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柳英顺着声音把手电照了过去，真的是爷爷。刚才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差了呢，只是这么黑的天，爷爷怎么会在这里？

    “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爷爷叹了口气，蹲到了地上，抽起了旱烟袋。柳英也没催促，只是静静的站着。别人都是以为爷爷傻了，可是通过这几次爷爷帮自己家干活，柳英多少感觉到了爷爷的苦心和无奈。看着为难的爷爷，她想自己多少能猜出来爷爷要说的话。

    mama最近由于忙，已经很久没有去看奶奶了，想必他们的生活不是很好吧？叔叔和婶子的脸也不会很好吧？那么爷爷的难处，也就是那么点事了。只是不知道爷爷想说的是什么了。

    “英子，你知道你妈和你爸爸是怎么结婚的吗？”抽了一袋烟，柳爷爷拷的拷的手里的旱烟袋，开了口。

    “我听姥姥说过。”对于父母的事，柳英是清楚的。所以她对于爷爷的愧疚，也是很清楚的。

    “是呀，当年的事，知道的不止是我。可是看着你mama被你爸爸虐待的那个样子，爷爷心里愧疚呀！好好的一个闺女被我给害的生活在火坑里，我没脸见人呀！所以我借着那次出事，干脆就装傻充愣的活着。你奶奶的一些做法我也知道不对，可是她都一辈子这个样子了，我也扳不了。所以每天都不说话，就怕自己那天忍不住了，和她大吵一架。”说到这，柳爷爷站了起来。

    “如今好了，她自作自受，也享到了‘儿孙福’，也后悔了，可惜一切都晚了。我们仔细一辈子积攒下的那点钱，一部分给你奶奶看病了，一部分被那两个不孝的儿子给瓜分了。现在见我们实在是没有钱了，就要把我们住的房子给卖了，让我们住到他们那的小房子里。说是管我们养老，可是谁还信他们的话呀？”说着，爷爷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柳英看看爷爷，这些个内容和自己知道的一样，只是梦里的柳英爷爷最后还是被两个儿子给把房子卖了，无奈的在两个儿子和儿媳的冷眼下，和奶奶活了三年，最后无奈而又解脱的离开了人世。现在，看样子就要发生那件事了。只是这里有自己什么事呢？爷爷是希望自己帮帮他们吗？又要自己怎么帮他们呢？

    过来很久，柳英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冷了，爷爷才开口。“英子，你俩个叔叔现在就开始要卖房子了。我是这么想的，你这里也要人干活，我呢也还有一把子力气，虽说你奶奶是个累落人的，可是现在也能下地，也能自理了。我们就到你这里，一边给你看房子，一边帮你干活。房子呢，我也不想卖。不管到什么时候，那里还是我们的根。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那副讨厌的嘴脸，只是想躲避清净。你看行吗？”

    柳爷爷虽说是问孙女，可是他没有看孙女的脸，他害怕被拒绝。毕竟自己和老伴在孙女面前没有什么贡献，对他们的帮助没有，老婆子还经常的欺负大儿媳。自己真的很没脸说这话，可是没办法。现在看来，也就只有大儿媳是个好样的。老婆子就那样对她，她还能不计前嫌的去看她，给她钱，这都足以说明这个大儿媳的善良。再加上现在孙女也有能力了，自己如果能到她们这边生活，想必要舒心的多了吧？

    柳英沉吟了一会，又看看面前的彩板房。她知道爷爷是打这个房子的主意，不然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只是两个老的，住到这里，这大冷的天也太遭罪了。

    “爷爷，你和奶奶过来，我呢不会赶你们，也不会虐待你们。只要你们自己想好就行。只是这个时间最好还是别搬了。眼看着就到年了，你们这样出来，让别人怎么看？虽说叔叔他们不在乎脸面，可是你们到哪里去住？住这里？这天也太冷了，到我们家，也不方便。再说，你们也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就出来呀？既然是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你们就把家好好的分分，免得闹得不愉快。我呢是不会要您一份钱的，所以这回事您还是和那两个叔叔弄明白的好。我不希望因为这事，把我也牵扯进去，我别是好心办坏事。”

