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偷汉流言
送田圆回到毛塚,进了家门,两人已经到了“依依惜别”的程度,等到田圆关门进去,柳白羽这才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 夜已经深了,满天的星星和一弯月牙洒下的光辉,使得路面发白,看容易辨认,柳白羽的脚步并不匆忙,沉醉在秋风中,思绪万千。 但是田圆和柳白羽都没有想到,二人在门口分别的场景,却是被另外两个人不经意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古代,男女私会,一旦被人发现,公布于众,女子便成了**荡妇,成了勾引男人的贱女人,人人视为耻辱,欲先杀之而后快,家族更是蒙羞,抬不起头。 农村里,被认定为偷人的女子,大都浸猪笼,沉入河底;城镇中,则是被直接投入牢房,骑木驴、烙铁、牛筋鞭子、指枷等诸多刑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最后死得惨不忍睹。 毛二胖白日里吃坏了肚子,大半夜的要起来解大手,但是一个人又害怕,生拉硬拽地把哥哥毛大鹏拉了起来陪着。 来到院子里后,听到胡同里有男人女人说话的声音,毛大鹏踏着高凳子,爬上墙头往外看,毛二胖也忘了肚子疼,找不见凳子,只好蹑手蹑脚地来到门楼下,屏住呼吸,趴在门缝上。 “哼,好啊,这大半夜的,不大点的小闺女竟然跟男人偷偷摸摸,田圆,你死定了!叫你们全家都丢人,抬不起头!” 毛二胖想到上次因为田圆,差点被田雨辰打了,就是一阵来气,不过报仇的时机终于到了,脸上阴险地笑笑。 田圆出门时,满脸的苦大仇深。回来时,喜笑颜开,就差欢呼雀跃,告诉全世界她的美丽心情了。 大门上了闩之后,蹑手蹑脚,原路返回,躺在床上,衣服也不脱,抓起被子搂在胸前。 她知道。这次夜访,虽然有些鲁莽,但却误打误撞解除了危机,更是利用柳白羽获得了以后将近六年清净好日子。至少不会担心随时被爹娘“泼”出去。 “姐,不当小妾,鸡rou好吃,……糖甜rou香,烧饼夹牛rou好吃,……” 静谧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了田浩然的梦话,断断续续,朦朦胧胧,嘴巴还不停地吧唧吧唧。好像真得在品尝绝世美味。 田圆淡淡一笑,轻轻合上眼睛,烦恼去无踪,心情自然就放松,倦意铺天盖地而来,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田雨辰生怕田有余再说他偷懒不让上学,听到外面鸡叫一遍,便爬了起来,揉揉眼睛,来到院子里。用过夜的井水洗脸,脸和手都冰得微微泛红,睡意也被赶走得无影无踪。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田雨辰进屋取了书,借着熹微的晨光,朗读起来,担心吵到其他人,声音并不大。 鸡叫二遍,东方欲晓,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 田有余和姜氏起来之后,看到田雨辰用功的样子,对视一眼,欣慰不已。 “雨辰,外面冷,以后再起来,在堂屋里点灯读书。” 田有余的精神很好,今年的赋税轻易解决,闺女的事马上就好了,儿子又肯下功夫读书,看来老田家的好日子要来了。 田雨辰抬起脸,笑着说道:“爹,点灯费油,外面看得见。” “你这娃子,天慢慢愣了,以后起来,就在屋里点灯读书,咱家不差这点油钱!” 田有余朝着田雨辰挥挥手,随后看了一眼姜氏,说道,“他娘,把昨个儿敬了祖宗老天爷的rou,油炸成小福rou,做几个荤菜,调几个凉菜,我去打酒,咱得好好地招待麻子哥。” 这王麻子做了多少桩媒,深谙生存之道,差不多朝食之前,恰好来到老田家,赶上饭点,田有余吩咐姜氏端了菜。 “麻子哥,可把你给盼来了!” 田有余倒了小半碗酒,递给王麻子,热情地说道。 “咋样?闺女的事决定了没有?” 王麻子端起碗灌了一口,辣得“啊”了一声,叫得却是**之极。 田有余端起酒碗扬了扬,说道:“定了,大前儿个,你前脚出大门,我跟她娘就决定好,同意了。” “对嘛,这就对了。当其他家的小妾,吃亏!做柳家柳大夫的小妾,是不会吃亏的!这一点,我王麻子说的算!” 半碗烈酒下肚,王麻子被自下而上的酒气冲得头晕脑胀,脸很快就红了,眼睛也是红红的,说话不太利索。 田有余打的是一壶上好的高粱酒,年份不久,但纯度高,在农村里是绝对的烈酒,很容易上头喝醉。 “麻子哥,闺女找个了好人家,过上好日子,以后心里多少惦记着娘家,就够了!