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之变
顾小白眉头一紧，面露难色，说道：“我对这炼丹之道固然是兴趣颇深，可是我根基实在是差强人意......” 突然，顾小白从赤火子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沧桑之意，甚至是...心殇之痛！ 赤火子浑浊的双目之中隐约有着一丝晶莹，苦涩的开口，““心火，曰虚无也，曰化形也。凝练心火，心力聚则魂聚，魂聚则心力聚也。闭目冥心坐，元脉自调匀。火由心中燃，心火凝出身。自此心神静，元魂精气纯。接下来就是引心火，火由心生，是为怒火。久炼化形，是为心火。”老朽虽然一生痴迷丹道，可惜生性愚钝，历经三十载未曾凝聚心火，最后只心寻道，舍弃自己一生最疼爱的女人，才心生怒火，凝练出心火种子！” 顾小白听到这里，大吃一惊，这赤火子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为了炼丹之道竟然舍弃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自己好像是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啊！顾小白心中隐隐一痛，一道红色的倩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尔后老朽的心火化形，此火——无名！”赤火子继续说道。 顾小白怔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多谢大师，不过，我现在只想看看我的朋友是否安好。” “你的元魂异于常人，绝对是炼丹的好苗子，你就不振的在考虑一下吗？”赤火子依旧是穷追不舍的问道。 一瞬，一抹异色微不可查的浮现于顾小白的脸庞之上，他心里一惊，难道这赤火子可以感应到一丝‘问天’的存在？ “感谢赤长老的美意，这件事情我们过后再谈，我现在只是想看看我的朋友怎么样了？”顾小白只好连忙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他生怕接下来再被赤火子看出什么来。 赤火子搓了搓手，讪讪的说道：“好...那随我来吧。” 一个转身，顾小白随着赤火子来到了另一处房间。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透出斑斑点点细碎的光亮，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是为不凡。一入眼，一个浑圆的白色绷带团子直愣愣的躺在上面，鼾声如雷。 赤火子淡淡说道：“此子已无大碍。” 一直忧心忡忡的顾小白脸上神色一顿，瞬间安定了下来，确实无碍了，他也看出来了。 哦不，是听出来了。 “有一件令老朽心里过意不去的事情。”赤火子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旁边的顾小白，满脸的阴谋之色。 “这个罗大柱白白吃了掌门的一颗生息丹，老朽仅有的两颗回春丹，而且此等丹药皆是属于人阶极品，这样就拱手让人给全吃了，我的心里有点不顺心。” 被赤火子突然这么一提，顾小白瞬间脸色一黑，他感觉接下来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赤火子狡黠的笑了一声，“嘿嘿，老朽不喜欢元石，所以你从今以后就是老朽丹房内的一名杂役了，直到我满意为止。” 面对赤火子的要求，顾小白暂时找不出什么办法应付，相对无言，只能默允。 “你以后的房间就在后面的那个院子，自己去看看吧。”此时的赤火子满脸得意，一副很是客气的样子。 一言未发，顾小白看了鼾声正香的罗大柱一眼，心里无奈，只好默默前去。 透亮的窗子面临着同一个庭院，装着同样的栅栏，其上布满了满是尘埃的蛛网，藕断丝连的杂乱缠绕着。映入眼帘的绿色窗台，由于眷恋着太阳，如今已经褪色了。 “这满是疮痍的苍凉庭院还真是适合自己啊......”顾小白轻声细语了一番，一旁的冬灵儿皱了一下柳眉，显然是没有听到他在嘀咕着什么。 一扇满是灰尘的破旧房门，没有锁，顾小白丝毫没有在意其上的污垢，轻轻推开，破旧的老木门，发出一声沉重不堪的吱响，仿若迟暮之态的老人一般。 窗户下面摆着一张乌黑的桌子，铺着一块早先也是白色，现在却尽是斑点的台布。一对许久没有点亮的黄铜烛台，一张薄薄的黄木板床，一把破旧的木椅，也都尽是灰尘。 这从里到外，与其说它是个庭院，不如说是像一座坟墓。 “唉......” 一声轻叹，传遍了里里外外。 青石铺成的幽径，迎来了一个瘦弱的青衫少年，他卖力的挑起两桶满满的井水，虽然摇摆不定，但是水，却是一滴也没有洒出。 顾小白慢慢地将之挑入屋内，小心翼翼的放下，依旧是没有滴洒半分。环顾了一下四周，只好扯掉桌上的长布，浸入水中。 捞出，拧干，小心的开始擦拭桌角，一块又一块的地方开始透着亮堂，这一刻似乎是其它声响都寂灭了。 所有的答案都是失去了温度，斜日半山，暝烟两岸。前世的种种纠结，今世的诸多迷离，渐渐开始被顾小白抛在脑后。 顾小白专注在每一块布满灰尘的地方，外界的纷杂再惊不起他内心的波澜，仿佛此刻，摆脱了尘世一切烦恼，像鸟儿那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当你手中抓住一件东西不放时，你只能拥有一件东西。如果你肯放手，你就有机会选择更多。 人生之所以会累，是常常徘徊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举棋不定。人生之所以会烦恼，是记性太好，该记的不该记的都留在记忆里。人生之所以不快乐，是计较的太多，追求上进太少。 人生就是这样，过去的一页，能不翻就不要翻，翻落了灰尘会迷了双眼。 顾小白欣然接受自己再次沦为杂役的身份，他明白了，人生在世，要知足，要感恩，不可以再任性强求。 他明白，看人看事不像上一世那样简单。他明白，自己这一世，无论生与死，欢乐与痛苦，盛衰与荣辱，都要自然如流水，该来的总要来，不来的求也不到，百川归海，万物归一。 他明白人生无常，虽未必大起大落，却也常有坎坷跌宕。 我若能保持一颗平常心，按本色做人，按角色办事，按特色定位，不以失为忧，不以得为喜，人生就可时时安乐。安守一颗平常心，才能笑看风云。 他明白人生一世，无非是尽心。对自己尽心，对所爱的人尽心，对生活的这块土地尽心。既然尽心了，便无所谓得失，无所谓成败荣辱。很多事情便舍得下，放得开，包括人事的是非恩怨，懂得舍，懂得放，自然春风和煦，月明风清。 他明白人生没有真正的绝境，无论遭受多少艰辛，经历多少苦难，只要心存希望，就总有一天能走出困境，让生命重新开花结果。 就这么一瞬间，顾小白心里通透了。 长流的时光，掌握在谁的手里，心若不动，世界无恙，人生静好。静，流淌出智慧，智慧丰盈着生活。静，让人看清世界，看清自己，看清未来的路。 心若止水，尚能思回已逝难寻的过往，或近，或远，或生，或死，或拥有，或失去，随风飘散。于目，于心，于耳，于梦，于天地，于轮回，似有似无。 “此去经年后，不与昨日同。” “往昔念念去，今朝无意重。” “淡淡若止水，此心还修行。” 就这样，突然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目微闭，脸上是一片淡然，仿若融入了天地之间所有的平和。 那一刻，顾小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开始慢慢的发生了一些本该不会存在的变化。仿佛一呼一吸，就可以带动周身的天地元气，整个人就像是洗尽铅华，带着一股灵韵。 本我，无我，有心，不动心！ “我若止水，心自不动！” 猛然间，顾小白睁开双眸，身影一闪，迈步出门。墨梅入手平持，目光中仿若尘世间的所有平静。 一剑缓缓挥出，仿若百般年华。又是一剑，岁月流转！ 两道道漆黑如墨的惊鸿，环游其身！ 望月台，青衫影。 “墨梅初灵，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