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心有愧
程孝廉当然没空管那些衙役嘴里怎么说的他，所谓日久才能见人心，短时间内他也没打算让西安城的百姓对他心服口服，大家都不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因为几句话或者几件事就能让他们归心根本不现实。 只有经过了长时间的考验，他治下的百姓确实能够吃得饱饭了，才会对他归心。 当然程孝廉也没打算利用这些百姓，他不可能带一队新兵蛋子上战场，面对满清的那些士卒，这些百姓很有可能在战场上掉头便跑，到时候就得连累着扫北军一起溃败，只求他们在后方不造反就好了。 而这个时候杨有财正在派人寻觅徐强的踪迹，他相信，就算图海撤出了西安城，他也一定不会放弃再打回来的机会，而这个徐强，身为锦衣卫的头号叛徒，一定会协助图海在西安城之中掀起一阵风雨。 程孝廉看着城内一道道断壁残垣，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西安城虽然很有名气，但是自古以来，一旦发生战乱，倒霉的总是这些有名气的大城池，这些城池的百姓也许没有享过什么福，但是这种时候绝对跑不了受牵连的命。” 这个时候闻杜若伸手一指：“你看那里。” 程孝廉抬头看去，只见周培公正蹲在断壁之前，身体不住地抖动，看起来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这个人有些奇怪，对着一堵墙哭什么？” 程孝廉笑了一声：“这个人做了一些亏心事，觉得对不住这里的百姓，所以才会对着墙哭，也许他哭得不是这堵墙，而是无数无辜的百姓。” 说着程孝廉走到了跟前：“哭有什么用处，人都被害死了，多少垂髫幼子嗷嗷待哺没了父母，多少黄发老人，卧病在床没了儿子，这些都是满清做下的孽债，你觉得哭一场心里就好受了？” 周培公用右手抹了抹眼泪，猛地站起身就要离开这里，程孝廉冷笑一声：“做了祸事便来哭一场，转头就走，若是天底下的道理都这么简单，那么也就不会有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种事了。” 周培公猛地回过头，不屑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但是我只有两个字，休想。” “也许并不是帮我，西安百姓被你所累，家破人亡者有，流离失所者也有，你不打算做些什么来偿债么？” “我明日便来盖房子，给他们盖房子住。” “周培公，我发现你这个人虚伪得很，你只有一只手臂，盖到猴年马月才能盖出一栋房子来？只求心安，不求结果是不是？我若是你，便应下了西安的差事，争取能够造福万民，你很清楚，你的优势在你的脑子，而不在你的手上，你愿不愿意诚心帮助西安的百姓，还是就为了自己心安理得，在这儿一栋破房子盖上三五年，住不了十个八个人。” “你要我做什么？” “西安知府身边还缺个同知，如今西安到处一片破败，百废待兴，知府大人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可愿意帮他为了西安的百姓重建家园？” 周培公呵呵一笑：“你少用激将之法，这个同知我可以干，但是一旦涉及到对付大清朝廷的事，我一概不参合，你要是非*我出什么主意，我就辞官不做。” “放心吧，对付满清用不着你，你好好在这儿经略地方，能够让西安府的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最大的功勋了。” 第二天周培公走马上任，开始接任西安府同知，周复民听闻他曾是图海的幕僚之后，欣然接受，在他看来，图海的眼光自然不会差，这个人的本事也一定差不了。 周培公上任之后立刻着手恢复西安城的生气，并且颁布了战时田地法，重新测量田地，分发土地，维持城内秩序，接纳各大商队，西安府立刻有了生气。 周复民也乐得轻松自在，腾出了身子去做别的事情，当然这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杨有财已经寻到了蛛丝马迹，他从一些弟兄的嘴里得知了满清也存在和锦衣卫一样的组织，命名为海东青，既然是同行，便更好揣摩用意了。 他只是对手下的几个人说道：“若是你们这个时候是海东青，应该藏身何处，按照你们的想法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天晌午的时候，一队锦衣卫便在一家客栈的门后发现了一个疑似信号的标记，虽说经历了这么多场战乱，客栈早就半死不活的了，但是掌柜的又没法子把客栈卖出去，这个时节根本不会有人接手他的客栈，只能勉强开着，过一天算一天。 杨有财得知这个情况之后，立刻进了客栈里边：“掌柜的，我们是城里的官军，听闻你们店里潜入了Ｊ细。” 掌柜的早就面无表情了：“各位军爷看见什么好便都搬走吧，这家客栈如今只剩下了这些东西，银子我是拿不出来了，铜钱倒是还有一些。” 杨有财呸了一声：“哪一个要你的银子，跟我说一下店里的客人都是什么人，要是爷满意了，给你点银子也不是问题，要是你敢胡说八道，爷便拆了你的店。” 杨有财很清楚，既然客栈后面有信号，海东青的人很有可能藏身在客栈周围或者就在客栈里，他这一次之所以大张旗鼓，是因为高处早就安排了弟兄们盯着，寻常人走动也许没法发现，但是一旦有人翻墙或是飞檐走壁，一定会被那些弟兄们看到，到时候依靠旗语就能知道具体的位置。 掌柜的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些人真的不是来敲竹杠的，而是要抓人的，赶紧把账册拿出来了：“店中还有六房的客人，你们尽管去看便是了。” “我来问你，这六个房间的客人都是什么特征，有没有你觉得不对劲的人？” “有啊，有两个人，在天字三号房里边，每天白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到晚上就要出去找个人办个事。”说到这里掌柜的压低了声音：“他们不会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吧？” 杨有财呵呵笑了一声：“我倒是有句话想说给你听，不知道你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