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互诉
两位宫女退出去之后,周溪抬眼瞧了瞧阿四。 阿四看见周溪那眼神,在丞相府已在各位姨奶奶那领教多了,自比包紫骧明白,于是知趣的说:“少爷,夫人,阿四刚来,管事的太监大哥说领我四处看看。阿四先退下了。” “周围看看吧,齐阳宫大,别走迷了路。” “谢夫人叮嘱。” 阿四出门以后,周溪换了个神情转过脸来。 “溪儿给相公斟酒。” 包紫骧看看周溪,总觉得孤男寡女的有些别扭,就说:“这酒菜看起来像是很美味,不知道公主此时吃了没有,我去看看,叫她来一起尝尝溪儿姑娘的手艺。” 周溪还没机会阻拦,包紫骧已经迈出门去了。 周溪攥紧了手里的罗帕,气得直咬牙。 正在此时,门口闪进一人,黑衣蒙面。 周溪见了,甚是慌张,起身左右看看,赶紧过去把门窗关紧。 “周溪拜见师兄。” “起来吧。” “师兄怎么亲自来这齐阳宫了。” “师父怕你搞不定这驸马,派我送这个给你。” 说罢,黑衣人从衣襟里掏了个纸包出来。 “这是什么?” “落在这酒菜里,你定会知道。” “我也要吃么?” “吃了也没坏处。” “莫不是……” “行了,这东西交给了你,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还有件事。” “什么?” “那日游街刺杀公主的案子怎么还没开审?” “溪儿不知,这两日溪儿不在这府上,没法探听消息。” “师父命你尽快查明原因,然后通知他老人家。” “溪儿知道。” “那我走了。” “师兄慢走。” 黑衣人转身开了门,就瞬间消失在门外了。 周溪关上门,打开药包,混在酒里,摇匀,扔了纸,才把门窗打开。 周溪早就料到公主不会来揽翠橱吃她的酒菜。没过多久,果真见到包紫骧一人悻悻的回来。 周溪假意问道:“公主呢?” “公主刚吃过了。” “那咱们吃吧。”周溪拉过包紫骧坐下,斟满了酒。 包紫骧闷声把一杯酒都喝了,周溪暗自笑着又给包紫骧斟满。 就这样连喝了三杯,不胜酒力的包紫骧醉倒在桌上。 周溪试探着问:“吃些菜吧,别只喝酒。” 晃了晃不见醒,又说:“相公不如到床上睡吧。” 包紫骧一样是没反应。 周溪起身又一次关上门窗,回来拽起包紫骧,一个转身就来到了床榻边上。 这周溪,原是会武功的,一个男人不过就是练武时的一个沙袋。 看着包紫骧在红床之上,周溪不自觉地欣赏起来。这美美的驸马,今后就是我的了。 放了幔帐,周溪宽衣解带之际,被身后之人一把揽在怀里。 ************** 朝明鸡啼,晚夏,西域的清晨,揽翠橱里,一男一女。 此时,药力全都散去。 醉酒让包紫骧十分头痛,睁开眼,正要唤阿四,结果看到身旁赤身裸体的周溪。 惊异之后,方隐约想起昨夜,经历过的巫山yunyu。周溪竟成了他的第一个女人。 此时周溪也醒了,故作娇羞的说:“溪儿伺候相公穿衣。” “不用了。” 包紫骧想快点穿上衣裤,偏头越发疼了,一起身就歪在了红床边上。 “相公没事吧。” “没事,昨夜酒喝多了,头有点疼。” “溪儿去煮醒酒汤。” 这周溪穿衣服倒也利落,三两下就穿好,出了房门。 心下想着,给些时间让你想想今后如何待我也好。 这边周溪刚出去,阿四就赶紧进来了。 “少爷!你中计了吧!” “什么?” “阿四昨日一直担心少爷,就一直在门外的梁上候着,怕少爷有什么意外。结果少爷刚走,就来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然后就把门窗关上了,阿四想定有什么事儿,于是就在窗上捅了个洞,再后来,阿四看见黑衣人给了这女人一包药,还说了什么刺客的事儿,之后就飞身走了,那黑衣人轻功之好,阿四恐不及其一二,昨个那人要不是心虚,或许就发现阿四在梁上了。接着,那女人在酒里落了药,然后才打开门窗。