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托梦
奶奶一早便来看我，大抵是不放心我昨晚的样子，生怕我又傻傻地跑出去。 昨夜我做了一个噩梦，睡梦中那个人死死地拽着我，说我该死，看不清脸的那个人，直到迷蒙间醒来，总感觉身边有人来去。 这会儿阳光照进来，叶晋升特意拉开帘子，在一旁看着我，在奶奶的面前，就是那样的宠溺，可只有我知道这眼神之下藏着的只是威胁。 奶奶抓着我的手，轻声道：“媛媛，奶奶知道你接受不了你爸去世，可是当初你mama去世不也一样扛过来了，别让奶奶担心。” 我摇头，几度哽咽，有话在喉咙间堵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奶奶只有你一个人了。”奶奶哭着拍拍我的手，要我坚强地活下去，她是真的信了姜清清的那套说辞，说我受不了父亲去世的打击，一个人深夜离开霍家想要自寻短见。 “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不会……”我摇头，奶奶说那就好，她叫我好好地在床上养着。 说话间，姜清清扭着腰肢，身旁有两个下人扶着她，全然一副太后出巡的样子，仰着下巴指使那俩下人给她搬椅子过来。 “清清来了啊。”奶奶特别的热情，跟早前对姜清清冷冰冰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清清是她的亲生女儿。 奶奶急忙过去，特别关心姜清清，那股子宠爱倒是晃了我的眼。 她一个劲地问姜清清，睡得踏不踏实，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姜清清笑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总不安分。” “回头给你找个医生贴身照料，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还是妈对我好，这几天胃口倒是还可以，就是睡得不踏实。” 姜清清故作可怜的模样，可那视线落在我身上，全然都是炫耀的模样，眼底的得意特别的清晰。 我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奶奶紧张这霍家未来的孙子也是正常，老人家这几天本就受了打击，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自己也没有能力的时候拆穿姜清清他们。 奶奶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姜清清却立马哭了，那演技是真的好，眼底满是泪水，哽咽着道：“是他，是他入梦来，说是在下面过的不好。” 姜清清哭了，说是我爸托梦给她，说在下面被恶鬼欺负，我皱眉，这姜清清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哭了好久，奶奶忙上前去安慰，说什么我爸真是可怜，这人正值好时光，怎么说走就走了。 “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欺负，就算是在下面也不能。”姜清清咬牙看着奶奶，奶奶愣在原地，姜清清继续道，“我认识一个道长，可以帮助我们。” 我皱眉，奶奶立马应了下来，她很赞同姜清清说的，甚至还有些盲目。 姜清清说她得马上去联系那道长，奶奶连连点头，那一瞬间，我好似看到了一个假的奶奶，这一切都好不真实，为什么奶奶那么信任姜清清。 早前姜清清嫁入我们家的时候，那是我爸拼死将娶进家门的，奶奶不喜欢姜清清，甚至有些看不起这样的女人，费尽心思为了嫁入豪门。 她俩一直不对盘，如果单纯因为姜清清肚子里的孩子，奶奶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心底不由得诧异，姜清清说是要去联系那道长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盯着叶晋升看，他好像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就那么站在那里。 “奶奶，你真的相信……” “媛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奶奶真的老了。”奶奶一声叹息，我皱眉，早前我是不信这些的，只是那一晚，让我对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事情，所信仰的一切产生了怀疑。 奶奶拍拍我的手：“要是清清真的为霍家剩下金孙，倒也是好事一件，你爸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要真是在家里做场法事也好，给你也驱驱晦气。” 我皱眉，奶奶是这么想的，我再怎么阻拦都抵不过她嘴里霍家的金孙，可是那孩子压根不是我爸的，一想到俩贱人苟且，没来由一阵反胃。 我靠在床上，奶奶轻声道：“不舒服的话跟晋升说，想吃什么都跟他说。” 我应了一声，眼眶都是泪水，我极少哭，可是这几天流的眼泪越来越多，我是真的怕了。 姜清清很有效率，找了那个道长，下午就到家里来了，那道长说要仔细地查探一番霍家的情况，奶奶任由姜清清折腾，外头闹出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那个道长想做什么。 