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边角料利用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叶紫灵和林老爷坐了马车来到老店的作坊。 原本叶紫灵还担心林老爷年纪大了，最近又旧疾复发没有完全治愈，而且没有具体管理作坊的事情已有三年多，现在突然又要挑起这么重的担子，恐怕得适应几天。可是没想到，林老爷根本就没有显露出来一丁点儿对作坊事务生疏的样子。 一进门，林老爷先是询问了吴乡绅订做的那批家具用的什么木材、选的什么样式、总共多少件以及现在的开工进展情况。 喝了一口茶，紧接着又去露天库、成品库和刨工房巡视了一圈，问了很多问题。叶紫灵发现，账房张先生和几个管事的人对好久不来作坊的林老爷很是畏惧。林老爷每提出一个问题，他们都会很慎重地、一边考虑一边回答，不像面对林世杰那样轻松自如。 叶紫灵暗暗赞叹。林老爷虽然近三年来极少来作坊，最多也就是到店铺里面看看，可是，作坊里这些人，对待他，明显要比对待林世杰小心谨慎。看来，林老爷能将庆盛昌发扬光大并增设两家分店，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后，林老爷来到林世杰办公的房间，找张先生要来所有的账本，细细翻看。 除了林老爷本人，所有的人都表情肃穆。那紧张劲儿，使叶紫灵不禁想起了前一世上大学时，有一次，说是市教育局领导来学校检查工作。尽管因为提前得到通知，学校做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前来检查的一位职位最高的领导还是提出了好几个让校长和诸位老师们张口结舌的问题。恰如眼前的林老爷和作坊里管事的人们。 还好，林老爷并没有发现账目有什么问题。 至此，林老爷的巡视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后背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仰着，闭上眼睛，看样子是打算要休息一下。 叶紫灵示意采璎给林老爷的茶碗里添水，然后上前两步，轻声问道：“老爷，要不，您先去楼上大少爷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林老爷睁开眼睛：“不忙着休息，等会儿，我去看看吴乡绅那批家具选的木材烘干了没有。这一笔单子，可是老店这两年来少有的，我们一定不能大意。而且，那批木材是红木，一定要小心，不能出任何差池。” 负责烘干房的老工匠原大叔说：“请老爷放心，这一批红木，我特意选了最可靠的工匠来烘干，不会出问题的。” 林老爷显然是有些累了，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才说：“原老弟啊，你是跟着我打拼出庆盛昌东记和南记的元老了，你做事，我当然很放心。只是……咳咳咳……只是我希望你们更加精心一些，帮助世杰将咱们庆盛昌老店经营得更加有声有色。这几天，世杰不能常来作坊，我又病着，叶姨娘才来几天，对这里还很不熟悉，所以啊，这作坊里的事情，我就要拜托诸位多多尽心了。” 林老爷一面说，一面站起来，向众人拱了拱手。 大家急忙劝他尽管放心，作坊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尽心尽力的。 叶紫灵再次提出：“老爷，累了这半天，您也该休息了。烘干房，等您休息好了咱们再去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临来的时候，夫人一再叮嘱我，要提醒您及时吃药、不要过度劳累，老爷可不要让我为难啊。” 林老爷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好吧，就听你的，我这就上楼去休息。正天，跟我上楼去。” 林老爷所说的“正天”，大名叫做方正天，是林老爷最信任的仆人，四十一二岁的样子，以前做过镖师，因为脾气暴躁，去了好几家镖局，都与镖头合不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林老爷，不知为什么，两人竟然很是投缘。当是林老爷正处于守业兼创业的艰难时期，很需要一个身体强壮且忠心耿耿的人来保护自己并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于是将方正天聘了过来，当做自己的贴身仆人。 方正天扶着林老爷上楼去休息，叶紫灵叮嘱道：“方大叔，可别忘了，老爷还得吃药呢。”示意采璎将药丸拿去给方正天。 ………………………………………………………………………………………………… 下午倒是清闲，林老爷看过了烘干房，没发现什么问题，叮嘱工匠们小心烟火，然后对叶紫灵说：“行啦，这里没什么事了，咱们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 叶紫灵说：“可是我想给工匠们说说我用边角料制作小摆件小玩意儿的计划呢。” 