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家破人亡（上）
“轰隆！轰隆！……” 苦桃这么一喊，一家人都奔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大气不出，听到闷雷一样的声响。 姜氏慌张地说道：“他爹，你赶紧先进屋藏地窖里，不叫你出来，可千万不要出来！” 田有余也听得出来，应该是朝廷派下来的兵马来了，十几年来，这个平静的小村庄没有如此大的动静，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东间，钻进床底下，推开木盖子，爬进地窖，又把盖子拉上。 “苦桃，浩然，雨辰，小圆儿，赶紧进屋，别乱说话，老老实实别出来！” 姜氏分别指了指几个人，安排道。 田圆以为姜氏就是那种对丈夫千依百顺什么事都要靠男人的妇人，但是现在看来，她是很有主见和决断能力的，除了女儿对母亲的热爱之外，她又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几个人都进了屋，田圆趴在门缝上，看到姜氏整了整衣袖，出了大门口，知道她一定是去探看外面的情形了。 却说姜氏战战兢兢出了大门，心中忐忑地站在胡同口，往两边张望，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丝毫的行人，连平日里的牲畜如牛羊，鸡鸭等也都一个不见，家家户户大门紧锁。 “轰隆”的闷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但是久久没有见到什么军队路过，姜氏便转身回了家，轻轻关上大门，拉上门闩，都走了好几步，还不放心地回头重新检查了一下门闩，这才拍拍手进院子里。 “娘。娘，军队来了吗？” 田圆轻轻推开一个门缝，探出头来，轻轻叫道。 “还没有，暂时没啥事。先出来吧。吃罢中饭，看看情况再说。” 姜氏挥了挥手，说完之后。就进了灶屋。 苦桃和田圆一起趴在门缝上，听到姜氏的话，推开门出来。紧跟姜氏的脚步进了灶屋。 “娘。那先把俺爹叫出来吧，下面太闷。” 田圆趴在灶屋门口，心想应该没啥事了，再说，就算有人敲门，让他再藏进去就是，来得及，于是小脸通红地说道。 姜氏点了点头。舀了一瓢水倒进大锅里，伴着“哗啦啦”的水声，说道：“嗯。去吧，招呼着点。别让你爹碰到了头。” 田圆跑进来的时候，田浩然和田雨辰都正在东屋里，看到田圆进来，连忙上来询问情况。 田圆说道：“爹，出来吧，娘说暂时没事，吃罢晌午饭再看看情况。” 田有余推开地窖盖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因为地窖刚挖成，地下湿气重，所以他的身上沾了很多泥巴。 爬出来之后，田有余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眼睛里流动着说不出的伤感和无奈，上来摸了摸三个娃子的头，出了堂屋，进去灶屋。 “他爹，饭马上就做好了。” 姜氏一副爱怜的神情，看着锅里冒出的腾腾雾气，想想现在家里面临的情况，忍不住鼻子一酸，吸了吸，又扬手揉了揉，温柔地说道。 太多男人，坚强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只是因为有一份割舍不下的牵挂，或者深深爱着一个人放不下，又或者不忍抛下挚爱的家人…… 田有余则是属于后者，此时的他空前的怯懦、胆小、怕死，他怕被抓了壮丁，怕离开这样一个虽然不富裕但幸福安乐的家，怕一旦上了战场，就会死在众人中，无法再回来守护一家人。 田有余抹了一把额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孩子他娘，你说，万一我要是被抓了，你们娘儿几个都该咋办？” 姜氏一听，急了，猛地放下手中的锅盖子，大声说道：“哎呀，他爹，你说你个大老爷们啥傻话，恁丧气！官兵不一定来抓，再说，就算来抓，咱地窖都挖好了，你藏进去，他们找不到人自然就走了！” 田有余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盯着姜氏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说道：“雨辰正读书，浩然和小圆儿还小，咱娘现在身子不比以前，我害怕我这一走，你们几个没人照顾该咋办。人家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就怕这个万一落到自己头上来。” 田圆装萌地说道：“爹，放心啦，你要是有这个运气，咱家田里早就挖出来宝贝，成有钱的大户了。” 田圆看两人说话，心中也不是滋味，不过概率这种事情真心说不准，与其去担心，不如放松心态，想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 “哈哈哈哈，你这闺女，就是嘴刁会说话！” 田有余听了哈哈大笑，掐着田圆的咯吱窝，把她举了老高，大声说道。 因为田圆的这么一句打趣，整个家的氛围放轻松了许多，过了一会儿，饭菜烧好，端上了桌，一家人围着，说不出的滋味，气氛又变得沉默起来。 “他娘，你做的饭好吃！” 田有余猛地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还不忘看着姜氏傻呵呵地笑着说道。 “他爹，孩子都在，瞧你，哎，啥样子？” 姜氏满心的微笑，知道田有余此刻的心情不好，也半开玩笑地说道。 “哐当！” 一声巨响，田家的大门竟然被人一脚踹掉，飞了好远，落在院子里，掀起一阵尘土。 “国家现在战乱，士兵不足，家家户户的壮丁必须上战场！” “哗啦啦”地进来一队士兵，为首的一个拔出腰间的剑，指着堂屋里吃饭的一家人大声吼道。 这可吓坏了田家人，此刻，田有余想要再躲俨然已经是不可能，姜氏和陈氏都停下筷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你们别动我儿子！我现在就这一个儿子！还要养家糊口，你们不能抓他！” 陈氏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扬起拐杖指着进来的几个士兵喊道。 “国家战事，匹夫有责！” 那为首的士兵先是大声说了句，随后对身边的一队人说道，“把人抓起来，这些鸡统统抓起来，粮食也都没收！” “你们，你们不要动！我跟你们走！俺家的粮食不要动，否则这老的老小的小以后可咋办啊？！” 田有余猛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着说道。 “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一声命令，上来两个手拿长戟的士兵，架起田有余，拖起来就拖走了，任他怎么挣扎也没用。 “你们这些土匪！你们放了俺家男人！……你们这些天杀的狗娘养的！” 姜氏看到田有余被拉走，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哗！哗！哗！” 几个士兵手中的长戟瞬间把几个人围了起来。 陈氏见状急火攻心，昏死了过去，被满脸泪水的苦桃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