之后,少爷您就回来了。阿四在梁上想主意的功夫,回身再看少爷已经晕了,本来阿四想拚死救了少爷出来,结果谁想那女人,扛起少爷就像扛一团棉花,一转手就放在了床上。阿四转念一想,这女人再坏也定不会想做寡妇,于是就在梁上看着少爷,万一确实有事,阿四再冲进去。结果阿四由于太困,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天都已经亮了,见幔帐仍然放着,想着少爷估计已经shi身了。再后来,那女人出去,阿四赶紧从梁上下来,进来跟少爷报告。” 包紫骧听着阿四的描述,头越来越疼。这周溪,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功夫?那黑衣人又是何人? “少爷,阿四先出去了,您自己小心点,那女人恐怕快回来了。”说完,阿四一溜烟儿就跑走了。 包紫骧的脑袋,此时简直乱透了。 本来昨夜的事儿还以为是自己酒后失态,结果却成了遭人算计。 这短短的几日之内,娶了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难猜,这女人都是什么构造的?或许是我上一世欠了情债,这辈子注定要来还的?先是莫名的就招惹了一个武功了得的表妹,接着让这举国闻名的刁蛮公主相中,然后又被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女人算计。或许我应该去找个相士算算? 包紫骧正惆怅着,周溪端了汤水进来。 “相公,喝了这汤,头就不疼了。” 这是什么汤?不会又是一剂迷药吧?算了,还是别喝了。 “夫人先放着,紫骧稍后便喝。” 周溪听了心下欢喜,这包紫骧一夜过后,果真变了,叫我做夫人。 “那溪儿先出去准备一会儿要送去给娘的礼物。”说罢,周溪脸上泛着绯红出去了。 女人再坏,她也是个女人,有些心思也总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 包紫骧起身穿好了衣衫,出门将药倒在了花池之中,迈步出了揽翠橱。走着走着,在园子里遇见哑女,就上前询问阿四的去向。 哑女便比划着领包紫骧回了休月苑。 一进门,包紫骧见阿四正在哑女处吃着糕点,逗耍幼狮。气得上前说道:“你竟在这儿玩!” “这个……我刚才想出去,结果迷路……就走来了哑女jiejie这儿,在院子里看见幼狮十分可爱,就与它玩了一会儿。” “驸马不要生气,是我要出去给公主送些东西,劳烦阿四帮我看着幼狮的。”哑女急忙拿茶水蘸着在桌上写了这一行字。 “哦,打扰姑娘了。” 哑女摇摇头,笑了笑。 “少爷,这周府上下这么多美女jiejie你不娶,偏收了那么一个。你看哑女jiejie多好,这糕点可好吃了,你尝尝。”阿四说完,不等包紫骧骂他,就塞了一块点心到包紫骧口里。 这糕点到了包紫骧口里,入口即化,奶味四溢。 “这是什么?却是好吃。” 哑女在桌上写道:“这是哑女在王爷府时跟府上厨娘学的,叫牛油奶糕。” “你看你看,哑女jiejie厨艺又好,人又漂亮,这么好的美女你不娶,偏偏挑那么一个母老虎。”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包紫骧话一出口,又觉得冒犯了哑女连声道歉:“抱歉,紫骧不是有意出言得罪姑娘。” 哑女连忙写道:“不妨事的。” 包紫骧环看四周,这休月苑的二层小楼,果真与别不同。 “这小楼与姑娘一样,气质不凡。”
