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流年

    经集贤台一事，东煌氏的名望被捧的极高，无形中也直接奠定了东煌慎暄在东煌家的少主地位，其他世家也不敢小看他。

    东煌慎暄及冠后，东煌老爷在上京虎卫营给他谋了七品翊麾校尉的官职，需要进营训练，每五日才能回家歇一日。

    对于虎卫营这个吃苦且官衔低的职务，东煌夫人曾表示不满，十分心疼小儿子去军营里受苦，希望东煌老爷能直接把东煌慎暄安排到宫中的亲卫营在御前当值。但东煌老爷一句“妇道人家目光浅显”拒绝了东煌夫人，坚决要把东煌慎暄送去虎卫营。

    虎卫营位于上京城外西五十里处的西大营，军营生活自然要艰苦很多，东煌夫人虽然没办法改变东煌老爷的决定，但两人商量一下，还是决定在西大营外买下一处小院，把东煌慎暄身边的人安排过去，方便照顾他的生活。

    这次东煌慎暄共纳十二名贤士，文治武功才艺机关，各方各面的人才都有。东煌慎暄要出府，便安排其中一些贤士随行辅佐。

    除了照顾东煌慎暄生活的顾管家以及一众小厮，这次安排了胡长空、兰亭三贤之一的兰复升，以及素素、雾舟两名随侍一起随军。

    胡长空武艺精湛，不仅可以保护东煌慎暄，还可以在武艺上指点他；兰复升则是兰亭三贤中最精通战事谋略的一位。安排这两位贤士相随，东煌老爷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五月伊始，东煌慎暄一行人赶赴西大营，东煌慎暄独自进营报道，其余人则在大营附近的住所住下。就这样，东煌慎暄白天在军营训练，晚上回来向胡长空和兰复升请教，间或处理一些从家中传来的信件杂务，日子繁忙而充实。

    而素素，也并不轻松。因素素不会用近身武器，所以东煌慎暄嘱托胡长空教她武艺。

    胡长空以刀法最为擅长，但剑法、棍法、枪法也都不俗，他向素素一一展示之后问素素：“你希望学哪一项？”

    素素有自己的考虑，她自身的技艺足够完成偷袭、刺杀任务，持兵近战虽说不行，但徒手保命总是可以的，唯一有一个方面，她是完全空白。

    “我要学枪法，能够战场杀敌的那种枪法。”

    胡长空微微愕然，但既然是学武者自身的兴趣所在，他也不愿强求，便说：“好吧，就教你枪法。”

    素素底子好，马术也有基础，所以落地枪法和马上枪法学的非常快，唯一不足的就是身体素质，但这个不能拔苗助长，只能慢慢锻炼等她长大变强。

    胡长空格外看重素素，教导也格外用心。

    六月的一天，天气格外炎热，恰逢东煌慎暄休息日，他没有回东煌府，而是带着雾舟和一些小厮，去军营后山的湖中泅水。因相邀的还有其他军士，东煌慎暄并没有让素素随行，留了她在小院里。

    素素有前世养成的良好习惯，不论炎热寒冷，她每天的例行训练都不会少。她的这种坚持落在胡长空眼中，备受赞赏。

    看着素素挥汗如雨的训练，胡长空在旁忽然问道：“你可愿学我的‘飞鹰双刀’？”

    “飞鹰双刀？”这是让胡长空扬名的一套刀法，纵然素素不是江湖人，她也知道这类傍身绝技是不会轻易传人的，可胡长空偏偏要传给她。

    素素原本就感觉到胡长空对他的教导格外用心，有些怀疑他是太子安插进来的人，所以才会格外照顾她，但因未得到太子祺的明确指示，所以不敢贸然开口确认，只怕泄露了消息。

    今日又遇上这样的事，她便问道：“那是你的傍身绝技，我记得你进入东煌府时曾对六少爷说过，你可以为他效力，只是这套刀法不可强迫你交出，你现在怎么愿意教给我？”

    胡长空意味绵长的叹了口气，在满是知了叫的大槐树下坐下，说：“我在西北大漠时，曾收过一个徒弟，那孩子天才绝伦，资质奇佳，仅仅一年，就将我的飞鹰双刀学了个精通。但他突然消失了，我找遍整个大漠都没有找到他，又入关找了他三年，依然没有找到。这次参加集贤台纳贤大会，我原本也是想找他的，但是遇到了你。看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天分，我就想，也许是老天看我丢了徒弟，才把你送到我面前，如此我才愿意效忠东煌家，就是想将刀法传给你，也免得后继无人。”

    素素微微有些动容，问道：“那你不打算找你的徒弟了吗？”

    胡长空望着远方，怅然的说：“最初不知他是被人害了还是绑了，所以很着急。前前后后找了他五年，现在回想起来，只怕是他学艺已成，自己走的，不找也罢。”

    素素微微皱眉，心中十分唾弃这种背信忘义之人。

    “你……不怕我学完之后也跑了？”

    胡长空突然“哈哈”笑着说：“老胡我这次不收徒只传艺，所以你之后愿去哪就去哪，老胡我可不管你。”

    没想到他会这样想，如此素素哪里还忍心拒绝，说：“那你可不要后悔。”

    如此，素素平日里跟雾舟一起练枪法和骑术，待到无人时，由胡长空单独传授她刀法，偶尔，东煌慎暄还会带着她一起听兰复升讲兵法。

    日子过的还算平静，很多年以后，素素回忆起刚刚来到这个世间的几年，心中会对东煌慎暄抱有真挚的感谢，她虽说是棋子、女奴，可他给了她适应这个新世界的时间，给她丰衣足食，以及学习这个世间新技能的机会，纵然多少年以后，他与她发生了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白驹过隙，时至华夏历499年，四年的时间里，素素跟随东煌慎暄随军剿匪三十三次，南下护堤，西去抗旱，救济过灾民也镇压过乱民，虽不是在东北边界抵御外敌，可也是积下一身汗马功劳，成为东煌慎暄身边一等一的助手。

    而东煌慎暄靠着这些汗马功劳，从七品翊麾校尉升至五品宁远将军，为区别于他父亲定国大将军，众人皆喊他“东煌少将”。

    这一年的八月，西南二省秋季大丰收，却遭遇南蛮部族劫掠，东煌慎暄奉命剿匪，截获南蛮部族酋长傩坦，迫使傩坦签下三年不入中原的条款，并交出小儿子做质子。

    此事经监察史奏报朝廷，皇上大悦，破格要提升东煌慎为四品宣威将军，却遭到许多老臣的反对。

    东煌慎暄是年刚刚二十岁，已身居五品要职。朝廷五品以上官员的任用和差遣，并不是那样随意，哪怕皇帝有意，也需要内阁大臣同意，不少人一辈子都停留在六品无法前进。去年东煌慎暄升五品的时候就颇费了一番周折，这不到一年想要再擢升，大臣们自然不同意。

    就是东煌老爷自己，也因儿子历练不足为由，劝皇上收回成命。

    虽是如此，可东煌慎暄依然收到了调令，皇上无法提升他，却将他从地方大营调到了御前的亲卫营，同样的五品将军，意义却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