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他怎么知道深宫妇人的秘密
为了这亘古之爱，我折身回来了！ “王后娘娘，请坐吧。”沈公子对我柔声说道。 他心里一定贮满了悲哀。他已经做好了对我的牺牲。 我坦然对他说道： “沈公子！我感谢你十几年对我的呵护。当年桃花林一遇，让你背负了太多的深情，我今生已经无以回报，不可能再让你为我牺牲。我想了想，牺牲对于我们来讲，也未必是最好的办法。所以，请沈公子收起那瓶鸩酒。我已经承担不起这样的负荷。你相信我有办法，化解即将到来的灾难！” 我吕后的性情，快人快语，直言不爽。 “王后娘娘准备怎么应对？”沈公子问我。 “谣言终归是谣言。我和沈公子清清白白，何苦要被这谣言所杀？我自有办法去皇上面前辩解。沈公子不用担心。”我对他说道。 “皇上出征阳夏侯，不知道战争进行得怎么样了？”沈公子问道。 我告诉他： “暂时不会顺利。那阳夏侯陈豨被任命为赵国相国，远在钜鹿。这个地方是天下精兵所在地，他准备谋反也已经暗中准备已久。所以这一场战争，我估计短时间不会结束。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是后宫之主，自有办法谋划。” 沈公子遵照我的话，先回府去了。我回到王宫里，反复思量，无计可施。 我该怎么办呢？怎样对皇帝辩解，才能洗脱我的罪名？ 就在这时，身边的侍卫给我报信：我的兄长建成侯请求进宫。 现在已经半夜了，建成侯过来做什么？我请他进来。 “有什么事吗？”我看了看他略带沧桑的脸。 “王后娘娘，臣接到密报，需要给王后娘娘赶紧回禀才是。”建成侯行礼说。 “哦。”我请他进了殿宇，屏退左右的侍卫。 “臣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也非常紧急的密报。有一个人连夜到臣的府上，给臣告密说：淮阴侯准备谋反。”建成侯说。 我吃了一惊。 “消息可靠吗？是什么人告密？”我问道。 “非常可靠。这个告密的，名叫陈嘉，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的兄长叫陈梁，是淮阴侯的门客。因为得罪淮阴侯被关了起来准备杀掉。陈嘉是为了救他的哥哥，连夜赶到京城来报信的。”建成侯回禀说。 消息既然是从淮阴侯府中来的，自然可靠。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建成侯继续回禀说： “淮阴侯知道皇上北征，京城现在群龙无首，防备空虚。现在已经发动了他的家臣，做好了准备，想用假诏书放出京城监狱中的囚徒，然后带领这些囚徒和他的家丁、将士，突袭京城王宫，袭击王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策应北边战乱的陈豨，两下夹攻，以谋夺天下。” 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淮阴侯和阳夏侯陈豨难道暗中有勾结吗？” 建成侯回禀说： “是。天下初定，皇上接连诛杀了几个异姓王，淮阴侯和阳夏侯想必都心中不安，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当初阳夏侯陈豨奉命前往钜鹿为相，曾经去和淮阴侯辞行。当时淮阴侯带着他，避开众人，曾经做过交谈，说了一会儿私情话。根据他的门客吐露，淮阴侯和他暗中约好，如果有一天阳夏侯陈豨决计在钜鹿造反，淮阴侯就会从京城起兵策应，这样南北汇合，天下就可以图谋。陈豨也答应了。” 这也难怪。汉王准备出征时，也曾征召淮阴侯随军，他推托有病不肯追随。想必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阳夏侯陈豨果然在北边造反，淮阴侯一方面等待北边的消息，一边暗自早做准备。如今京城空虚，如果不是他的门客出来报信，我和太子还都蒙在鼓中。如果淮阴侯真的起兵，满朝文武，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封锁这个消息。千万不要泄露。如果那个韩信知道消息泄露，他一定会提前起兵的。”我叮嘱他。 “是。王后娘娘放心。”建成侯答应说。 …… 第二天一早，我就请来了丞相萧何，秘密进宫商议对策。 汉王临走的时候，命他和太子一起留守朝廷，镇守京城。 “怎么办呢？要不要把他宣召进宫，然后秘密抓捕？”我问他。 “这个恐怕不妥。谁也不是韩信的对手。如果这样做，他借口生病不进宫，反而起了疑心提前用兵，到时候就没有他的对手了！”萧何说道。 “丞相的意思呢？” “淮阴侯现在首鼠两端。他也在迟疑要不要起兵造反。如果陈豨那边打了胜仗，他这边就必然起兵策应。如果听闻那边已经打败，他孤立无援，就未必有了反心。于今之计，不如谎报军情，就说北边传来捷报，声称叛贼陈豨已经被皇上擒获处死，召群臣进宫庆贺为名，骗他入宫，免除祸患才行。”萧何出主意道。 这个人果然是擅于计谋，考虑事情深谋远虑。 我对他说道：“如果是别人，怕也说服不了他。不如丞相亲自出马，丞相是他的恩师，有荐拔之功。他对丞相，怕是不会怀疑。” 萧何叹道：“此一举，怕是我萧何，要落下千秋的恶名了。” 我对他说道： “丞相还有什么顾虑的？丞相为求自保，不想声望高于汉王主上，宁可蒙受污名。当世尚且不能清白，还怕什么千秋之后的恶名？” 我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萧何听了很是诧异。他不明白他暗中做的这些事情，怎么会被我一个深宫妇人知道。 萧何是沛县的功曹。当初也算是我父亲的好友。这个人生性勤俭，为人随和，又熟通经典，善于团结四方猛士，特别能识人用人。我父亲对他的人品从来都是赞不绝口。 萧何从汉王起兵的时候就追随汉王，两个人也算是贫贱之交，关系非常。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汉王带兵出征在外，听闻萧何将粮草运到前线，也总是要详细问问：萧相国在京城里做什么？ 前去送粮草的人回禀汉王，说萧相国忠心耿耿，为民cao劳，体恤百姓，朝政清平，百姓爱戴。汉王听到萧何有这样的威望，心里不悦，嘴里默不吭声。 汉王的担心我是知道的。汉王带兵在外面征战，萧何留守京城。在民众心中有这样的威望，一旦萧何有了反心，不仅断了外面的粮草供给，而且能够斩断汉王和京城的联系，把他变成没有根据地的孤军。汉王多疑，他不能不担心萧何。 萧何出于无奈，只得强买百姓的土地，违心地侵夺百姓的资产。致使很多百姓到汉王那里去告萧何的状，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威望。汉王哈哈大笑，说道：“一国丞相，还要贪图这点土地吗？”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这样的忠臣，汉王也不知道爱护，反而多疑忌讳，真是做人臣的悲剧。萧何这些做法和用意，以为能够隐瞒过去。他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从史书上看到的。回到这个时光维度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世界缺乏认知的深宫妇人。 萧何有点莫名其妙看了看我。他怎么样的慧眼，也无法看到面前这个深宫妇人的秘密？ 他很谦逊给我行了礼，出宫布置去了。我留在深宫里面，想着如何对付那个淮阴侯韩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