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忆苦
锦瑟端着一盘黄灿灿,热气腾腾的窝窝头进来。 “mama,小猪不想吃这个。”白白嫩嫩的小猪绞着肥肥的小指头。 张语笑得和气,“粗细粮要搭配吃,小猪才长得壮。” “小叔叔也长得很壮。” “小猪,mama为什么要给你吃这个?” 小猪无限委屈的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洗脑还是成功的,就是不肯配合。 “小猪要去看祖奶奶。” 张语一把摁住他的小肩膀,“今儿初一,祖奶奶和奶奶都要吃斋念佛,你少去捣乱。来,乖乖,这可是你父皇小时候吃不到的好东西。” 铃音拿了个东西过来问张语,等张语答完转身,小猪已经不见了,连带他身前的小碟子。这是,端去别处吃了?有这么乖? 锦瑟掩住嘴:“奴婢瞧着像是到前殿找皇上去了。” 朱祐樘正在同岐惠王说话。见朱厚照伸了个脑袋进来,左右瞅瞅,端个小碟子走过来,边走边说:“父皇,照儿给你送好东西来了。母后亲手做的好东西哦。” 朱祐樘把他抱到腿上,接过小碟子搁到龙案上。 “怎么,母后又给你忆苦思甜了?” 朱厚照乖巧的捧了个窝窝头给父亲:“父皇,你小时候吃不到的好东西,给。” 转身招呼岐惠王,“小叔叔。” 朱祐棆目光落到那盘好东西上,什么点心? 朱厚照捧了另一个给他:“小叔叔吃。” 朱祐棆接过来,咬了一小口,好粗,勉强咽了下去。 朱祐樘捏捏他的小鼻子,“小东西,父皇跟小叔叔一人替你吃一个,你就不用吃了。你自己吃。” 朱厚照嘴巴一扁,“父皇吃。”又转成笑脸,“父皇,你小时候连这个都吃不上,好可怜。以后照儿都给你吃。” 张语笑着进来,把手里的盘子顿在紫檀木塌的小几上,冲小猪招手。“照儿好乖,你怎么知道母后要给父皇和小叔叔送过来,真是贴心。” 小猪磨磨蹭蹭的挪过来,伸手接过一个,掰了一小点塞进嘴里。在张语的微笑注视下,又掰了一小点,塞进嘴里。 “皇嫂,这是什么啊?粗粗的,不好下咽。” “哪有那么夸张,玉米粉加面粉做的。很多老百姓做口粮的。” “干嘛要给太子吃呀?” 张语转向小猪,“照儿,告诉你小叔叔。” 小猪把嘴里的咽下去,很清亮的回答他:“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小五嘿嘿一笑,“皇嫂,你不要这样看我,我绝不是会说出‘何不食rou糜’的人。皇兄,皇嫂,臣弟告退。不打扰你们一家忆苦思甜。” 小猪举手和小叔叔对挥了一下道再见,继续小口吃窝窝头。 “你找小五来做什么啊?还这么正式。“搞得她刚才看到一身三爪龙袍的小五,很是楞了一下。 “德安有些不稳,我属意让老五就藩。”朱祐樘淡淡的说,瞧着手里的窝窝头。 张语狠狠的不舍了一下,但也没有办法。 “那以后有机会你叫他回来。” “嗯。也不是立即就走,过几个月吧。” 看他要处理政事,张语赶紧把小猪抱了出去。 “mama,怎么父皇看起来很不好过啊?” “这是你父皇小时候的心酸事,你以后别去前殿扰他。嗯,父皇小时候有坏人要害他,你奶奶,不是慈宁宫那个,是你亲奶奶就把他藏在密室里,藏了六年才被你皇爷爷接回宫。” 小猪‘哦’了一声,继续掰着手里的窝窝头。也不知他听明白了没有。快三岁的小娃娃,好动得不得了。 张语领着儿子回寝殿,当晚朱祐樘回来很晚。 “怎么了?”张语知道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黄河在张秋(今山东阳谷东)决口,水入运河,夺汶水入海,漕运断了。遣了工部侍郎陈政总理河道,集民夫十五万疏浚黄河故道,堵塞决口。黄河这几年一直时好时泛,耗去了朝庭不少的精力。” 张语斟酌了一下:“治水我不懂,不过我想治河不能单纯从保证漕运畅通出发,要多遵循黄河的内在自然规律才行。” “漕运贯通南北,关系国运。古人治河只是除民之害,今日治河乃是恐妨运道,致误国计。自然是以此为先。”朱祐樘脱衣上chuang,不欲再说。 “你以后别给照儿吃那个东西,小孩子,哪爱吃那个。” 张语替他把薄被拉好,“他生于深宫,只知有僮仆美食,我还真担心他将来讲出rou糜的话。