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地头蛇压过江龙(3)
话说陈捕头陈胜武小的时候上过一年私塾,后来被他那老爹硬逼着弃文习武,好继承自他爷爷那辈儿就开始的开封府捕快这一家传职业!那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让他学武而是半路出家呢?因为头里被陈老爹视为接班人的并不是现在的开封府总捕头陈胜武,而是陈胜武他大哥陈胜文! 要说这陈胜文,那真是一块练武的好料子!一身功夫端得是没话说,任谁见了都要竖起大拇指。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这么一个合适的接班人,他偏偏就是不原意接替老爹到开封府里去做捕快!拧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任陈老爹怎么说都说都说不动!气得陈老爹成天喘粗气! 而这陈胜文呢,十七岁那年,觉着自己这功夫也练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该出去闯荡闯荡“江湖”了呢?其实陈胜文一直就有这个想法,就是一直没实行而已。 谁知道陈老爹得知之后,生怕这死小子真的跑了,他没人继承家传职业,竟然强硬的为陈胜文张罗了一门亲事,企图以此打消他的念头。 哪知道这一下反倒激起了陈胜文的一股子牛脾气,竟然打了个小包裹,连夜从家里逃跑了! 这一跑就是十多年啊! 一直到陈老爹去世后的一年多,有天陈胜武一大早就被叮叮咣咣的的砸门声吵醒,批上衣服开开门,就见一个满脸胡子风尘仆仆的大汉冲了进来,直扑到陈老爹的灵牌前扑通一下跪倒,嚎啕大哭:“爹啊……孩儿回来迟了……” 陈胜武这才醒悟——大哥回来了啊! 其实陈胜文离家那年,陈胜武才七岁,陈老爹无奈之下只得逼着他弃文习武,终于让小儿子继承了开封府捕快一职。没想到他一直不看好的小儿子,进了开封府却如鱼得水,干得风生水起,终于在二十九岁这一年做上了“开封府总捕头”这个陈老爹以前只能干看着流口水的职位。 陈老爹那个高兴啊!当下就设席摆宴招呼来街坊四邻庆贺。待筵席撤去,喝多了酒的陈老爹躺在院中的藤椅上小睡了一会儿,凉风一吹就给吹中风了,没俩月老人家就过世了。这当真是乐极生悲啊。 陈胜武将老爹下葬,大哭了一通。哭完,想起老爹临去前还有个心愿没实现——想儿子啊!那个跑了十几年都没回家的大儿子! 其实这些年,陈氏父子也没少托人打听。几年前听说有个老乡在陕州见过他一面,过了两年又听说他在河北露了个脸。听说是听说,真要找到这个人,那可真是难如登天啊! 要知道此时,交通通讯都不发达,要去什么地方,有钱人还能套个车什么的,穷人家就基本靠走了。 为什么说找人难呢?假设你要到甲地找甲这个人,等你到了甲地的时候,很可能甲已经去了乙地,等你再赶到乙地的时候很可能甲又去了丙地……。也不否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你和你要找的甲都同时在某地,甚至那人就在你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也可能发生擦肩而过,一辈子都互相寻不到的情况! 因此十多年来,陈胜文没有主动回过家,家里也没能寻着他。 寻思着老爷子临去前就惦记着瞅大儿子一眼,也没能瞅见,陈胜武觉得怎么着也得把大哥寻回来才是。好在现在陈胜武已经是开封府总捕头了,人面上比他老爹当年要广得多。当下写了几封书信,分别托了几个要往不同方向去的人,嘱托他们如果找见了我大哥务必将此信交给他。 这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做法。谁知黄天不负有心人,那些受陈捕头所托的人中,就还真有那么一位某日在某地就遇上了陈胜文。却原来是陈胜文听到了熟悉的汴京口音,心怀家乡,便过来主动搭讪,谁知道歪打正着! 陈胜文拆开弟弟的信一看,用词倒是言简意赅:
“兄启:父役。速归!弟武顿首” 其实陈胜文这些年也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天生跟他老爹一个臭脾气,又好面子,总觉得回去了就是低头了,所以一直没能成行。此时见到兄弟胜武的书信,得知老父已经去逝,陈胜文嚎啕一声,失魂落魄的就往汴京赶。日夜兼程,用了比常人快一倍的时间赶回来京城家中。 拍开门冲进去见到老父灵位,不由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待到兄弟相见,眼见当年文弱的小弟现在已是个铮铮的汉子,年轻气盛的兄长已经鬓染风霜,兄弟两人自是一番唏嘘不已。 盘桓了两个月。陈捕头的意思是就想给大哥在衙门谋个差事让他留下别走了,陈胜文却觉得家里就兄弟和弟媳两口子,一个是不方便,再来是自己也浪荡惯了受不得管束,终于还是辞谢了兄弟的好意,回去了河北自己的地基。 一年多后,陈胜文托人带了书信,却说在真定府开了家武馆。陈捕头得知,心下甚慰。 再一年,又有信说,娶了妻子。这时候陈捕头的儿子已经三岁了。 再几年,说添了个闺女。陈捕头的二儿子也两岁了。 虽然离得远,但只要得知有熟人要去真定府或者要来汴京城的,陈家兄弟便自会托人捎带书信,互通消息。 一直到景佑三年,来了封信说陈胜文跟人家好勇斗狠的去比武,受了重伤,怕挺不过去了。陈捕头见信大惊,可偏偏自己又走不开,便只好派了两个儿子去探望。谁知道陈胜文这次比武比输了,不但受了重伤,更难受的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竟而就过去了。俩侄子赶到,正好给他奔丧了。 过了俩月,待儿子们从真定府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陈胜文的闺女,陈捕头的亲侄女陈七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