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切都像东方傲预料的一样
和东方教授预料的一样，关于麦佳明案件的结案新闻发布会很快就面向社会团体和新闻媒体召开了。 白治民副局长一脸荣光，向社会各界汇报这起轰动整个遂城的特大凶杀案—— “让大家吃了一惊！这个案件惊动的不是一个人！是整个社会！S大的校领导，政协，科协，还有政法委，还有关心此案的人民群众！局里高度重视，精心组织，抽调最竟敢的刑侦人员，我们业务能力极强的谭队长，还有专业刑侦院校的高材生，一起组建了刑侦破案小组。我压力很大，责任很重。不能辜负这位领导，不能辜负社会各界对我们的关心，更不能辜负广大人民群众对我们的信任……” 白治民向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各界人士，展示了精心制作的PPT课件。那里详尽介绍了这个案件的发生现场、时间、调查结果。 然后，一段视频，播放了仪器高度冲击力造成的内部针刀迸出的情形。 凌波搜集整理出来的江西卫视的那一段现场拍摄材料，也被拿来做了附加证明。这样的案例在现实生活中出现过几次。 一切材料充分说明：这起震动遂城的凶杀案并不血腥，这是一位现身科学的医学家，遭遇的一件仪器失控发生的意外。 舆情哗然，慨然，叹然。 真相大白于众。 S大校长兼校党委书记站了起来。他的内心是无比宽慰、轻松、如释重负的，脸上带着相反的、沉重的慨叹： “本来，麦教授是确定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去国外参加学术交流会议的。可是，为了拿到更准确的实验数据，为了精益求精，为了让自己的科研报告更完美，他还是放下一切，去了实验室。这是什么样的精神？我们感到很痛心！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位青年科研人才！这是党和人民的巨大损失啊！……” 校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相信现场的人都能够明白，如果他再多说两句，就会忍不住悲哀的心情，抛洒几滴老泪纵横了。 接下来是院系的领导，顺着校长的话又渲染了几句。然后是麦佳明的一些老领导，从政治的高度给予了麦佳明人格的赞美和提升。最后是政经委的领导，对白局长为组长的侦破小组的成功破案，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一场能够引起恐慌和恐怖、群众反响剧烈、负面情绪氛围浓重的凶杀案，这样皆大欢喜结案了。校方的声誉得到维护，社会舆论倾向于正能量，警方迅速破案，都得到了高度评价。 这是又一场圆满的胜仗。 “白局长，”凌波等各界人士走完，觉得还是对白治民开诚布公比较好， “我当然也希望，麦佳明的案子是属于意外之死。我当然是这样希望的。但是破案的原则是事实真相，不是主管愿望。我总觉得：这样下结论，还缺乏充分的说服力。” “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是专业警校毕业的，还是高材生，很勤奋，很刻苦，在专业刑侦上面的能力我也佩服的。比我们这些没有专业技术，靠经验的人还强得多。不过……” 白治民稍微停顿了一下。 该怎么说才好呢？ 这个小丫头太年轻，不懂事。有些事情是很微妙的，也很复杂的，是讲政治的，太认真、太拘泥是不行的。 一个案件皆大欢喜不好吗？ 还要继续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对一宗毫无头绪的案件继续侦查吗？查出来什么？私生活不检点、道德败坏、**女博士？ “凌波啊，人死为大。已经死去的人了！”白治民说道，“我相信，你说的‘开除女博士’的事件是有道理的。可是已经死去的人了，追究这些真的有意义吗？如果说是伸张正义，这个正义也算是伸张了吧。对不对？……” 白治民说着，不由得埋怨起来， “可是你非要揪住不放。前几天教育行政部门领导给我打电话，问你的事情，我说是我们的干警在破案的时候发现的材料，出于责任感给你们的。我是替你遮拦的，你是自行其事！好了！听说这件事引起了有关领导的重视，那位女博士有可能会恢复学籍。这也算是你的功德吧。不过，不要再这样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了！好不好？你是公职人员，做事要考虑大局，考虑整个部门的形象。” 凌波并不知道自己主持这个正义，帮助女博士恢复学籍，这影响了什么大局？破坏了部门的什么形象？这又怎么证明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凌波心里很闷。她第一次感觉很孤独，很苦闷。 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东方傲。 这一切都像东方傲预测的那样。 难道真的是自己不谙世事吗？ “凌波，这次立了功了！成功破案，给你了一个优秀奖。请客吧。”档案科的李明珍在走廊里，正好看见发愣的凌波。 “行啊！这也没我什么事。是谭队长破的案。谭队长是三等功。我只能算一个买一送一的优秀奖。” “已经很好了！来了没多久，就参加刑侦案件，并且拿了奖。局里这样的奖很难拿的。看你还闷闷的！走，吃个饭，开开心。贵族世家？吃牛排，好不好？” “太贵了！也吃不惯。”凌波说道。 “走吧！真叫你买单？我请！”李明珍拉着说，“一起去！” 李明珍是个幸福的人呢。人家老公在办企业，是老板。家里经济富裕，李明珍工作也没什么压力，就是管一些局里的档案。所以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凌**不过，和李明珍一起到了那家装潢华贵的贵族世家店里。李明珍要了两杯咖啡，两个热炸冰激凌，两份带骨的小牛排套餐，坐下来边才吃饭边聊天。 “哎呀！这些日子真的感觉很无聊乏味呀，出来坐坐可舒服多了！”李明珍慨叹说。 “有什么可慨叹的？不就是老公又出差了？儿子在美国也不打电话吗？你不就这两句话吗？然后就是在微信圈晒晒你的宝贝狗儿子？还有一尘不染的、没有一点细菌，人类几乎无法生存的豪宅？”凌波揶揄笑着说。 “你这个小姑娘！呵呵，”李明珍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