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彭氏将军
“嗯。”他说,听不出来是什么语气。 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有磁性的,也很沉稳,听起来大概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不过,还是那句话;长得好看的人,声音都不怎么好听,凡是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丑…… 他只是应声,并没有说别的话。 我只好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没有动。 “坐吧。”他说。 “谢将军。”我说,抬起头,一怔。 听声音的时候,我以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正襟危坐在矮桌前,正在收拾桌子上摊开的宣纸。 他目测得有六十岁往上,鹤发童颜;头发和其他人一样,梳成发髻,他的胡子是那种络腮胡;胡子还很长,得有二十公分还得多。 正常情况下,络腮胡总是给人一种邋遢、不修边幅的感觉,但是这个大叔却完全不是。 他两颊以及鬓角部分的胡子被编成了小辫子;与其说是蜈蚣辫,更像是鱼骨辫——两颊以及鬓角的胡子被收拢在下颏处。 说实话,挺有喜感的,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把胡子弄成这样。 也许是因为来到这边之后,接触的人几乎都是年轻人,没有胡子。 唯一的几个老人像杜蘅、杜老爹和姚訚的大爷他们都是一水儿的山羊胡。 络腮胡的话,我还真没见过。 同期的新兵里倒是有一个络腮胡,不过他那个短,肯定是没法儿辫成辫子的。 特别想笑,但是我又不敢。 “坐吧,杵到那儿干吗?”他说,走到矮桌那边坐下。 唐朝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座椅。 大家都是“正襟危坐”,这种坐姿称为“正坐”。 正坐是我国古代最早的居坐的方式——就是现世中日本还在使用的坐姿。 正确的姿势是这样的:席地而坐,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身体气质端庄,目不斜视。 双脚垂直下来的坐法,实际上是从南北朝以后才传入,是从当时西域国家传来的,因此也叫“胡坐”,虽然人们在唐代正规礼仪仍然以“正坐,趺坐(即盘腿而坐)”为主,但社会上已经开始风行起了“胡坐”,以至到了宋朝,正座正式被胡坐所取代。 因为相对于更为舒适的胡坐,正坐对踝关节的压迫要大些。 但是对于讲究礼仪的华夏儿女来说,正坐是一种恭谨虔诚的方式。 正坐是比较端庄严肃的“礼”。 “礼仪一切万物形态才自于礼仪”。其实,不光是唐朝,包括更早的古代,君臣之间,上下级之间也要讲究礼仪,不是像后世那样上级只有居高临下的份。 “君视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早些年的君臣关系并不是后世所了解到的、明清时代的那种“奴役”——那应该是最早奴隶社会对待奴隶的态度,而是一种各司其政、和谐互相帮助的关系。 所以,彭大叔让我坐下是很正常的。 我走到矮桌前的软垫前,坐下。 其实,一直叫他们的桌子“矮桌”也是因为“正坐”这个原因。 唐朝包括之前的古人们的坐姿都很低,所以家具普遍矮小——不然坐着够不着。 常见的案几跟现世东北地区的炕桌差不多高。 唐朝包括之前的古人,因为席地而坐、坐姿低,为了方便饮食,都是用高足餐具,许多杯、碟、碗的底部都有几个支撑的高足。 随着椅子的出现,人们的坐姿明显升高不少,自然而然,一些高足家具开始盛行,高脚桌子也就应运而生——并逐渐成为了最主要的吃饭、看书的家具;高足家具应运而生,又引起了茶具、碗碟等等生活用品的改变。 到了宋代,正座正式被胡坐所取代,餐具置于高桌上,身体的位置及人的视线都不一样了,所以高足的餐具渐渐淡出了市场;碗、盘、杯等食器也变得玲珑精巧了起来。 “这次让你过来,是想给你谈一下,你昨天无故离开军营的事儿。”他说,脸上表情淡然。 完了,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回将军的话……”我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擅长的随口胡诌的我词穷了。 我看着,他也看着我。 “其实……我刚来的时候,曾经跟之前春涝牺牲的萧都尉去过一次陇山……”我想了想,接着说,“然后,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个山洞。” 他看着我,好像对我编的故事挺有兴致。
可是我却编不下去了。 我看着矮桌上的宣纸旁边的笔挂,忽然想到了那些兽皮。 说起来,刚上来就被他们抬回来了,忘了嘱咐他们把那些兽皮收起来了。 那些兽皮有很多种,有几种完全没见过,也许这座山上还有别的物种。 也许能了解了解,它是来自哪个民族的人。 要不干脆说在山上发现了那个人好了? 但是又感觉,那样太扯了。 总不能,只是因为见了一个陌生人就为了这个事儿而逃出去吧! 说出来现在想想当时决定的偷偷的溜出来这件事确实太欠考虑了。 我就算真的找到了它们存在的原因,也没法证明是外星物种…… 除非我能证明那些玻璃什么之类的都是高渐搞的鬼。 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只好把嗜血玻璃的那些事都给他讲了一遍了。 彭大叔听完以后,并没有表现太惊讶。 这反而让我很奇怪。 “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所以才要溜出去?” “嗯!”我重重地点头,“我必须得替我兄弟报仇。” “好!”他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有情可原。” 我眨眨眼,大叔这么好说话啊? “八十军棍就免了”,他说,“但是下不为例,再有一次,我就替你阿爷打断你的腿!” 诶? 我懵了,他也认识杜老爹? 杜家的人脉网敢不敢再广点儿? “对了,其实把你叫过来还有一件事。”他说,“有两个人想见你,就在旁边的营帐里。”他接着说,“过去吧,他们等会儿该等急了。” “唯。”我应声,退了出来。 我走到旁边的帐篷门口。 忽然有种自己是在玩儿游戏、要去接下个任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