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雪竹（二）
PS： 压下许多心思，百里雪竹推开房门，回到了房内。百里雪竹的房间，陈设极其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柜，仅此而已。不过，对于双目失明的百里雪竹来说，倒是合适。屋内少了许多陈设，也免得平日行动之时，撞到什么物事。 百里雪竹来到床前坐下，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喧嚣，心中不由浮起一丝孤寂，犹如涟漪一般，一环一环，渐渐放大。 她知道，那处喧嚣，应当就是沈素心的十二岁生辰了。但今日可不仅是沈素心的十二岁生辰，也是她百里雪竹的。须知，她与沈素心，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其实，当初沈奕鹤打算为沈素心十二岁生辰大宴亲朋之时，也算与百里雪竹的生辰一起。然百里雪竹却拒绝了，她性子喜静，不愿意在太过嘈杂的环境中停留。沈氏父女知晓她的性子，也并未太过坚持。但，置于人群之外的孤寂，却不是他们能够体味的。 呆坐许久，百里雪竹忽然抬起一只手，在她的手心，升起一团并不十分起眼的光团。这光团随着某种韵律，轻轻跳动着，仿佛是一颗心脏。 感受着这朵光团的丝丝气息，百里雪竹唇角露出一丝浅笑。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在光团上点了点。指尖碰触之间，她感到一丝柔软的暖意。 “小暖。睡醒了么？”百里雪竹低声道。 那光团微微动了动，发出一阵呼呼噜噜的声音。 听到这声响。百里雪竹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她的指尖再次轻轻碰了碰那光团，轻笑道：“小暖。莫要再睡懒觉了，快起来，来陪雪竹玩一会儿，可好？” 仿佛是听到了百里雪竹的话，那光团再度升高了几分，停在了百里雪竹面前。它散发出的微光，映照得百里雪竹那细嫩的脸庞，更是带着几分透明。 “呼——噜——呼——噜——”光团中发出的声响顿时更大了几分，同时。整个光团也在半空摇晃着，仿佛是在抗议。 百里雪竹微微叹了口气，轻道：“雪竹知道，雪竹打扰了小暖睡觉，小暖会生气。可是……可是现下只雪竹一人，好孤单呢……而且……雪竹很想小暖……” 那光团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光是不再发出声响，便是之前有的那些动作，也停了下来。仿佛是听了百里雪竹的话。忽然愣住了。百里雪竹咬了咬下唇，轻道：“小暖……” 可是，她仅是两字方才出口，那光团便忽然冲上来。贴在百里雪竹的脸庞上，引得百里雪竹不禁低低惊呼一声。但这光团却只是贴在百里雪竹的脸庞上，轻轻滑动着。百里雪竹只觉得。仿佛有只温暖的，但并不太大的手。在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庞。 “小暖……”百里雪竹举起说，轻轻抚着贴在自己脸上的名为小暖的光团。灰白色的眸中，透出一丝轻柔。 这时，那光团忽然顺着她的脸颊，朝她头上滑去。在百里雪竹反应过来之前，便化作一个扁圆，压在了百里雪竹的头顶。 “呼噜呼噜——”那光团在百里雪竹的头顶，发出一阵阵带着得意的呼噜声，甚至，还在百里雪竹头顶跳了两下，使得百里雪竹不禁一怔。 不多时，百里雪竹回过神来，唇角抹过一丝狡黠。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朝自己的头顶伸去，似是想要捉住那光团。然而，那光团在她的指尖将要碰到自身之时，朝另一边滑去，躲开了百里雪竹的这只手。百里雪竹迅速伸出另一只手，但光团再次滑向一边，再次躲开了。 “小暖，下来呀！怎么这么调皮！”百里雪竹微微有些气恼，左右开弓，想要将那光团从头顶抓下来。然而，无论她怎么抓，这光团始终赖在百里雪竹的头顶，左躲右闪，就是让百里雪竹没办法抓到它。 而百里雪竹仿佛也与那光团较上了劲，一双手在自己头顶抓来抓去，但却始终抓不到。她一边抓着，一边咯咯笑着，眉眼都变得弯弯。此时，百里雪竹才露出几分十多岁小姑娘的模样。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同时，沈素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百里雪竹耳中：“雪竹！雪竹！你在么！” 那光团似乎一怔，随即，便迅速从百里雪竹的百会xue钻入百里雪竹的身体，令百里雪竹身子不由一颤。与此同时，沈素心推开了房门，冲了进来。 “雪竹！方才怎么不应声？”沈素心一边说着，一边扑向百里雪竹，将她搂在怀里。 百里雪竹微微一笑，轻道：“没来得及，你便冲了进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理了理头发，顺势放下了手，“你怎么来了？现下你不是应当在你的生辰宴上么？” 沈素心嘟了嘟嘴，轻嗔道：“那般宴会，有什么意思！再说，今日也是雪竹的生辰呀，心儿想和雪竹一起过呢！”说着，她眸子转了转，轻笑道：“雪竹，不如……咱们去后山玩吧！” 百里雪竹一怔，随即笑道：“后山？你是怕伯父发现了，过来把你抓回去，是不是？” 沈素心嗔道：“哎呀……莫要在意那许多……这宴会当真无趣得紧，我才不想在那里呆着。还有那个什么子云师兄，亦是死板得没有半点意思。雪竹，咱们去后山玩，好不好嘛！” 一边说着，沈素心一边拽着百里雪竹的身子，用力摇晃着。 百里雪竹被晃得头晕眼花，忙挣扎了两下。但，她如何能挣脱已然有了些许修行基础的沈素心？挣扎了两下。见挣不脱，她只好轻笑道：“好吧。好吧，去后山玩。不过。你先要放开我。” 沈素心顿时兴奋起来：“好耶！雪竹你最好了！” 说着，她在百里雪竹的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这才放开了百里雪竹。她站起身来，拉起百里雪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肘上，轻笑道：“雪竹，咱们走吧！” 百里雪竹将自己的手伸入沈素心的臂弯，轻笑道：“好。”她那双淡灰色的眸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不得不说，她终归还是个小女孩，对好玩的事物、地方，还是很向往的。 飞鸿门的后山，山势并不十分陡峭。放眼一望，便是一片郁郁苍苍，满眼皆是绿色。在这郁郁苍苍的绿色中，隐藏着无数生灵。小到蚂蚁、蚱蜢，大到各种飞禽走兽。当真是多姿多彩。 飞鸿门中那些年纪尚幼的弟子，最喜欢的地方，或许就是后山密林之中了。他们仗着还算不错的身手，在这山林之中。或是捉来某些rou质鲜美的小兽打牙祭，或是捉些样子好看的，鸣声悦耳的小虫子养来玩耍。不一而足。 沈素心到了后山，整个人都仿佛撒了欢儿。恣意地笑着跑着，跳着闹着。一时间竟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双目失明的百里雪竹。不过百里雪竹也不在意，她对这里也很是熟悉。她摸索着，顺利地找到了一块石头，坐在上面，轻笑着听着沈素心的欢笑声，她自己脸上，心中，也仿佛染上了沈素心的欢乐。 其实，这后山不仅是沈素心的欢乐之地，亦是让百里雪竹十分喜爱。虽然，那郁郁苍苍，姹紫嫣红，都是她看不见的。但她亦可感受到四周那令人愉悦的，磅礴的生机，芬芳的花香，不知在哪里偷偷鸣叫的小虫儿，或是头顶掠过的，不知名的鸟儿，翅膀拍打时发出的声音。这些，都是百里雪竹万分喜欢的。 更何况，除了小暖，百里雪竹还有其他的，从未与旁人分享的秘密。不过，沈素心虽然不知道小暖的存在，但却知道旁的…… 这时，方才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的沈素心，忽然从一个树丛中跳出来，跑到百里雪竹身边，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塞进她怀中。 “啊呀……这是什么？”百里雪竹被吓了一跳，但轻轻抚了抚怀中的小东西，指尖碰触到那长长的耳朵，她就明白了…… 一旁的沈素心顺了顺气，道：“雪竹，我方才遇到了它，发现她的后足，不知是因为什么受了伤。于是，我便将它带来了。” “这样啊……”一边说着，百里雪竹一边轻轻抚着怀中的这只乖巧的小东西，“小兔儿，莫要急躁，雪竹为你治伤喔……素心，你去取两截树枝来，可好？” “嗯嗯，好！”说着，沈素心转身便跑。 百里雪竹的指尖，顺着怀中这只小兔子的身子，渐渐摸索到了其中一只后退。左边……应当无碍，那么就是右边了……摸到了，透过小兔子长着绒毛的外皮，她能够摸出，小兔子的后腿骨，已然断做两截。 当她摸到兔子的断腿的时候，兔子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百里雪竹一怔，马上停下了动作，轻轻顺了顺它的耳朵，俯下身子在它耳边轻道：“小兔儿雪竹这是在给你治伤，待会儿，即便是痛了，也莫要乱动，可好？” 小兔子耳朵稍稍动了动，转头在百里雪竹头上轻轻蹭了蹭，紧接着，口中发出几声磨牙声。百里雪竹不由轻叹，道：“雪竹知晓小兔儿很痛，但小兔儿受伤了，若不救治，今后小兔儿便不能快步疾奔了，若是遇到危险，那可如何是好？” 