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污言秽语
银杏浑身一僵，脸上火辣辣的，最后瞥了一眼黄橘，快速走了出去。 等她出去了，黄橘搬来一个小圆凳坐在床边，将小箩筐放在脚上。芷嫀低头看，只见箩筐中不少的布料以及粗细线。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黄橘笑了，眼睛弯弯的，回道：“姑娘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过来，我想给姑娘做个暖额来戴。” 芷嫀忍不住笑，道：“还不知道原来你也会做绣活，什么时候学的？”黄橘粗使丫鬟出身，突然升了一等丫鬟到她身边侍候，也没个人教导，自然于女红方面一窍不通。顶多拿针缝补一下，那精致的花纹图案，她如何会。 黄橘道：“我打算做个素底暖额……”说完，她自己都有些儿不好意思了。 芷嫀失笑，道：“你做吧。” 黄橘见她不反对，开心的点头。 她脸上的欢颜映入芷嫀的眼中，竟然慢慢的变作胡mama愁苦的面容，芷嫀眨眨眼，眼中还是黄橘。她不由一声叹息，顿时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黄橘闻声转头看自家姑娘脸上倦倦的样子，担忧道：“姑娘若是这么放心不下胡mama，要不我回去看看。” 芷嫀用书轻敲了下她的脑袋，道：“真是傻，你来两天可曾一个人出这个院子。府内都是步步紧跟，何况放你去叶家。” 黄橘脸垮了下来，道：“那怎么办呢？”看向姑娘，只觉自家姑娘总会有办法。 芷嫀长长的眼睫毛眨动两下，微微垂落，她心中计较着，却不回黄橘的话。 正院中，齐mama来时正赶上大太太用午饭，笑着上来亲自捧杯夹菜，殷勤侍候。 大太太饭毕移到暖阁中，与齐mama道：“今冬家中上下的衣物都已经载制好，叶三姑娘的你另外去库房选几批好料子，让她挑下，让人着紧点赶出来。” “是，正准备跟你说这事。”齐mama打量大太太神色安详，看着心情不差，就斟酌了下开口，“太太，今日方大夫说，若是能为三姑娘换个居所，如西峦山带温泉的别院，可能对姑娘的身体有好处。” 大太太手上动作一缓，看向齐mama。齐mama面对大太太看不清情绪但微冷的眼神，不由心里有些儿不着落，猜测约莫大太太嫌她多事了，不由笑容勉强起来，改口道：“方大夫也就这么一说，我看没那个必要挪动。” 大太太这才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三姑娘身体虚，这里到西峦山一阵奔波，只怕刚好些的身体又要差下去。” 不愿多谈家中那个烫手的三姑娘，大太太问齐mama招短工的事。 天气越发寒起来，自从天子下令曾显现过神迹的诸神祠都要供奉祭祀，庆州府祭祀山神的传统便不止于民间。知府衙门的礼房负责西峦山山神庙祭祀事宜，但往年里府内大小官员总会借此良时宴饮一番，今年自然不例外。 再过不久本府的官员到时齐聚西峦山上凌风阁，官家太太们会在凌风阁后梅园相聚庆祝。大太太身为知府夫人，要安排好西峦山凌风阁与梅园的宴席，摆设，人员。她这几日随着梅园关闭，山路封锁不迎任何来客后，就要从库房准备各色家具。但是家中下人根本不够使，买了人也没必要，就打算招些短工来搬运物品上山。 齐mama为难道：“太太知道，这时节人最难找……” 大太太忍不住说了一声，“这破地方，连人都没有。”在上京，那要多少人没有，哪里会有招不到人的时候。 齐mama想到京中的繁华，对比地处西南的庆州，正是一个天一个地。 接下来十多日，府中随着大老爷一连串的命令，大太太忙的不可开交，下人步伐都是匆匆忙忙，再没空躲在游廊花园耳房闲磕牙。 大太太其间只是吩咐齐mama多去探望叶三姑娘，自己一趟也未跨入近在咫尺的院门。与此同时，霍怡婧日日来请安侍候，大太太命她有空就去多看看三姑娘，二人解开心结，不要让二爷后院不平。又赐了不少下面孝敬的鲜果野味与她，让她多宽心，还要多侍候好二爷。 霍怡婧强笑着谢过大太太，大太太疑惑问她为何如此模样。霍怡婧沉默良久道：“太太，二爷他如今想是不愿见到我，至今不肯回院子。” 大太太闻言一愣，她最近十分的忙，没有问二儿的情况，顿时心疼不已，道：“他这天天宿在外院书房，那里屋子冷，着凉了怎么办，你怎么也不去劝劝。”说着，她眼神不善的看着霍怡婧。 霍怡婧也不反驳，直接认罪道：“太太，都是我的错，二爷想必是不想见到我，才连院子都不肯回了。