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梦魇（上）
“郭攸之不错，把这江陵，确实重建的不错，只是这江陵城高度不够，不像襄阳那般坚固，要不然，作都城的条件也是不错。”我自语道。 “夫君说的是啊，江陵城确实不错，富饶不比襄阳差分毫。”樊玉凤说道：“不过，我倒希望不要有迁都江陵的那一天。” “是啊。”我笑了笑：“这江陵倒是富，可如果襄阳没丢，夫君自然不会迁都江陵，可襄阳如果真的丢了，自己在江陵又怎么偏安的了。” “乌鸦嘴。”樊玉凤笑着拍了我一下：“少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襄阳固若金汤，他曹丕再怎么强攻，这襄阳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拿不下。” “有道理，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拿不下。”我点头，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随后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玉凤，随我观察民情，我倒要看看，郭攸之能获得诸葛亮这么高的赞誉，到底有多能！” “诸葛亮给郭攸之什么赞誉了？他们见过吗？” “见过，还很熟。” “那诸葛亮给了郭攸之什么赞誉啊？” “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我淡然答道。 “诶，费祎我知道，董允是谁啊？” “不知道，诸葛亮人脉圈子广，整天在山里种田，认识的奇人却比我们认识的凡人还要多，总之，能得到他这么高的评价，简单不了。”说完，我指了指四周：“你看这城墙，还有这百姓，诸葛亮随便认识一个人便是如此奇人，真乃相才。” 随便在市集上走走，竟无一丝乱象，君王微服私访惩恶扬善的意思也没了，只好揽着樊玉凤的肩膀回到政厅。政厅虽然不很繁荣，可政厅宽阔，不至于像一般宅子一样叫个床便能引的四邻右舍尽皆查看，封闭性好，加上地方广阔又便于守卫，不容易进刺客被暗杀，所以我也养成了在政厅睡觉的习惯。 回到政厅，我也累了，樊玉凤下厨做饭，王威从外面走进来，请示道：“将军，城外来了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百姓，要求进城，还说襄阳已被攻陷。” “王将军，胡扯八道，有那个闲工夫听他们胡扯。”埋怨完，我有把床上的木枕放在王威手上：“过来叫人把枕头换了，木头的，怎么睡啊。” 王威走过来将木枕接过，问道：“我们睡的都是木头的啊？不用木头的用什么的？” “废话，当然是用棉花啦。” “什么花？”王威奇怪的问道。“将军，桂花栀子花的我都知道，可你说的这棉花......又是什么？”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棉花这种最基本的填充物，连忙改口道：“算了吧，你把枕头放在这，对了，你刚才说的襄阳被攻破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就是刚才来了几十个灰头土脸的村民，一来就大喊襄阳城被攻破了，我看可能是曹军让他们来扰乱军心的，要不要把他们......。”王威对着自己的脖子，比了个杀头的表情。 “不用。”我答道：“毕竟是我荆州子民，赶出城去，眼不见心不烦便是，襄阳城一时半会丢不了，况且魏将军没回来，正说明襄阳还完好无损。” 襄阳不会丢，也不能丢，抱着这个想法，我表面漫不经心，但心里却着实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事情噎着，心里难受。 “夫君，来，有你最爱吃的清蒸花甲。”樊玉凤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上桌，满桌佳肴，不仅比平时出征时菜色要鲜亮的多，而且还特别干净，不像平时菜上面满是沙子，我举筷夹菜，送入口中，却没有半分享受美食的惬意。 “夫君，怎么了？没胃口？”樊玉凤也看出来我没胃口。我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菜，樊玉凤看我这样，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夫君，发生什么事了？” “哦。”我反应过来：“没事，就是心里有包袱。” “什么包袱？能说说吗？” “也没什么，就是自找烦恼罢了，应该没事。”嘴上说着，但我的心里明白，这是一种审判感。 比起固定的惩罚，人们更对那些未知的事情更加恐慌，从小作业没写就是这种心态，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老师会突然没注意让这事情过去，还是让你在教室后面罚站一个星期，虽然罚站一个星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事情没发生之前，你心里就是慌张。 而这次，如果襄阳真的丢了，自己的霸业，甚至自己割据一方的假象都将化为泡影。 随便吃着，也吃的无聊，便放下碗筷，用手抹了抹嘴：“我吃饱了。”随后便躺在了床上。 “夫君，你才吃半碗饭，你平日里至少是要吃两碗的。”“半碗够了，本来这半碗我都不想吃，又怕晚上肚子饿的疼，睡不着。”樊玉凤听了我的话，没有多言，将碗筷收拾着，也躺在了床上，二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虽说我和樊玉凤每日都一起睡，但上床和行那男女之事并不完全可以划等号，所以这么多天以来，我的处子之身还是保留着，累，实在是太累了。 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水网纵横交错，夏末的倾盘大雨如同铁幕一般降下，一名俊美的少年被雨水淋透，他骑着马，低着头，失魂落魄。 “琮儿，真的不用进来躲雨吗？”坐在车辇中的蔡夫人说话声响起。 “不必了，雨水淋的难受一点，搞不好待会受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我头也不回，哀声答道。 “琮儿，别这样。”蔡夫人接着说道：“这次出任青州刺史，本就不亏，要知道原本我们也只不过有一个残缺不全的荆州而已。” “母亲，您说的好听，但这路，怕是走不完了。”我叹息道：“母亲，如果曹cao真的能放我们回青州再图兴起，只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感叹完，我心里虽然忐忑，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默然的继续驭马向前，什么都没有了，我除了在心中暗暗希望曹cao能别杀我，就算让我去青州担任一个虚衔，能不劳而获的养活妻儿，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不过，这种希望真的渺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