稍稍顿了顿，百里雪竹又抬手轻轻抚了抚小兔子的脊背，低下头来，用自己的脸颊，在小兔子头上蹭了蹭，终于让它安静下来。 此时，沈素心也已取回了两段树枝，递在百里雪竹手上。百里雪竹接过树枝，放在一旁，在小兔子后退上轻轻摸索两下，忽然在断骨处用力一按。顿时，小兔子又是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后竟然转过头。在百里雪竹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顿时。一股侵彻心扉的痛感，让百里雪竹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更加苍白！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上，也顿时出现了一个伤口，鲜血喷涌而出，留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上，当真是触目惊心！ 沈素心见状，不由惊呼一声，忙掏出一块手帕，按在百里雪竹伤口之上，反手又在小兔子头上敲了一把。愤愤然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兔子！雪竹为你疗伤，你竟然恩将仇报！” 百里雪竹轻笑道：“好了，素心，你与它计较什么？” 沈素心瞪了小兔子一眼，仍有些愤愤不平，但也不再言语。 安抚住了沈素心，百里雪竹再次低下头，用她受伤的手，拿起那两段树枝。摸索着按在小兔子已然扶正了断骨之处的后腿伤处，再用另一只手掏出了一方手帕，用牙齿咬着，便要撕扯。 “哎。雪竹，我来吧！”沈素心见了，忙从她手里夺下手帕。利索地撕成细条，递给百里雪竹。轻笑道：“雪竹呀，你可知你我手中的手帕。近些年怕是没有用过半月的。” 百里雪竹微微一笑，接过撕成条的手帕，当做绷带，将小兔子后腿伤处，连着两端树枝一起固定好，轻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虽为万物之灵，但世间万物的命，亦是命呀！你我能救下这许多生灵，也算修得功德，那几方手帕又算得了什么？” 沈素心笑道：“雪竹最是心善，所以素心才如此喜欢雪竹呢！看来这小兔儿，怕是又要在素心房里住上几日了？” 百里雪竹轻道：“是呀，又要麻烦素心了。雪竹目不能视，却没法照顾这小兔儿呢。” 沈素心笑得眉眼弯弯：“又有何麻烦？素心也喜欢它们，便是在我房里住上一年半载又如何？只是，莫要让父亲知晓才好。不过此时，且让这小东西与雪竹亲近亲近吧。方才我看到了，那边有些野果，我去取来，咱们一起吃！” 百里雪竹点点头，道：“去吧，小心足下。” 沈素心答应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走了。百里雪竹轻笑着，抚了抚怀中的小兔儿。倒是此时，这小兔子已然安静了下来，在百里雪竹怀中蜷作一团，似是安心了许多。 过了片刻，在百里雪竹听到沈素心的脚步声渐进之时，忽然，她怀中的小兔子长长的双耳猛然竖起，一双眼睛也瞪得老大。就在百里雪竹惊疑之时，它忽然猛地从百里雪竹怀中蹿出来，朝着树丛之中奔了出去。 “啊！小兔儿！”百里雪竹一怔，赶忙起身，循着声音去追。然而正在此时，沈素心的一声惊呼，传入她的耳中：“小心！” 百里雪竹一怔，顿时，她感到脚下一空…… “雪竹！”沈素心惊呼一声，赶忙扑了上去。好歹她也是已然修行入门的修行者，虽修为不高，但行动之敏捷，早已超越常人。这又是在大惊之下，这一扑，直扑出了四五丈远，一把抓住了百里雪竹的手腕！ 然而，沈素心到底只是年方十二的幼女，又如何能抓得住已成下坠之势的百里雪竹？她的修为，才不过堪堪入门，又不会飞行，就算抓住了，怎么可能将百里雪竹拉上来？顿时，她的身子，也被百里雪竹带着，一起朝崖底坠去！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素心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伸向山崖下的一根树枝！顿时，两人下坠之势堪堪被止住，两人便一起悬在这山崖之上！ “雪竹！雪竹！”沈素心似乎并未在意这危局，只是一声声地唤着百里雪竹。而百里雪竹在方才跌落的眩晕之中，也渐渐清醒了许多。感到一阵阵风从耳畔吹过，以及脚下的虚悬之感，百里雪竹一颗心，碰碰地跳动着。她颤颤道：“素心……你……” 沈素心此时，一手拉着百里雪竹，一手攥着那根并不粗壮的小树枝，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两只手臂，仿佛都要断了！但听到了百里雪竹的声音，她便望向百里雪竹，也不管她是否看得到，努力挤出几分笑容，道：“雪竹！