    柳英说完又想起了一件事。“我说这话不是要咒你们，您别往心里去呀。您和奶奶都年纪大了，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去了。所以您的身后事也和他们说清楚，如果他们管，那你们的财产就给他们。如果不管，我来发送你，那你的财产就归我。这些事必须要说明，虽说我不想要你们的财产，可是也不能我白花钱来发送你们。虽然你们没什么财产了，可是还有房子，别到时候我和两个叔叔对簿公堂，我可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分家的时候最好请村里的村长、书记之类的。大小也是个官，说话也有力度。”

    柳爷爷听着孙女的话，心里是欣慰的，好歹还有个要养自己老的人，自己这辈子虽说害了大儿媳的一生，可也赚了个好媳妇和好孙女。值了，只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帮孙女几年。也让那俩个畜生看看，自己和老婆子也还是有用的。自己也要看看他们的下场，他们的儿女也都大了，就不信他们能有什么好结果。

    下定了决心，柳爷爷就和孙女告别了。独自回家了，柳英要把手电给他，被他给拒绝了，说是看的见。

    柳英和赛虎也回家了，到家后，柳英就把自己遇到爷爷的事说了，也告诉了mama和姥姥自己的决定。俩人都赞成，都说柳英做的对。姥姥还感慨的说：“人老了，就不好混了！”

    柳英搂着她的脖子说：“姥姥，你放心，我养你一辈子。所以对您来说没有什么不好混的。”

    姥姥和mama都高兴的看着柳英，这个孩子是个孝顺的，她们都知道。而且最主要的是，三人一起生活很舒心。姥姥发觉自己都胖了，这就是日子过得好的证明。虽说没有吃什么大鱼大rou，可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是最后的东西。女儿和外孙女孝顺，自己再挣几个钱，怎么看这日子都舒心。

    柳爷爷回到家里，看看两个儿子都没出来，就悄悄的划上了门。转身对屋里炕上躺着的老伴说：“我今天看到英子了，我把我们的打算跟她说了。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没有拒绝我们。不过她说了，让我们别卖房子，不过要分家。和老二老三家说清楚，如果他们负责给我们养老送终，房子就归他们，如果不养老送终，就把房子给英子。你看呢？”

    毕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老爷子说完还是等待着老伴的指示。

    柳老太太看着现在恢复正常的老头子，心里百感交集，这是不是都是自己逼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变就变。儿子变得不认识，老头子恢复正常，孙女变得让人意外，这一切都是怎么了？自己怎么就临老了，反倒不明白了？

    “我想英子那丫头说的对，通过我有病这件事，我对那两个畜生已经不抱希望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惦记的了。就这处房子，也留着发送我们的。所以还是和他们分清楚，分家的时候，找来村里的人打证实。我就不信那俩个畜生还能把我们怎么的了？”

    由于中风后遗症，所以老太太的话虽然说得嘎巴刘翠的，可是老爷子听的却很费劲。过了半天后，老爷子才弄明白老婆子的意思。

    “英子也是这么说的，让过来年找书记、村长的，想来那两个也不敢再咋呼。”

    老太太对于孙女的话是赞成的，心里想起过去，不由得有了一些后悔。自己对大儿子不喜，也就对孙女不喜。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靠孙女生活了。她这张老脸还真是放不下来，也不知道孙女会不会给自己脸色看？

    第二天，柳英和mama一起进的城。mama是去买些年货和衣服，柳英送绢花，这是年前的最后一次了，所以东西比较多。这一刻柳英是那么期盼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有车？那样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这样当个搬运工了？看来真的很有必要买一辆三轮车或者摩托车了，那样自己进城也方便。

    到了城里后，母女俩分道扬镳。

    柳英送完了活计，领了钱，就开始在城里逛了起来。她已经和mama说好了，各走各的，免得还要在这样的人山人海中互相找对方。

    逛着逛着，柳英就到了汽配城。这里的周边都是卖汽车、摩托车配件的，也有卖整车的。柳英看着一辆辆崭新的摩托车和三轮车，眼馋的不得了。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又问了老板这些车都是什么价位。

    好家伙，每辆都要过五千，三轮更是要七八千，自己手里也就三四千，还等着买化肥农药、种子呢，看来这里的车，自己今年是买不成了。

    “呦呵，这是谁呀？我怎么看着眼熟？”一个让柳英很不舒服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而且他的呼气也似乎要喷到自己的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