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扣屎盆子
丁姀困惑:“在二伯母那里碰到刘mama,有什么奇怪的?” 丁婠眯起眼睛,目光变得专注起来,好像要从丁姀身上看出些什么。蓦然又笑了笑:“你难道不知道四姐回来了?” 丁姀恍然大悟:“啊?四姐回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哎……可偏偏我现在连步路都走不动,要不然也能见见四姐了。” 丁婠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早上听说丁姀被打得下不了床她还不信,现在看到了才知流言不假。也怪丁姀挑这个时间回来,怪不了令二太太妒疑了,才会使出这种手段,把这根幼苗扼杀在摇篮里,连如意堂的门都不让她出。相较之下,自己总算是幸运的。起先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二太太处心积虑阻拦她们去二房院里,昨晚不小心在二太太屋外听到了点东西,又碰了早上的钉子才知道原委。不过她并不欲告诉丁姀,所以也陪着长吁短叹:“是啊,不过兴许四姐会念着你,过来看你也不一定。” 丁姀点点头。心想道,丁婠昨天晚上就见过自己了,可却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不知是她心虚了还是如何。 两人心里各有一番计较时,软帘掀动,屋里又来了位稀客,一下子丁姀的小屋子里就显得十分狭窄逼仄了。刘mama自发地打帘进来,看到五小姐丁婠先是一愣,然后才老老实实给丁婠福礼:“不成想五小姐也在,真是难得的巧事。” 正说刘mama的时候她偏偏就来了,丁婠唬地登时从床上弹了起来,活见鬼了的模样。反应了须臾才讨好地上前去拉刘mama:“现在可没吹东风,怎么把mama给送来了。二婶屋里不忙么?” 刘mama发笑:“哪里轮得到奴婢插手啊,二太太都亲力亲为的。” 言下之意只是说丁妘今时非同往日,就连二太太都如此殷勤,她们这些人更得谨言慎行才对。 丁婠的笑容多少有点不自然,拉着刘mama的手也就松泛下来。 刘mama并不吃丁婠的这一套,挺直了腰板又说:“二太太让奴婢过来,请八小姐过去呢。适才还想来了如意堂再去大太太那里找五小姐,偏巧都在这里,可省了奴婢的脚力了。” 丁婠微怔:“我们也去?跟四姐一起来的不是还有……”连忙住嘴,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忐忑地把目光遮到一边。 刘mama的目光斜向她,忽而“呵呵”一笑:“五小姐的耳目倒是通灵,是啊,四小姐的婆婆,赵侯爷府的大太太昨晚也到姑苏了,今天一早也就随四小姐到咱家来走走亲戚。听说了咱家姐妹几个,就想瞧瞧。” 丁婠整个人发懵,只惊无喜。呆呆站了半晌才缓过神,暗暗在心底里庆幸。听刘mama这么说的时候,还眼巴巴想从她嘴里再知道些别的。 刘mama继续说道:“二太太也说八小姐不方便,可偏亲家太太不乐意,执意要见,就只好派奴婢来接了。八小姐,外头的肩典都备好了,您要是去的话,奴婢把婆子都喊进来。” 丁姀皱紧眉,看来事情出了二太太的意料之外,赵大太太这么执意要见姐妹几个,定惹得二太太十分不乐意。只看刘mama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勉为其难才过来相请的。自己若爽爽快快地答应过去,岂不是让二太太又增猜忌吗?于是面有为难地推辞,说道:“mama这可难死我了。你瞧我被打的,整个屁股都动不了,到了那边,也是为赵大太太添堵的。mama行行好,找个借口帮我回了吧?” 丁婠有些急,若是丁姀不去的话,自己没准也得跟着不能过去。可是也知道不能这么直接应承下来,于是只好给丁姀使眼色,让她别把话说死,装装样子就好了,免得刘mama真的甩手走人。 刘mama听丁姀说话言辞间仍旧不脱稚气,一个姑娘家“屁股屁股”的甚为不雅,而且看她的模样似乎是真不想过去,嘴角便立时来了笑。二太太在今朝收拾完丁姀回院时就说道,喝姜水那回子,丁姀贸然出来插嘴,就知道这孩子是个缺心眼的。现在一看果然,这么个大好机会她竟然撒手不要,三太太若是知道,非哭了不可。 