你还好吧！放心！我定然不会放手！你快抓住我！抓住我啊！” 百里雪竹咬了咬下唇，道：“素心。你怎么样？” 沈素心道：“放心，我还拉得住！雪竹等等。看我把你拉上来啊！”但其实，她哪里还有力气能把百里雪竹拉上来？百里雪竹的身子虽然不重。但沈素心也同样只是个幼女，能维持现状，已然是一件难事了，更何况还要拉她上来？ 百里雪竹犹豫了片刻，道：“素心，你帮我看看，左近可……可有我落脚之处？”说着，她挥动着另一只手臂，想试试看。能否抓住什么，好借力爬上去。 但她如此挥动手臂，整个身子都不由晃动起来。沈素心只觉得自己的手几乎已经抓不住了，忙叫了一声：“莫动！雪竹莫动！你脚边……没有落足之处！你还是莫要动了，不然……不然我怕没法抓住你了！” 百里雪竹再次咬了咬下唇，道：“素心，你……你放手吧！” 沈素心一怔，忙斥道：“雪竹！你乱说什么呀！” 百里雪竹轻叹了口气，道：“素心。你是明眼人，耳力远不如我这个瞎子。我已然听到，上面有树枝将要断裂的声音，应当是你抓住的树枝吧？这样下去。你我都活不了……好了，素心，你放手吧。雪竹……雪竹谢谢你了……” “胡说！这树枝结实得紧！”沈素心的双眼都红了，“雪竹你莫要乱说。看我……看我这就把你拉上来！莫要乱动呀！” 百里雪竹微微一笑，忽然伸出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这小包，沈素心也是认得的，里面是几根银针。百里雪竹也算是久病成医，医道之上，也算小有所成。因此，她身上会带着这个。 “雪竹！你要做什么！”沈素心猛地瞪大眼睛！ 但百里雪竹只是微笑不答，只是一只手，便灵巧地打开小包，从中取出了一根银针，然后随手丢下了小包。顿时，这小包朝山崖之下坠了下去，转眼便看不到影子了。 “雪竹！停下！不要！”看到百里雪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抓着百里雪竹另一只手臂的那只手，稍稍摩挲两下，便准确地找到沈素心这只手的虎口，然后亮出了银针，沈素心的双眼顿时更红，叫声亦是凄厉起来，“雪竹！咱们不是好姐妹么？雪竹！莫要丢下素心呀！停下！” 百里雪竹微微一笑，轻道：“好姐妹，来世，雪竹再去寻你，一定赖着你，一辈子。”说着，她的银针，朝着沈素心的虎口狠狠刺了下去！ 沈素心的手陡然吃痛，反射地一松，顿时，百里雪竹便朝着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坠了下去，便如方才那个小包，眨眼之间，便不见身影了…… “雪竹！”沈素心惨声叫着，一双眸子，仿佛要滴出血来！那夺眶而出的泪水，随着百里雪竹，一滴，一滴，连成一道银线，朝崖底坠去，仿佛是要追随百里雪竹而去…… 哭了片刻，沈素心忽然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她赶忙抬头，望向她抓着的那根树枝。稍一犹豫，她手上一用力，整个身子便朝崖顶蹿去！然而，就在她刚刚发力的时候，她抓着的那根树枝，便猛然断了！但她是早有准备，足尖在山崖上一点，便飘了上去！ 上了崖顶的沈素心，咬着牙朝崖底望了望，沉声道：“雪竹，等着素心，素心这就去叫父亲来救你！”说着，沈素心拔下仍插在虎口之上的银针，珍而重之地收好，转头便朝飞鸿门奔去！一边跑一边叫着：“爹！爹！雪竹她……” 与此同时，刚刚用银针刺了沈素心的百里雪竹，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崖底落去。她本就孱弱的身子，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刺激？转瞬之间，她便晕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昏迷的一瞬，从她头顶的百会xue，猛然冲出一团光团！它围着百里雪竹迅速转了两圈，忽然涨大了许多，垫在百里雪竹身下，仿佛一片云朵。 顿时，百里雪竹的下坠之势便缓了下来，堪堪在落地之前止住了。但那团光团也闪烁不定，一时变大，一时变小，几次变幻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大小。但，它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 它颤颤地贴上了仍在昏迷的，百里雪竹的头顶，似乎想要再次进入百里雪竹的身子。然而，它几次尝试，却似乎怎么也进不去！它带着一丝无奈地呼噜了几声，贴着百里雪竹的脸颊，轻轻摩挲了几下，便朝着山林之中飞去…… 百里雪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