下人们怎么说也就罢了，只怕二爷身体吃不消……”她眼神闪烁，突然停住了话头不肯再说。 大太太疑惑，在她离开后就打发瑞云去探问。瑞云回来脸色绯红，垂着头与大太太道：“二爷宿在外院，瑞香……瑞香这十多日贴身侍候。” 大太太闻言一拍小几怒道：“这丫头，给我叫来。”当时看是个忠厚老实，长的又有宜子之相，就给抬了通房。从她这里出去，竟然如此不懂规矩，耍狐媚手段勾引爷们。 但瑞香毕竟是她身边出去的丫鬟，大太太虽气，也就让她在院中跪了一个下午。而后叫来薛元武，语重心长的说了一通，当夜，薛元武就回院过夜。 但他宿在外院也不止是霍怡婧和瑞香两人的关系，也是他事务繁忙，长长出府为大老爷办事，因此有时候直接宿在外院更方便。且他如今虽然又回内院过夜，但是还未曾入霍怡婧的房门。不是在书房歇息让瑞香侍候，就是去另一个通房雪松房间坐坐，独自一人入睡。 瑞香本来见二奶奶被二爷冷落，心中上爬的欲望一起，头脑就有些发热。对二奶奶再不如以往恭敬，又用些钱买通下人，偷偷摸摸每夜里跑到外院书房见二爷。这样十多天，她道是万无一失，没想到就被大太太叫去跪在院中地上，吹了一天的寒风，直到入夜才被放了回去。 这一来，她再不敢对二奶奶无礼。 霍怡婧满意了，瑞香一个例子在前，院中之前有些蠢蠢欲动的人，马上全都焉下去短期内不敢再有动作。而另一方面，随着她有意日日放黄蝉去看芷嫀，又让她多出去走动，府内一些流言悄无声息的兴起，掩藏在平静的表面扩大蔓延着。 这一日阳光正好，芷嫀感到睡得多了浑身酸软，又喜外头阳光温暖，便吩咐为她着衣出去走走。 绿萝进来时已见芷嫀穿戴整齐，连齐mama新送来的斗篷都带上了，不由无奈的吞回劝告的话。想着这几日姑娘能下床走动，体力是吃得消的。而大太太也没说要禁这位姑娘的足，只说不能让人随意打扰姑娘，那想来出去散散步也不妨事。 不过她却不能让黄橘陪着姑娘出去，想到这，绿萝笑着迎上来说道：“黄橘jiejie去帮我看看姑娘的燕窝粥炖的如何了，你知道我最不会扣火候，不如jiejie手艺。姑娘要出去走走，我正好可以指路。” 黄橘正带着笑容，准备跟自家姑娘出去好好游下花园，不聊绿萝这么一说，不由失了笑脸，转头看芷嫀。 芷嫀对她安慰一笑，道：“绿萝说的是，你去看炉子吧。” 黄橘心中不快，脸上也显的闷闷的，但她还是乖巧的点点头离开。 绿萝笑迎上来扶芷嫀，二人走出门才到院中，就见银杏怀里捧着什么东西过来笑道：“姑娘，您忘了手炉，外头天寒小心身子。” 芷嫀接过手炉，定睛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倒是聪明了些。绿萝没有拒绝银杏的跟随，三人就这样出院子往花园走去。 绿萝知道大太太的心思，因此有心将芷嫀往隐蔽处引。她知道那里有三间小屋子，是以前七姑娘还在时的书房。书房三面都是窗，尽揽院中风景，且内中不少书画玩物，都是女子喜欢的。 看屋子的不过一个婆子，没有其他人。正好让芷嫀打发时间，又可以防止太多人见到芷嫀。 不料走得近了并不见婆子，且远远看着门上一把大锁锁着。绿萝拉着银杏低声道：“那婆子惯常在另一间小屋子歇息，我去找她要钥匙，你陪姑娘这里等着，可别乱走。” 银杏点头，道：“我会照顾好姑娘的。” 说完绿萝快步往另一边走去，而芷嫀贪看小屋前花圃中的几盆墨兰，已经走了进入。 “……亏得二奶奶大度，竟然愿意让她入门。” “姑表姐妹的，怎么不愿意。” 一个暧昧的笑着，“你们看表姑娘这面貌，这身姿，上回她入府时我瞥了那一眼，都呆上一会儿才回神。真入了二爷的院子，哪里还有其他人立足的地步，全都要靠边站。” “再美，那也是个妾，难道还能越过二奶奶。” 另一个不赞同，道：“只怕二奶奶就是看中表姑娘的容貌，要拿她来固宠。你看二奶奶自己一天来一趟不算，身边的黄蝉天天来嘘寒问暖，端茶送水的。毕竟是姐妹，到时候感情也不同一般妻妾，哪里会计较这些。” 另一个声音不同于这些媳妇婆子，仿佛是个小丫鬟，她道：“你们瞎说，表姑娘只是在我们府上做客养病，哪个主子说她是给二爷做姨娘的。” 她一说完，脑门就挨了一下子，那弹她的媳妇道：“小丫鬟一边去，你懂什么。” 余人轻笑，有人道：“还用得着说，看都看出来了。哪个姑娘病成这样来做客，只怕是这位表姑娘在叶家不受重视，我们二奶奶怜惜她，接她来养病。等她病好了，还不得感激我们二奶奶，到时候别说正经聘她做妾，就是随便安排她做个二爷的房里人，难道她还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