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青州(十一)
春笙见这少女可怜,便驻足多看了会儿,任是王嬷嬷催她她也不走。而后没过多久,被这“两生坊”一拥而上的人群挤得进退不得,王嬷嬷便与春笙两个,在那少女的摊位边儿上,静待‘热闹’。 闹事的胖子乃是景国公世子府上的,虽说是两姓旁出的外人,没有因袭陈姓,却也算的青州的贵族了。这两生坊到底都是平头百姓,哪怕是来买丫鬟的小吏,对这些皇亲国戚,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人家一根汗毛,就有咱们腰粗呢。 “姑娘看看便罢了,这样的贵戚,不是咱们大人惹得起的。” 春笙莞尔笑笑,一张圆圆的脸蛋红彤彤的,“春笙晓得,不过就是看看……先头儿陪孟府的嬷嬷买丫头的时候,也瞧见过强买强卖的……不过在咱大雍的西京城中……这般专横的贵戚反而少了呢。” 王嬷嬷冷眼瞧着,“到底是天高皇帝远,离皇上越远,这些狗日的愈发横行无忌了。” 这胖子一双油手便去捏那少女的脸颊,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左躲右闪,却尽是景国公府上的家仆拦着。 “娘子生的美,随小爷回府里乐乐吧。”他一面说着,一面指使左右,让他们强行将少女架起,这女孩儿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扑通往地上一蹲,恁的那些男子拖她曳她,也是纹丝不动。 “大爷行行好……我弟弟病重……欢娘只卖长戚……盖不卖身的!” 这胖子*熏心,哪里管她是否弟弟病重呢,哪怕爹娘死了,也硬是要拖走这个俏丫头。“欢娘欢娘……这名字便听得……” 他言语下流。身边家丁亦是猥琐的哄笑起来。 “嬷嬷……我瞧这丫头性子烈的很……若是再没人管,恁的那胖子胡作非为的……是要出人命呢。这丫头我瞧着亦是眼熟……” 王嬷嬷瞧了瞧,也觉得那丫头有些眼熟,忽然一拍大腿,顿悟道。“这么漂亮的丫头,我老太婆怎么给忘了!这不是咱们松阳县朱雀街上,苏家的jiejie,苏欢吗?” 顾秀儿等人迁往青州之时,万民来送。春笙大老远瞧见过苏家姐弟一回,那次便记得这么个生的极好看的平民丫头。如今若不是她容色惨淡,早就将人认出来了。 “说到底,咱家大人与他们也算是相识呢。” 王嬷嬷亦是不忍猝睹,还是春笙碓了碓她胳膊,小声道。“嬷嬷,此事咱们二人不便插手,不若让赶车的回去禀报大人,横竖一来一回,也要不了多少功夫!由咱大人定夺便是……” 王嬷嬷也是心善,点头允了。春笙赶忙率先从人群挤了出去,让赶车的尽快将苏欢的事儿回府报与大人知晓。 这丫头性子烈得很,此番更是使出全力。又因着这“两生坊”中,委实拥挤了些,方与那些家丁周旋了一会子。众人只见他弟弟尸身都发臭了。这丫头竟还一口一个病重,并不死心,不由嗟叹穷人命苦,哪怕身家性命都不由自己做主。 如是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这胖子脑满肠肥,身子并不灵巧。这世间的胖子里头。鲜少有九斤那般灵活的。 “你这贱人!快些停下,否则……”他气喘吁吁道。“否则小爷当街扒了你的衣服,将你卖到窑子里去。做那万人骑……” 春笙听他虽然是贵戚,说话竟如此下三滥,皱紧了眉头。一张包子脸也是气鼓鼓的。 “怕是这丫头若是落到了那胖子手里……准没个好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王嬷嬷瞧着自家青布帘子的马车驶了回来,车夫动作利落,停滞妥当后,伸手从车上扶下了一个少年,王嬷嬷揉了揉眼,“这不是咱家大人?” 显见的,那猥琐胖子也瞧见了顾秀儿,一双金鱼眼眯成了细线,口留涎水,“莫非昨日与祖母去那劳什子观音庙里,果真求得了神仙!竟给了小爷一二两个美人!” 待定睛一看,见他一身男儿妆扮,“小爷还没玩儿过兔儿爷呢。” 秀儿站在车板上,方有一人多高,她朝那胖子笑了笑,“两生坊”的众人,也未曾瞧见过这样标致的小公子,不由看的怔了,一时竟鸦雀无声的。
那苏欢见家丁不使劲儿拉拔她了,赶忙躲在板车后头,抬头瞧见顾秀儿,直觉两眼一花,像瞧见了神仙一般,继而双眼一红,哭嚷不止。 “原来是景国公世子府的爷。” “亏得你有些眼力……将爷服侍的妥了,管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顾秀儿冷笑道,“原来这景国公世子府的爷,竟还不如猪。”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跟着笑了。便是人群中一位黑衣男子,亦是笑了。身边护卫道,“爷……这小公子好像就是咱青州的协理掌农顾秀……圣上钦点的。” “那倒真是个妙人儿。” 这胖子被拐着弯儿骂了,不由怒上心头,cao着家伙就要去打她,然而秀儿有武艺傍身,又有陆师傅给她的奇怪药剂,她若是不想为难别人便罢了,哪有被平白欺负了道理? “我说你你还不服气啊?”秀儿一面闪躲一面骂那胖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国公爷若是在世,非得让你这不肖子孙再气死一回不可。” 这胖子够了几回却连秀儿一片衣角也未曾碰到,加之后背突然其痒无比,便撒手道,“你们快上啊!” 他一面往后退,一面伸着短手使劲儿磨蹭后背,却是越抓越痒,以致整张脸涨的通红无比。秀儿见他们人多势众,却丝毫不露惧色,这些人没过多久,均是觉得身上其痒无比……哪里还有打人的力气。这胖子不傻,心道必是这少年下了什么江湖邪术,赶忙嚷嚷道,“臭小子!你给小爷下了什么!” “哈哈……”秀儿一踮脚跳到了车辕之上,指着那胖子大笑不止,“哈哈散!若是没得解药,你这人头猪脑便要如此痒上三天三夜,任凭将皮rou抓烂,肚肠流出也无法止痒。” 这胖子脸色一白,险些没有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