二太太本身就不大想让她们过去的,这会儿不光能称心如意了,在赵大太太那里,还会落下个不识抬举的口实。这以后想再在赵大太太眼里出头,就难如登天了。于是刘mama又乐呵呵地邀了几句,都让丁姀给回绝了。再问丁婠:“五小姐,八小姐不过去,那么您……” 丁婠心里直恼恨丁姀的愚蠢,可是刘mama这么问,自己要是迫不及待地答应的话,免不了吃顿白眼。咬咬牙,豁出去了:“既然八妹不去,我就在这里陪她好了。” 刘mama满意地点点头,就告辞去了。 丁婠一屁股坐到杌子上,瞪着丁姀:“八妹啊,你……你你……” 丁姀张大眼睛,一张脸迷惑不解的:“五姐你怎么了?” 丁婠扶额,无言以对。 丁姀眯眼笑:“五姐,还劳烦你一件事呢。” 丁婠有气无力:“什么破事情你就说吧。” 丁姀道:“五姐,你该跟着刘mama一道过去的,好歹还能替我在二伯母、赵大太太跟前解释解释。现在你也不去,倒弄得我拐带了你似地。二伯母已是气我私自回来,这会子岂不是雪上加霜了么?五姐,你就去吧,刘mama走的不远,你还追得上。” 丁婠刹那间清醒,丁姀说的对啊,被这么一解释,她倒能名正言顺地过去了,美其名曰是替丁姀解释,还能捞个识大体的美名,在赵大太太跟前好好地表现一把,何乐不为?况二太太也找不出把柄,若真计较起来,她大可以说是丁姀央她过去的。事实不正也是丁姀在求她的么?
当即站了起来:“八妹你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可不能再让二婶误会你了。”于是立即带上君儿、喜儿两个丫鬟,马不停蹄地奔出屋追刘mama去了。 待丁婠前脚一走,夏枝长出口气,觑着丁姀苦笑:“小姐啊,您这又是何苦。赖个美名给人家,自己却扣了个屎盆子。” 春草一听这还得了:“夏枝你胡说什么?小姐怎么给自己扣了个屎盆子?” 丁姀见被夏枝看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别听她自作聪明,她才不知道呢。” 春草就瘪嘴:“小姐,我是比夏枝笨了点,但也知道您可是把个大好机会让给五小姐了。要是被赵大太太看上的话,咱丁家一门姊妹两个都嫁进侯府,岂不是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吗?” 丁姀见春草也这么说,脸色就端正下来,正经说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侯府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好,何况嫁人并不是个结束,而只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罢了。” “可是嫁谁不是嫁?嫁到侯府总比嫁到猪rou铺好一万里吧?”春草不服。 丁姀无奈:“山珍海味未必长寿,粗茶淡饭也未必短命。总之,咱们离侯府的人远一点就对了。还有,这事情可千万别教母亲知道了,否则又该气了。” 夏枝原以为丁姀的“目连救母”是顺从母意的意思,竭尽全能地去向权贵靠拢,可谁知还是猜错了她的心思。这一下子,她也不懂丁姀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于是也挖苦她:“小姐您还知道这样会气到三太太呢?” 丁姀里外不是人,连夏枝都这般说,就不由蹙起眉,悠悠说道:“天下父母,哪个不是盼望子女活地好的。望子成龙子就能成龙,望女成凤女就能成凤的人总是凤毛麟角,我能做到的,不外是嫁个让母亲放心的人。但是侯府,却是个让母亲一辈子都放不下心的地方,你们明白吗?” 夏枝转而顿悟,思来想去这正是丁姀的个性,也就不再说话了。春草却越来越糊涂了,似懂非懂,慢条斯理地抛出一句:“小姐您就是怕跟人周旋。” 丁姀一愣,继而笑起来:“也对,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春草听着是句好话,不由地咧嘴笑,也就不去计较丁姀究竟是要嫁侯府还是嫁猪rou铺了。 三个人正叙话,冷不丁巧玉冲进来,后边美玉战战兢兢地,脸色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