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成亲
一转眼，时间都过了一个年头了。楚服依然没有消息传来，我日日透过窗望宫外，却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头。 母亲又命宫人给我做了几套夏装，正在一件件的往我屋子里搬。我窗外的桃花已经开得极盛，香味阵阵的飘起。我这才想起种下的桃花，要求种下桃花都是前年的事情了。 服儿啊服儿，我都等了你一个多年头了，你怎么还没有出现呢？很多次，我都想叫墨二出来，去帮我看看，服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久久都没有音信传来？可是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忍住了，我在想，也许就是明天，明天他就会出现了。 但是明天何其多？要多少个明天才是个头呢？我摸了摸心口的东西，它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压得我透不过气。 “阿娇姐，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了？”刘彻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孩了，从小就文武兼修的他，看起来就有着练武之人精壮，也有着一份文人的修养儒雅。再加上也许这一年多，已经在慢慢的决策江山了，现在的彻儿，帝王之气流露的越发让人难以招架。 我自窗前回过神，时值五月，我十八岁的生日来了。这次因为皇帝舅舅的病重，母亲再也不好给我大肆cao办。只是外祖母午间叫了我们大家都去长乐宫齐聚，就当是给我过个生辰了。 “都这般大了，怎么还玩这样的游戏？莫不是又是什么簪子珠钗之类？”我想起前两年的生辰，刘彻都是送的簪子珠钗，倒是让我再也没有了新奇感。 我看见刘彻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藏在身后的手似乎是不想在拿出来了。 “阿娇姐，是不是都不喜欢彻儿以前送给你的东西？”刘彻有些委屈，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彻儿怎么总是喜欢在我这里装可怜？ 我只得上前，将他手里的东西取过来。“谁说我不喜欢了？都是彻儿亲自做出来的，满满都是彻儿的心血。我怎么能不喜欢？” 说话间我便打开了那个狭长的盒子，果然不出我所料，依然是一支簪子。只是这一次是一支通体金黄的凤凰金簪，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竟似要飞起来一般。 我被这样的簪子惊住了，“彻儿，这是，这是你自己做的？” 刘彻也许是见着我的震惊了，竟有些骄傲的点点头。 我看着这支簪子，不得不佩服刘彻，从我及笄开始，就送我的红木簪子起。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支簪子了。去年的那支还只是一个刻了花纹，坠以珍珠，不甚复杂的簪子。今年，他却已经有这么高的造诣了。 我在想，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又有谁会知道，历史上的汉武大帝，竟然会是一个制作女子发簪的高手。 “阿娇姐，喜欢吗？”我看着手中的簪子，根本就不敢相信。刘彻问的小心翼翼，像是一个亟待肯定的孩子。 我笑了笑，母亲说的不错。现在的刘彻也许真的是在真心实意的对我，不管是爱情也好，友情亲情也罢，总之他现在还是一个不算坏的人。 我点点头，“很喜欢！”这样精致的东西，怎么能不喜欢？这个放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恐怕依旧会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精品。 刘彻听到这话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却只是看着这支簪子发着呆。凤簪，整个大汉王朝也只有三个女人可以戴凤。太后，皇后，还有太子妃……那么，刘彻的簪子，是不是就在预示着我和服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呢？ 我的生辰，皇帝舅舅的圣旨下来了。这一次是皇后亲自宣读的圣旨，母亲亲自接下。 我和彻儿的婚礼，定在七月初七，七夕佳节。 刘彻是最高兴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我抱了起来。刺眼的阳光直直的射到了我的眼睛，莫名的我就流下了一地眼泪。金簪，圣旨，服儿，我已经等了你快两年了。 圣旨一下，所有的事情都被提上了日程。最忙的，就属皇后和我母亲了。她们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亲密关系，整日整日的在一起，商议的都是我们的婚礼。 我再一次将门关了起来，伸手拿出心口一直放着的东西。手里握着的，是年前收到的一封信。 “我已娶妻，妻有孕。但负阿娇相思意，来世再还。”信的署名是：楚服！ 我扑在我的梳妆柜前，痛哭流涕。这封信，是楚珣给我的。新年的时候，楚珣再次入宫，我满心期盼的以为是服儿来了。但是，我看到的，却只是受皇帝之诏入宫的楚珣。还有楚珣亲手交给我的这一封信！ 什么叫做梦想破灭？莫过于此！我有想过要出去寻找楚服，问个清楚。但是守卫森严的皇宫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逃出去的？以前总是幻想，自己总能够悄悄的逃出皇宫，一个人在外面逍遥自在。可是，到底是那个时候的想象太过美好。 这半年来，我几乎是在怀着我最后的心思在那里等待，等待我已经失去的爱情。 我总是在想，在自己面前，应该一直留有一个地方，独自留在那里，然后去爱。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谁，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也不知道可以爱多久。只是等待一次爱情，也许永远都没有人。可是，这种等待，就是爱情的本身。 也许楚服当真不是我的良人，短短的时间便可以消磨我们之间的一切。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子，那般的幸运，可以嫁给那个谪仙般的男子为妻，为他诞下孩子。 我的命运是一出生便注定的，只是我自己一直不愿意接受而已。总是一次又一次想要挣扎，想要改变，可是到了现在一切却又在照着历史走去…… 太子娶亲，娶得是当朝长公主馆陶的女儿——陈阿娇！ 婚宴盛大隆重，皇帝带病出席，出现了难得的好气色。宫里的十六台大轿落在长门园的大门口，红布绕着半个皇宫铺了一圈。 母亲在我沐浴之后便推门而进，带着八个丫鬟。将我的屋子占了个满，母亲在柳眉的配合下，为我穿上了她早早就备下的层层嫁衣。大红的颜色，和众人的笑脸，让我觉得，这场婚礼也许还不是那么的糟糕。 我的发髻上，被母亲插上了刘彻亲手做的凤凰金簪。簪子在我黑色的头发间，显得异常的夺目。 “娇儿，今儿嫁过去了。可就不再是一个小女孩了，孝敬你的外祖母，孝敬皇帝皇后，可是你的本分。万不可失了分寸！”母亲拉着我的手，和柳眉一人扶着我往门外走。 大红的盖头，将我的视线遮的个干干净净。 “诺，母亲！” 我听见了母亲轻轻的笑声，这一切都是她乐见其成的。我嫁给了太子，不吵不闹，心甘情愿。但是她却不知道，这完全只是因为，我对我的命运已经妥协了。 我们刚刚踏出门口，便看到了一双大红的靴子。站在我的面前，母亲和柳眉都停了下来。 “给太子请安，恭贺太子新婚大喜！”柳眉的请安声，我没由来的开始紧张起来。从今天开始，我面前的这个小男孩就会成为我的丈夫了！ “免礼！姑姑！” 刘彻现在越来越会隐藏他自己的情绪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他在众人的面前有过这么放肆的笑过。声音的欢喜，似乎是掩都掩不住。 “彻儿，我可把娇儿，交给你了！往后，你可得真心待她！” 母亲将我的手牵起，缓缓的放在了一只宽大的手掌之中。今年，我十八岁，刘彻，十四岁。我已经嫁给了这个小男孩，成了他的太子妃。 我的手被刘彻紧紧握住，“姑姑放心，彻儿不会忘记‘金屋’之诺的！” 我忽然一阵颤抖，金屋，金屋，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在所谓的‘金屋’待上近二十年。之后，我便会再次回到这个长门园。 “阿娇姐，不要紧张！我在！”刘彻的声音浅浅的传来，我却在红盖头下苦苦一笑，正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紧张啊！