“这地方原来是二夫人住的,哑女才刚住了几日。” 看完哑女写的话,阿四不由得冲着包紫骧吐了吐舌头。 哑女此时掩面笑了笑,出奇的美。包紫骧跟阿四两人都看呆了。 二人的口水还未及流出,那边的母老虎就追杀到了休月苑。 “相公怎么来这了?让溪儿好找。”周溪娇嗔着拽住了包紫骧的衣袖,包紫骧忽觉脖后一阵冷风。 这女人,这时还在演戏。包紫骧本想戳穿她,但转念一想,万一把这女人惹怒了,真像老虎那样发狂怎么办?还是算了。 “夫人找紫骧何事?” “相公竟忘了?刚才溪儿才跟相公说过去看娘。” “哦,对了,紫骧一时间竟忘了。” “那就走吧,阿四就不必跟来了,随行有太监们伺候着,你让哑女jiejie好好带你参观参观吧。” “阿四谢夫人体谅。” 周溪说完瞥了一眼桌上的糕点,拽了包紫骧就走。 阿四待二人走后,对着幼狮说:“等你长大了,可不能找个老虎做媳妇。” 哑女见他这么说,掩嘴笑了笑。 阿四拿藤球逗着幼狮,回头说:“哑女jiejie既然能听见,恐不是天生就哑吧?” 听见阿四这么说,哑女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忧伤。过了会儿,竟流了泪。 与幼狮玩耍着的阿四,见哑女哭了,连忙将藤球放在一边,过来与哑女说话。 “jiejie,莫不是阿四提起你的伤心事了?不妨与我说说?”阿四关切地问着,但哑女并不答话。 阿四又说:“不如,阿四先说说自己。” “阿四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后来这几国打起仗来,家里就更穷了,爹娘把吃的省给阿四,没多久,就双双病死了,想是饿的。那个时候,不少人家里死了人,于是大家凑钱一同殓葬了,见阿四可怜,就顺手把阿四的爹娘给埋了。乡邻们也没钱,不能一直接济阿四,那时候阿四还很小,约摸七八岁,一路跟个要饭的婆婆到了米国,就在这外面这五谷街上,遇到了我家少爷,少爷见阿四可怜,就给了婆婆几个钱,要了阿四。回府上,帮阿四洗干净,换了衣裳。看阿四个子小,怎么都不相信阿四八岁了,于是给阿四取了名字,叫阿四。再后来,有个常来府上的大小姐非要教阿四武功,但阿四太笨,只学会些许皮毛,少爷也并不怪阿四。要说我们少爷命也不好,少爷自小在府里受气,长大了还娶了两只母老虎。唉……” 听到这儿,哑女才被阿四哄笑了。 阿四看着哑女说:“哑女jiejie笑的时候不是有声音么?怎么就不能说话呢?” 哑女想了想,然后断断续续的在桌上蘸着水写下了自己的事儿:“哑女小时候不哑,爹是康国的一个小官,虽不算大富大贵,也可算衣食无忧。那时府上也养了这么一只西域狮,要不是它,哑女也活不到现在。有一天,我睡到半夜,听见院子里很吵,再后来就是一阵火光,我就晕了,再醒来时,见狮子驮着我,它身上都是伤,只剩了一口气,出门口不远就死了。我一个人在街上哭,前面不远就是已烧尽了的家,后来审案的王爷收留了我,但这案子至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偏我又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记得。自那时起,我就不会说话了。王爷王妃见我可怜,一直待我很好,前年老王妃过世了,近来王爷又娶了新王妃,新王妃看哑女不顺,于是哄了王爷,将哑女连同幼狮送给了公主。” 哑女此时在桌上写着,哭得已成个泪人了。阿四也在旁边抹泪。幼狮此时通人性的过来,分别舔了舔二人垂下来的手。 “阿四听说这公主刁蛮任性,十分不好伺候。” “那是传言,我见到的公主倒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的?” “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那我去见见。” “公主出门了。我刚才去送糕点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