” “嗯？” 白思瑶继续说道：“他喜欢的不是战争本身，而是战胜之后，征服别人的感觉。这是他的信心和力量之源，而只有两种途径，他可以得到……”白思瑶讲到这里，轻描淡写地说道：“战争和女人。” 古凡对白思瑶的解释哑然失笑，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白思瑶说道：“你也认为他不会善罢甘休？” “自然，否则的话，他千辛万苦抢来的犬戎王位不是白白浪费了？”白思瑶嘴唇微微翘起，看着古凡说道：“这可是要拿命去赌的。” 古凡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以前他最多只可能调动犬戎在草原上一半的兵力，因为他说到底只是一个翼王，如今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犬戎王，那他就可以倾全国之力发动一场对北斗王朝的战争……那他能够调集的部队会有多少？”古凡盯着手中木质茶杯中泛青的，不断旋转着的茶叶，自言自语道：“五十万？八十万？还是一百万？一百五十万？” “难道你认为他的这些部队都会冲着你的威风城来？”白思瑶面容镇定地看着古凡缓缓问道。 “不然如何？”古凡摇摇头道：“我敢打赌，这个世界上找不出比他更恨我的人了，恐怕澹台若邪都不及他恨我。” 白思瑶却站起身，捧起茶壶为古凡加了一些茶水，然后缓缓坐下来笑着对古凡说道：“古凡，我不妨于你打一个赌，骜冈他绝对不可能证明攻击威风城。” “为什么？”古凡一皱眉道：“思瑶你又没有打过仗，你怎么会知道？” “这与练功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白思瑶解释道：“就算他的百万大军通过人海战术拿下了我们的威风城，也要面临巨大到可怕的伤亡，即便是百战精锐，再尖利的戈矛都已是强弩之末不能穿稿，然后他就会赢了一场战役，然后输掉整场战争，白白便宜了北斗王朝。” 古凡经过白思瑶这样一提醒，自己也陡然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若是威风城还未建成，或者战力没有这么强，骜冈肯定会一路破威风城，入山海关，然后掠夺整个北疆，但是现在威风城不仅兵强马壮，更有众多高手，要拿下来的难度不亚于夺下山海关防线，这种情况下，只有无谋的莽夫才会以一己意气猛然进攻吧…… “那他会怎么来进攻呢？”古凡琢磨道：“如果要绕道的话，可是要消耗很多粮草的啊。” 白思瑶此时摇了摇头说：“我毕竟没有打过仗，古凡，我给你的也只是参考，希望不要影响你的思维才好……” 古凡闻言，知道白思瑶谦虚了，走到她的身边一双手缓缓揽住她的腰肢，凑到白思瑶的耳边轻声道：“哪里哪里，你都快是我的女军师了……” 就在这浓情蜜意之时，陡然，白思瑶似乎没有抓稳，手中的木质茶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板上。白思瑶的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不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