咱图的不就是这个吗?”田有余夹了块rou,放到王麻子饭碗里,继续说道,“麻子哥,来,先别喝了,吃菜,先吃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吃着,喝着,说着,都是晕晕乎乎,直到王麻子站起来踉踉跄跄,歪歪斜斜要走,这才算结束。 “别送了,别送了,我自己没事!恁家闺女的事,就这样定了,等着柳家的好消息吧。” 王麻子双眼微微睁开,揉着嘴巴流出的涎水,推开上来搀扶的田有余,咧开嘴,醉态地笑了笑,打了两个长长的酒嗝,说道。 王麻子就这样趔趔趄趄离开了,姜氏搀扶着差点倒下的田有余,折身往院子里走,背后想起了谢氏的声音:“有余,雨辰他娘,外面都炸了锅,传的沸沸扬扬,恁俩咋还没事人似的?” 姜氏扭头,不解地问道:“二嫂,啥事啊?” “哎哟,我的老天爷,恁俩还啥都不知道么?恁家闺女趁着天黑了,背着人偷汉子!” 谢氏照着自己的大腿一拍,指着姜氏,急乎乎地说道。 “二嫂,你说啥话啊!俺家小圆儿才六岁,啥都不懂,偷谁家的汉子?!嗯?” 姜氏一脸的愤怒,瞪着谢氏,歇斯底里地叫道。 田有余瞬间酒醒了一半,红着脸,借着酒胆,指着谢氏的脸,怒吼一声:“滚!你个不要脸的浪媳子,你才背着自家男人偷汉子!你要是再胡说,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哎哟哎,我的老天爷啊,不要脸的,恁家闺女偷汉子,逮住我出气!你不出来听听,咱毛塚还有几家不知道!恁俩这天杀哩,就这样对自家的嫂子!活该家里出这见不得人的sao闺女!” 谢氏“嗷”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一通乱骂,街坊邻居听到后纷纷赶出来看热闹。 姜氏哪里受得了谢氏这张嘴巴,放开田有余的胳膊,径直跑到门口,拽着她的头发,狠狠扇了一记耳刮子,谢氏疼得龇牙咧嘴直哼哼,挨了打,哪里肯,又是一阵“嗷嗷”大叫,两人厮打在一起。 这些四大嫂、五大婶、六大娘纷纷上来拉架,一边几个人拽住,这才把两人分开。 谢氏的衣裳被撕得烂成一条条,脸上红红的掌印分外刺眼,姜氏胳膊上也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上梁不正下梁歪!浪媳子生出的闺女,养大的闺女,也是浪媳子!叫咱大家伙评评理,恁家的闺女是不是大半夜里偷男人!” 谢氏哭得惨绝人寰,吼声震天,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姜氏,恶狠狠地骂。 这种状况,这种场面,田有余的酒已经完全醒来,大踏步地来到姜氏跟前,指着她的脸,吼道:“你哪只狗眼看见俺家的闺女偷汉子了?!俺家的闺女偷谁家的汉子了?!今儿个这是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咱两家,断亲!” 陈氏挤过人群,抓住田有余的胳膊摇了摇,随后蹲下来,拽住谢氏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大海他娘,都是自家人,偷汉子这种话可是随便说哩?别骂了,骂来骂去都骂道自己都头上了!叫人家看笑话,站起来,啥话好好说。” “我的娘啊,你看看咱大半个毛塚,谁不知道田圆深更半夜偷汉子!国齐家的大鹏二胖可是亲眼看见的!” 谢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上来抱住陈氏的腿,又是一阵痛哭流涕。 田有余听他这么一说,推开人群,“咣当”一声,一脚踹开毛国齐家的门,径直闯了进去,高声喊道:“大鹏!二胖!毛国齐!都出来!” 毛国齐当然也知道这件事,领着毛大鹏和毛二胖走了出来,两个人战战兢兢,特别是毛二胖,生怕挨了打,死死拽住毛国齐的胳膊,咋都不放开。 “我问恁俩,恁啥时候见到田圆偷汉子了?!” 田有余一声大吼,吓得两人又是一阵哆嗦,街坊邻居也都鸦雀无声,等着两人说话。 “昨个儿夜里,二胖肚子疼,起来解手,说一个人害怕,非拉着我不可。谁知道俺俩刚出了堂屋门,就听到胡同里一男一女嗡嗡说话声,爬上墙头,看到原来是田圆跟一个高个子男人,正亲热哩!” 毛大鹏看了一眼微微颤抖的毛二胖,壮了壮胆,高声说道,声音多少还是有些颤抖。 “你说的这些话要是有半点假,叫恁爹领着恁俩,等着吃官司上衙门吧!” 田有余指着毛大胖的鼻子,愤怒地说道,说着扭头就要进自家门。 毛大胖大叫一声:“俺俩说的要是有半点假,天打雷劈,死后也投不了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