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莫惜
“冲喜？”在我疑惑不解时，爹爹带着小厮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瞧你，冒冒失失的没个男孩子的样子，看以后谁敢娶你，你先回房去，爹爹有事要跟你jiejie商量。”白氏宠溺的将一脸不情愿的韵儿撵了出去，坐在床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许是见我气色较之前好了许多才放下心来 “雅儿，你该是听韵儿说了，你娘亲和我打算近几日就把你和莫家公子的亲事给办了，借着喜气你的身体会好的更快，你觉得如何？” “爹爹，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只要静心修养，半年之内就能恢复的与常人无异，再说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适合成亲……”一想到要面对一张浓妆艳抹的男人脸，我就浑身别扭，立刻婉拒了白氏的提议。 “雅儿，外面如你这般年纪的女子孩子都有几个了，可你今年都二十了还未娶亲，都是爹爹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害你一出生就……你这刚从鬼门关饶了一圈，要是再来一次，可让爹爹怎么活啊······” “爹爹，女儿身体已经大好，您就别担心了，至于婚事就交您做主了。”看着低泣的爹爹，内心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愧疚吗？金戈雅，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还是你已经认可了他们，为了让他们安心，你竟能做出如此的让步，想不到我也会有意气用事的一天。 感情，真是可怕的东西。 “真的？雅儿，爹爹知道你有些不情愿，可这门亲事在你未出生就定下来了，成亲也只是早晚的事。你放心对方是丞相家的公子，知书达理、温婉娴静，断不会辱没了你的。这个时候成亲一是要为你冲冲喜气，二来也是想多一个人来照顾你，下人们伺候得再好也不如夫君贴心……” 朝白氏点点头“一切就有劳娘亲和爹爹了。” “那好，你就好好歇着吧，一切就交给娘亲和爹爹了，没剩多少时间了，爹爹有的忙了，一定要给我的宝贝女儿办场举世无双的婚礼。” 看着他欢喜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已经沉沦在这种温暖中不可自拔了吗？看来，我一直都在渴望着被爱，真是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也许，真的是太孤单了吧。 丞相府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的从房内传出，下人们一个个手足无措、满目惊恐的缩在门外， “怎么回事？” “主君，公子他……”看着散落在门外的碎片，下人们欲言欲止。 “都下去吧。” “是”仿佛得了****般，仆从们匆忙退下。 “染儿，别闹了，是爹爹……” “呜~爹爹，您一定得帮我想个办法，让我嫁给金家那个药罐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话音刚落。就从屋内冲出一位红衣少年，艳丽的红色不但没为她增添一抹娇媚反而烘托出一种狠厉。 “唉，染儿，可这门亲事是你娘亲在你未出世就定下的……”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嫁，谁知道那个金戈雅还能活多久，爹爹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儿往火坑里跳啊……” “嗯······”相府主夫雷氏保养得当的脸上显出一抹诡笑“染儿放心，莫家的儿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要嫁也不会是你。” “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那个野种…” 丞相府最北边有一所偏僻的小院，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在富丽堂皇的丞相府中还会存有如此荒凉的院落。院中一白衣男子蹲跪在地上正艰难的与菜园中一颗颗青菜“互动”着，偶尔因为它们的不配合而眉黛轻蹙，一颦一笑满是风华，略显陈旧的衣衫隐不去满身的气质，满头青丝仅用一根蓝色的丝带捆绑在脑后，清新脱俗云淡风轻，他就在那里，似菊，似梅，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哎呀，公子，你怎么又在这摘菜，这些事我做就行了，您快进屋陪主子说说话吧。”白衣男子直起身淡笑一声“阿琰，这些事我怎么就做不得了，莫不是你嫌弃我是瞎子，怕我给你添麻烦。” 阿琰眼一瞪，佯装生气“公子你就会拿我开玩笑，您怎么说也这相府得二少爷，这种粗活交给阿琰就好了。” 白衣男子垂下眼睑，嘴角扯出苦涩的笑：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少爷，如果不自己动手只靠阿琰的话那爹爹和自己岂不要饿死…… “爹爹，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床上憔悴的男子伸出粗糙的双手轻拍着白衣男子的手，“惜儿，别担心，爹爹今天感觉很好，估计再两天就能好利索了。”双手颤抖的扶上儿子略显苍白的脸 “惜儿，是爹爹没用，治不好你的眼睛还拖累了你，你也到了该许配人家的年纪了，爹爹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找户好人家，咳咳······” “呦，弟弟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莫惜再怎么说也是莫家的少爷，我这个做大爹的怎么能忘了他的终身大事呢。”一个不讨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款款迈入的不正是主君雷氏与莫染两父子。 蔑视的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两人，不等二人搭话就自顾自地说起来，“弟弟，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莫惜的亲事，你们准备一下，下月十五就是莫惜嫁入金家之日。”略过慌张无措的云氏，将目光转向默默不语的莫惜，“我说莫惜，别说大爹不疼你，你嫁的可是金家嫡女，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对你对你爹爹都是好事。” “可是听到说这位金家小姐自小就体弱多病，大夫说她活不了多久……”阿琰忍不住的出来为主子辩护。 “呵，你们俩一个瞎子一个药罐子还真是绝配，实话告诉你，金莫两家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你不嫁就得我嫁，所以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 雷氏父子放完话就一脸嫌恶的离开了，留下一室的沉默…… “惜儿，这可怎么办好啊…” 听着父亲云氏的呜咽，莫惜心中一片迷茫，自己这个样子，从没想过要嫁人，只想陪在父亲身边，种种菜养养花就这样终老。可他知道自己和爹爹在府中的地位，父亲只是莫府一个不得宠的侍君，他自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几面，这件事是轮不到自己说半个不字的。眼看爹爹的身体越来越差，自己只能干着急。府里见他们不得宠，尽管拜托了许多次，还是没人愿意肯替他大夫。嫁入金家，或许能让爹爹过得好一点，少了自己的拖累，阿琰也能一心一意照顾父亲，何况自己也没得选不是吗？ 哎······ 金府 定下婚期后，府中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金家独女的婚礼岂能一般，金家当家一改平日低调作风，广发喜帖，大宴宾客，不惜成本，大摆七天流水宴为即将来临的婚礼预热。婚礼前一个月，黎昕街道上可谓是车水马龙，随处可见来自不同国家衣着各异的商客显贵，好不热闹。这场婚礼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谓是富了商家、肥了乞丐。 而此刻的准新娘金戈雅心情也不错，不是因为自己的喜事将近，而是在自己配合吃药和锻炼了两个月后终于被允许出房门了…… 悠闲的散步庭间，身边只带了安平一人，两个月没晒太阳身体都要发霉了，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碧湖翠荷，没有寻常商家的辉煌粗俗，倒与前世的清幽雅致的苏州园林有几分相似，这倒合我的心意，前世为了生意也去过不少地方，但我却一直十分独爱江南。 “小姐吉祥……”迎面走来两个小厮，我点头而过，忽视他们眼中的好奇与期盼，我知道现在自己不仅是外面谈论的对象，也是金府众人背后的谈资，大家都对这位从小就很少出门却又突然大婚的小姐十分好奇。 再一次拒绝安平要我坐下休息的提议，漫步在精致的走廊上，回想这两个月的经历，如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恍然如梦的感觉，也做好了融入的准备，坦然接受自己不可思议的改变，我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金戈雅了，我有了父母有了兄弟也即将要有自己的丈夫，有了我想保护的人，自己的心变得柔软变得包容变得有了温度，不过这只是对于被我认可的人，我的感情还没有丰富到溢满同情心的地步，我也不打算做一个善良的人也不想再受任何的束缚······ “小姐，是四位公子。”顺着安平所指，看到走廊尽头的亭子下，坐着四位各有千秋却都样貌不凡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金家的四位公子，我的弟弟们，摸摸自己与前世相比变得棱角分明的脸，金家的基因还真是不错。看着四位美人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很是赏心悦目的，要是面对四张浓妆艳抹的男人脸，我真怕自己会条件反射的一脚踹过去······ 迈步朝着凉亭走去，他们显然也看见了我，纷纷起身，韵儿一下就跳到我身边，挽住了我的手臂，对于这种接触我已经习以为常，任凭他把我拉到座位上，悠闲地的品尝韵儿递过来的茶。“大姐……”其余三位纷纷向我打招呼，点头让他们入座，放下茶杯仔细打量，二弟金戈菡温婉、三弟金戈韵灵动、四第金戈馨大方、五弟金戈冉文静，果然都是美人胚子。四人大约十六七岁，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啊······ “在聊什么，你们继续，我坐一会就回房，随意些，不必拘谨。” “还能聊什么，你的婚事啊，现在全天下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吧。反而大姐你这个新娘像个没事人一样，你就不好奇吗？”韵儿的脸因激动变得有些微微发红，很是可爱。 摇摇头放下茶杯，仍然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是听说，嫁进来的不是莫家嫡子，而是庶出的公子，叫莫惜，据说……”韵儿的话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打断。 “小姐，主上要见你。” 跟着管家，向母亲的书房－－朝阁走去。对于这个令人敬佩的母亲，我接触的并不多，十分好奇她找我去书房的目的，父亲白氏也在，脸色并不好看，行过礼后，坐在母亲下首，随手抄起管家新上的热茶，细细的品着，等候着下文。 “雅儿，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大婚之日，身体怎么样？” “还好。”简单的回答了母亲 “本来与你订下婚约的是莫家大公子莫染，但前几日莫家大公子突染疾病，恐怕与你不吉，所以嫁来的人换成是莫家二公子莫惜。” 我无声的点点头，答应成亲，一是为了让家人安心二来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至于娶谁我无所谓，只希望会是个安分的人，我没有过多的精力能放在他身上。 “哼，什么突染疾病，都是借口，分明是嫌弃我儿，还妄想嫁进来个瞎子来搪塞我们金家。”爹爹白氏愤愤地说道。 “瞎子？”这点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可不是嘛，那个莫惜不仅是个不得宠的庶出还是个瞎子，我们金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怎能任他们如此羞辱。”白氏越说越气愤。 “箭在弦上，悔婚也来不及了。现在我们还不能公然与相府对着干，你舅舅在**还要依靠莫家的势力。雅儿，只能委屈你了。”母亲显然也对莫家的做法十分不满，只是有所顾忌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你若不喜欢他，只管把他放在后院，爹爹再帮你物色更好的。” 回到房中，想起母亲的话，看来金家的情况并不如表面上那么乐观，即使舅舅金孤澜处于贤君的位置也是处处受束缚，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