小孩子小的时候还是要吃点苦头的。” “哪有硬找苦头给孩子吃的,我小时候是不得不吃苦。我只想照儿在父母的关爱照顾下长大。” “一个月才一天。” 张语坐在椅子上极力回想,也没想到小五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痕迹。有点懊悔从前看八卦时,从没想过关心一下明朝藩王的事。现在连想提点小五注意点什么都不行。 锦瑟急步走了进来,“娘娘,小太子蹭着了肩膀,小初子正抱他回来。” “什么?厉不厉害?”张语赶忙站起来往殿外走。远远的就看见小初子抱了小猪过来。 张语侧身让他把小猪直接放到床上,“怎么回事?”边说边解开小猪的衣服,眼见左肩上沁出血丝来,心疼的要死。 把小猪的衣服又虚掩了回去,“去请江医正来。”张语有自知之明,她不擅骨科。 “小猪,疼吗?” 小猪点点头。 “怎么回事?”张语转向小初子。 小初子把经过讲出来,原来小猪出去遇上了太后养的小狗,一时心喜,扑了过去,快的身边人抓都抓不住,不小心就撞上了肩膀。 小初子畏怯的看着皇后,太子可是皇帝皇后的独生爱子,作为随侍的人,责任可是不小。 张语听小初子一说完就知道是小猪自己搞的,看小初子的模样,不罚他,他心底肯定难以放下。 “罚你一个月的俸禄,下去吧。再有下次,少不了一顿打。” 江里很快抱着药箱子来了,笑着对小猪说:“太子请把衣服除了给臣瞧瞧伤处。
小猪看看江里的白胡子,想起母亲交代要好好听医正爷爷的话,翻身起来,三下五除二将身上衣裳裤子全扒净了。 张语撑不住先笑了,动作这么快,看来是没什么事。扯过小被子把小猪包起来,只把胳膊露在外面。 “师傅,我儿子特实诚,您下次要讲清楚是上衣。” 碍着有宫女太监在,江里只好笑的低了头,给小猪好好看了看,说没什么事,没动到筋骨,擦上药好好休息几天,不要沾水就行了。 上完药,江里对张语说:“皇后,老夫年事已高,想辞了太医院的差事。还请皇后在皇上面前替老夫说说。” 张语愕然:“啊?你要走?”这些年她可是真把江里当成亲近的长辈来看待的,现在小五要走,江里也要走。 她心中一动,“师傅,您曾说过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您回去恐怕也没有什么熟人了。如果一定要走,随岐惠王去德安可好?” 江里一愣,“我去做什么?” 张语笑笑,“不是您去,师姐是必定要陪您去养老的,我想请傅鸾词做岐惠王的长史。” 江里悄悄瞪她一眼,“人家一辈子都让你安排完了。” “他中段去回春堂当上门女婿可不是我安排的。” “你还想干什么?”江里和她相处了几载,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知道她还有主意。 “是这样,回春堂那帮孩子也长大了,袁元和小计都是可造就的,可老放一处也不好。我想不如这次就让曲毓去德安开个分店,带小计过去。” 江里想想,自己回不回家乡的确无所谓,反正他也是很小就四海流浪。曲毓的确是说了要去替他养老,这个主意看来也可行。 “我去和他们两口子说说。” “唉。” 张语送了他回来,看着胳膊上缠了绷带的小猪还不安分,在床上扭来扭去的闹着要下来。他初时也让吓着了,才乖乖让小初子抱了回来。 “脚又没伤,不要拦着我嘛。”看到母亲进来,他仰起头撒娇,“mama,小猪不要在床上呆在,让小猪下来陪你。” 张语捏住他的脸,“现在敢去按狗,以后是不是要去按马?” “去,找个伶俐点的,去前殿看看,把事情跟余嘉说一声,就说已经没事了。”要是不通知祐樘一声,他回来一定抱怨自己。 张语抱起小猪,“要不要跟mama一起去沐浴?” 小猪乖乖点头。 小猪平常最喜欢和她一起下水,浮在水上两只手拍水花玩。因为池子够大,张语还在里面教他游水。今天就只好可怜兮兮抬着一只胳膊,让张语给他搓背。 “知道不方便了吧,一只手拍水花可会一个倒栽落到水里。”张语搓着儿子嫩嫩的肌肤,时不时在上面香一下。平时小猪喜欢的不得了,今天却苦着脸说:“mama,快点,小猪累了。” “好。” 张语麻利的把他打理好,用小浴巾包起来。他就在浴室里走来走去,看张语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