我轻声叹了口气，叶晋升把我的手机也给拿走了，在奶奶面前，美其名曰怕我玩手机伤神，实则是为了控制我。 所有跟我接触的人全部都被叶晋升挡了回去，我被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叶晋升进来喂我喝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药，苦的很，可我还来不及吐出来，他便捂住我的嘴。 姜清清带着道长来的时候，我正处于迷迷糊糊之间，喝了那药总感觉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这位就是霍家千金了吧？” 那道长一副猥琐的样子，眯着眼睛看我，脸上油光发亮，皱纹倒也挺深的，要不是这一身衣服，谁能想到这人居然还是个道长。 “对，就是她。”姜清清低声道，看着道长，他在那儿掐指算，翻着白眼，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忽而就烧了一张符咒，喃喃自语，指着我说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皱眉，不是很懂这道长说的什么话。 姜清清忙追问，奶奶从后面走过来，那道长说我爸在底下触怒了恶鬼，与他做了交易。 “我之前便已经元神出窍，替你们下去走了一遭，情况倒是复杂地很。”那道长说下地府可是要折阳寿的，为了帮我爸，他倒是不介意这些。 奶奶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那老道长说我爸在下面跟恶鬼做了交易，说是要把自己的千金嫁给他，为他办一场冥婚，道长的话音刚落，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慌了，冥婚，又是冥婚。 那道长轻声道：“只有你跟那恶鬼冥婚，才能帮助霍先生，要不然他在底下不仅要受尽折磨，也不能入轮回，到时候是怎么样一个凄惨的景象。” “是啊，妈，他昨晚在梦里哭，哭得那么悲伤。”姜清清颤抖着身子，她说梦到我爸特别的凄惨，我爸托梦给她，要她一定要了却这件事情，不然不会放过她的。 “妈，我被缠倒是无所谓，只是我身上。” “道长，这冥婚是个什么程序？”奶奶看着我，眼底却写满了抱歉，那一刻，我知道奶奶妥协了，她已经应下了道长的提议，要我给不知名的人冥婚。 那道长捋了捋胡子，说什么这程序都是简单的，他说我命格阴，就算不冥婚，往后也不会有好姻缘的。 奶奶有意无意地扫了叶晋升一眼，兴许是我眼花了，叶晋升拦在我的前面，他说不可以，那神色，深情的很，如果在这之前的话，我心底还会感动，可是这会儿看着，别提多讽刺了。 叶晋升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别人。 奶奶颤巍巍地走到叶晋升的身前，说什么就算是媛媛命薄，没有这样的福气。 叶晋升摇头，这戏演的真好。 姜清清急忙跪了下来，在叶晋升的面前跪了下去：“晋升，我知道你爱媛媛，但是求求你，那是媛媛的父亲，难道你也想……” 叶晋升满脸为难，姜清清倒是厉害了，奶奶着急得很，生怕她的肚子有什么闪失，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清清，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动不动就跪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对不起他。”奶奶低声道。 姜清清楚楚可怜地看着叶晋升，在祈求叶晋升，男人故作生气，从屋子里退了出去，我躺在那儿，冷眼看着他们，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刺眼。 那道长看着奶奶，叹了口气：“老夫人，还有件事情。” 奶奶怔住，看着他，那道长说什么那恶鬼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得给他几天时间找，这段时间需要我一起去。 奶奶皱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媛媛，你就跟着道长走吧。” “不，奶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冥婚，人都死了，还结什么婚？”我吼了一句，奶奶脸色都变了，她说媛媛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奶奶，你真的忍心，忍心看我嫁给一具尸体么，到时候厉鬼缠身的就是我，奶奶，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舍得吗？”我颤抖着身子，要不是腿脚不利索，我早就跳起来了。 奶奶说一切以大局为重，她反问我，难道忍心看着我爸在下面受苦么。 我却没了反驳的话语，奶奶对那道长倒是客气，说什么媛媛年纪小，如果有顶撞还请见谅。 那道长摆摆手，说不介意这些，这冥婚的事情得趁早，保不准底下会生变，到时候害了霍家一家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