林老爷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记性。昨天夫人还和我说了这个事儿呢。那就不急，咱们晚上再回去。” 叶紫灵说：“那么老爷还是去楼上休息吧，我先给工匠们看看我画的图纸。” “你还画了图纸？”林老爷讶然道，“你什么时候会画图纸了？拿来我看看。” 叶紫灵立刻冷汗直流。暗骂自己得意忘形，忘了原来的叶紫灵根本不可能绘制出机械图纸。可是现在怎么办呢？话已出口，不可能收回去，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那个……是我这几年没事干学着玩儿的，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林老爷点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为了世杰，你下了这么大功夫，不仅学会了做一手好菜，还悄悄地读书写字，听世杰说，你的字写得很不错啊！不单这样，你还悄悄学会了画图纸，这可是不得了啊！对了，你还没给我说，你是跟谁学会画图纸的？” 叶紫灵觉得自己身上流下来的冷汗快要将自己淹没了：“我是……我是看见……有时候大少爷和二少爷会将一些图纸扔掉，只是觉得好奇，就捡来看看，没想到，还学会了一些东西。” 林老爷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哦？那你说说看，你都学会了什么呀？” 叶紫灵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其实……其实我也没有学会什么，就是琢磨出了一些小玩意儿的制作方法，比如，九连环啊，小风车啊，小风铃啊什么的。” 叶紫灵只管胡诌一气，心想这哪儿是我看了什么大少爷和二少爷扔掉的图纸学会的呀，这分明是我上大学三年半苦读和在好几家工厂认真实习的结果啊！ 一想到大学，叶紫灵——哦不——许悠扬就悲从中来，已经上了三年半了，还差半年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了，原本正在一边写毕业论文，一边复习英语，准备考研，可是，一张破烂古画，让自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还是人家的小妾，还是夫君最看不上的挂名的小妾，真是倒霉透了。 还好，总算是前世所学在这里能派上一点点用场，要不然，叶紫灵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存下去了。 好在林老爷没再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学会绘制机械图的，因为这个在古代也是比较专业的，并非人人都会。但是林老爷粗略一想，认为叶紫灵学会这个也不奇怪，紫灵这丫头，心比天高，为了林世杰，什么都肯去学，既然能为了林世杰练得一手高超的刺绣和烹饪技艺，那么，投林世杰所好，学会画几张图纸，也就不稀奇了。 “你都准备用这些边角料做些什么？把图纸给我看看。”林老爷伸出手。 叶紫灵只得从袖子里拿出几乎被冷汗湿透了的图纸。 “画得不错啊！”林老爷略略扫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惊叹道。 叶紫灵心里说，我画的机械图能不好吗？我可是科班出身的机械专业的大学生啊，只可惜没能捱到毕业。转念又一想，就是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在这个朝代也用不上啊。算啦，反正那三年半的学习和实习经历，应付几个小玩意儿，是绰绰有余了。 “这个是什么？”林老爷指着其中一张图纸，问道。 “哦，我看看——”叶紫灵赶快凑过去看图纸，“这个是我设计出来的小人儿翻跟头。老爷您看——”叶紫灵伸出手指指着图纸上啮合的三对齿轮，“在这个盒子里装三对齿轮，喏，还有轴，然后这里是一个发条，只要上紧了发条，盒子上面的小人儿就会绕着这根杆子翻跟头。发条上满的话，这个小人儿一共可以翻十二个跟头。我想，这个东西，小孩子应该比较喜欢。” “哦，不错，不错。”林老爷一面点头，一面看下一张图纸，“那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是木制风铃。”叶紫灵说，“是一个小摆设。没有什么传动机构，只需要手工精巧做得好看就行。在每个风铃里面，我画了两到三个小铃铛，这样，木制风铃也会发出悦耳的声音了。这个东西，比较适合卖给女孩子。” “那么这个呢？”林老爷指着一张图纸上的一个小球问道。 “这个也是一个木制玩具。”叶紫灵没敢说动能和势能的原理，只是简单介绍，“这个小木球，只要你不拿手按住它，它就会用不停歇地运动，小孩子应该也很喜欢的。” 然后，林老爷又看了一些水车、笔筒、滑稽头像之类的小玩意儿的图纸，还有一张图纸，据叶紫灵介绍，这是一个会扇翅膀会点头摇头的小鸭子。当然叶紫灵没有介绍是利用了哪种机械原理，否则，林老爷一定会更加怀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